萌素素說的話沒有任何不妥，可是這次在溫瑾陽的耳中愣不是那麼回事。他也不知道爲何，突然對素素這麼無辜而善解人意的話語感到厭煩。
“不用了。”溫瑾陽淡淡的拒絕，“和叔也不會在意這樣的事情。”
“那小陽，你今天還會有時間過來麼？”萌素素這話問的更小心，甚至有些卑微。
若是平常，溫瑾陽聽到萌素素這麼可憐的問他，他二話不說的就會趕過去。
但是現在，他並不想走。兒子還病着，他不能離開。
“素素，我現在走不開，你要乖乖的配合醫生的治療，好嗎？”溫瑾陽回道。
“好的，那小陽，你忙吧！”
和萌素素掛了電話，再進去時慕婉就在旁邊看着小老虎，也不去搭理他。
溫瑾陽也不說話，就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開了電腦處理公務。
小老虎又睡着了，慕婉看溫瑾陽要在這裡長呆的架勢，便說道：“你去上班吧，這裡有我就行。”
“小老虎也是我的兒子，你不是說會讓我盡父親的責任嗎？我也留在這兒照顧。”溫瑾陽說完，埋頭處理郵件去了。
慕婉多看了他一眼，他要留在這兒就讓他留好了。
她也有些累了，看着小老虎的睡顏，眼皮越發的沉重，便側着身挨着他睡了。
等溫瑾陽處理一圈公務之後，看到慕婉挨着兒子睡的呼呼的。
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看到這對母親。都說小老虎長的像自己，其實這一刻溫瑾陽看着兒子，他小小的臉，他的五官拼湊在一起，那神氣裡真的就是慕婉的影子。
他的心變得柔軟起來，輕輕的坐在旁邊，看慕婉睡的很其實不那麼舒服，手催着頸下，腿蜷着。他拿來了一個枕頭，小心的給她枕在頸下，拿來了薄毯蓋在身上。
興許她真的是累了，昨天沒睡好，這會兒他如此折騰，她也沒有醒。
他心疼了，幾乎低下頭去親吻她的嘴角。但是一想到可能會吵醒她，一想到會看到她冰冷的眼神，他猶豫了。
直到他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打來的是段志安，他忙出去接。
“什麼事？”
“我建議你來一趟警局。”
溫瑾陽莫名：“什麼事？”
“你之前不是一直讓我跟進萌令軍車禍的案子嗎？現在有突破了。”段志安回道。
溫瑾陽幾乎都把這件事忘了，仍馬上說道：“我現在就過來。”
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青陽特警大隊總部，段志安已經在門口等他：“一會兒，我給我看一樣東西。”
溫瑾陽看他說的神神秘秘的，頓時有種異樣的預感，他跟着段志安進了他辦公室。
段志安打開了電腦，給他放了一段錄像。
錄像還是一個數碼像機錄下的，錄下的正是萌令軍發生車禍的路段。
錄像裡清楚的顯示先是那輛沃爾沃突然往左轉，以司機的角度是可以看到迎面來的車子的，一般的司機都不會這麼開。而且從角度看，如果那輛車撞過來，直接撞的就是副駕駛座。
溫瑾陽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攝像裡裡，因爲是高像素的攝像機，甚至能隱約拍到車子裡的影像，模模糊糊的像是車裡的人在糾纏。突然車子轉過來，又往右轉向。直到對面的車發生追尾，一輛車衝過來，車子轉向不極時，被直接撞上。
“我一直按常人的邏輯來推理這起車禍，但是現在看似乎並不是這麼回事。我想，慕婉之前說的應該是對的，萌令軍要殺他，卻沒有想到真的碰到車禍，死的那個人卻成了他。”段志安說道。
溫瑾陽又將錄像看了一遍，轉頭問：“你怎麼會有這個錄像？”
“這個真的是巧了，就在這個車禍發生之後不到三天，在高速旁的一個下坡找到一具屍體，同時還牽出了毒品案來，我們一直追查。發現附近常有人在這裡採風。有一位五十歲的男人，每週會定期到那裡採風，他發現那一區有一種罕見的蝴蝶，所以他架了攝像機在那兒定時拍攝。我們調用了他所有的攝像記錄，無意中看到了這個。”
“慕婉說的是真的，萌令軍真的要殺她。”溫瑾陽大受打擊，慕婉說的時候他雖然有懷疑，可是卻沒有真的相信萌令軍會真的想殺她的。
“恐怕這不是第一次了。”
“什麼意思？”
“發現這個，我馬上讓人把萌令軍查了個乾淨。去年十月初時，慕婉是不是搬到湘水小區，還發生過一次意外。”
“是，那次他差點被一隻狗咬到，最後確認那隻狗並不是小區人養的。”
“我懷意那次的事情就是萌令軍做的，湘水小區附近一個大的寵物店，他有到那裡租用大型巨犬的記錄。他似乎很喜歡用銀行刷卡，在銀行的明細表裡有他的刷卡記錄。”段志安說道。
溫瑾陽握緊了拳頭：“所以，他是三番兩次的要置慕婉於死地。”
“應該是這樣沒錯，看來慕婉能安全的生下小老虎，真的很幸運。”段志安點頭，“要不是我在調取他近年銀行卡記錄，發現他在慕婉居住處附近的銀行有五次以上提取現金的記錄，也不會懷疑他。”
他一直在監視慕婉，所以他也知道自己那些天都和慕婉在起。溫瑾陽腦子有些發熱，這個現實太有衝擊力了
“這樣看來，萌素素應該也不簡單。”段志安深深的看他，其實他也算認識萌素素的。記錄裡，萌素素一直單純而善良，要想相信他們兄妹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也不可能。
“那天慕婉不見被綁架時，我在醫院，素素非常堅持的讓萌令軍跟我們一起找慕婉。萌令軍很聰明，邏輯能力很強，他很快的推斷出慕婉可能在哪兒，然後我們分開去找。”
“還有，他找到慕婉的時候立即給我打了電話。其實當時我應該奇怪，慕婉性子很謹慎，怎麼會肯上萌令軍的車。如果她知道那個人是萌令軍萌素素的哥哥，她更不會上車。”
段志安順着他的話推斷：“但是他立即打了電話給你，相必不會說他是誰，只讓慕婉可以確認他是你派去救她的，先把慕婉騙上車。”
“沒錯，他預謀了這樁車禍，他想讓慕婉死在車上。所以選在一個沒有攝像頭的路段，他沒有想到那個路段真的就發生了車禍，更沒有想到他把自己害死了。”
“應該就是這樣了。”段志安點點頭，“慕婉一直不肯認萌令軍是恩人，必定是在車上的時候萌令軍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然然一直說婉婉不會說謊，沒有想到也只有然然信任了她。”
溫瑾陽臉色灰白，他腦海中浮現了近來發生的種種。每一件事萌素素都是受害者，都那麼的無辜。可每發生的一件事，都把他和慕婉的關係推到一個更加惡劣的地步。
他錯過了陪伴慕婉最重要的時間，他錯過了兒子的出生，兒子生病他也不在身邊。去年，素素生日的那天，他正好結婚，他還去看了她。那麼重要的日子，她不會不知道那是他和慕婉的結婚紀念日。
那一通通的電話，她利用自己對她的愧疚，讓他錯過了和慕婉的結婚紀念日。而這一次，最終的結果是他和慕婉離了婚。
他從不曾懷疑過萌素素，她在自己心目中一直是那個單純、善良、惹人心疼的素素。他對她有太多的愧疚，他一直想要補償。正是這樣，即使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也不曾懷疑過她。即使有那麼一瞬間的懷疑，也會迅速的打消。
他怎麼能相信，那麼美好的素素，會有那麼可怕的心機呢！
“現在你預備怎麼辦？”
溫瑾陽搖搖頭：“我先走了。”
段志安拍拍他的肩，對他表示同情。
他一路開車往醫院走，腦子裡閃過太多的畫面。他和素素相處的每一個畫面，越是有那個念頭，他就越能將她的心思看清楚。
他大受打擊，當他的電話再度打來，這次是萌田光的。
他面無表情的接了電話。
“小陽，你現在在哪兒？素素的病情惡化，剛送進去了急診室。”
“我現在就過來。”溫瑾陽聽着，竟沒有急切的擔心，只說過去之後就掛了電話。
他趕到醫院時，萌素素還在急救室。
“小陽，你來了太好了，我真的很擔心素素會出事。”萌田光看到他出現，頓時鬆了一口氣般。
“她會沒事的。”
他表情複雜，仍沒有多說。
不一會兒萌素素被推出來，醫生仍只是是萌素素血糖太低，一天沒有進食，才以纔會暈倒。
這是多少次了，素素知道自己血糖低的，她不吃飯然後暈倒，然後他急切的在她的身邊。溫瑾陽覺得這樣的畫面熟悉急了，連萌田光的表情他看着都無比的熟悉。
“萌叔，麻煩你去買點吃的，我在這兒看素素。”溫瑾陽轉頭對萌田光夫婦說道。
“那好，一會兒醒了你哄哄她，你走了之後她一直挺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