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醫院後，白祁軒目送石靜上手術檯，即便他心如刀絞，也沒有上前阻攔她。
她在手術檯上，他站在門外等着。等待的過程極其難熬，既是掙扎也是解脫。
至少，從今往後，他終於下定決心，放棄這段感情。
也不知過了多久，石靜被護士扶出來。
她面色慘白，虛弱無力，像個玻璃娃娃，稍微一用勁，便會支離破碎。
白祁軒上前，面無表情地接過石靜，“小靜，我帶你回家。”
我帶你回家，
簡短的五個字，卻讓石靜默默地留下眼淚。
他不怪她，反而特意守在這裡，說要帶她回家。相較於他的真情付出，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一個儈子手，一個冷血麻木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愛情。
“你走吧，我自己可以。”石靜猛地推開白祁軒，因爲反彈力，她差一點跌倒在地上。
白祁軒蹙了蹙眉，上前抱住石靜，“你別誤會，我只是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上。等你徹底好了，我會永遠消失在你眼前。”
“祁軒。”石靜不知該說什麼，只能低聲喚着白祁軒。
白祁軒嗯了一聲，將石靜摟得更緊一些，生怕一個不小心，讓她受傷。
回到家，白祁軒將石靜放在牀上，仔仔細細地替她掖好被角，還特意泡了杯紅糖水。
他從房間出來，在電腦上搜索該如何照顧做完人流的人。怕自己記不住，一條一條存在手機上。
小時候，他養過一隻貓，因爲照顧不周，餓死了。後來，他覺得孤單，又養了一隻狗，小狗走丟了。再後來，他一直被人照顧，從來沒有認真地照顧別人。他很多事情做不好，卻會努力地去學，爲了更好地照顧她。
“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出去買點東西。”白祁軒將手機放入口袋，進房間跟石靜打招呼。
石靜點了點頭，虛弱得沒有力氣說話。
白祁軒把石靜的手機放在牀頭，以防她出現意外，可以第一時間聯繫他。
附近有個大型超市，應該可以買到營養品。石靜的身體很虛弱，需要好好調養。
白慕寒推着推車走在前頭，唐曉晨順手拿了一罐巧克力。
白慕寒笑着搖搖頭，道：“淨吃些高熱量的，不怕變成小肥豬啊？”
“我胖了你會嫌棄我嗎？”唐曉晨仰頭，完美的下頜如鬼斧神工，沒有一絲缺憾。
白慕寒聳了聳肩，目光落在她胸前，“胖點好，小饅頭就能變成大饅頭了。”
“你……”唐曉晨氣結，想反駁白慕寒，又覺得這個話題難以啓齒，只好作罷。
到收銀臺，前頭排隊的人很多。唐曉晨無意間瞥見一個熟悉的人影，便對白慕寒說，“你等我一下。”
白慕寒不明白她要做什麼，只見她三兩步跑開，朝着食品區走去。
她跟在男人後頭走了幾步，直到看清男人的臉，才上前打招呼，“祁軒，你怎麼在這裡？”
白祁軒拿着紅棗的手快速縮了回來，可購物車裡的燕窩枸杞，卻沒辦法藏住。
唐曉晨覺得奇怪，低頭看了一眼。待看清那些東西時，疑惑更深一層。
這都是給女人補氣血用的，白祁許買這個做什麼？
“祁軒，這是要買給誰的？”唐曉晨下意識地皺了皺眉，擡頭看着白祁軒。
白祁軒面露難色，怔了幾秒鐘後，笑道：“買給我媽的。”
買給媽媽？這個理由聽上去挺合理。
“祁軒，上次你跟我說的話，我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你不應該就這麼放棄。你那麼喜歡石靜，再爭取一下吧。”她仰面打量着白祁軒，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白祁軒沒有立刻回答她，目光極不自然地落在紅棗上。
唐曉晨伸手在白祁軒眼前晃晃，“祁軒，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聽到了。”白祁軒扯了扯嘴角，接着道：“我還有些東西要買，先走了。”
說完，不等唐曉晨開口，推着推車朝另一邊走去。
唐曉晨輕咬脣瓣，看着白祁軒的背影陷入沉思。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想想才反應過來。白祁軒身上一股子藥味，刺鼻得很。
難不成他剛從醫院回來，纔會沾染上藥水的味道？
暗自思忖片刻，想起白慕寒還在收銀臺等她，她急忙折回去找白慕寒。
“去哪兒了？”白慕寒一邊裝袋，一邊問她。
唐曉晨扭頭指着食品區，“剛纔在哪裡碰到祁軒了，他買了許多紅棗枸杞，說是要給凌阿姨。”
白慕寒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白祁軒早已不在。
他從沒見白祁軒給凌美華買過東西，這還是頭一次。白祁軒一向桀驁不馴，從不把凌美華的話放在心上。如今主動給凌美華買東西，難免會讓人覺得奇怪。
見白慕寒不說話，唐曉晨又小聲嘀咕了一句，“祁軒的身上有好重的藥水味，像是剛從醫院出來。”
醫院？
白慕寒陡然間想起什麼，所有的表情頓時僵住。他拿着購物袋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唐曉晨走出幾步後，回頭發現白慕寒沒跟上來，只好又走回去，“你在想什麼呢，想得這麼入神？”
“你說祁軒的身上有藥水味？”白慕寒重新確認了一遍。
唐曉晨點點頭，依舊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見白慕寒說，“小靜住在這附近。”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她就算腦袋缺根筋，也該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白祁軒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然，而是他剛從石靜那裡過來。他身上有藥水味，是因爲去過醫院。他買營養品也不是給母親，是給石靜吃的，因爲石靜做了人流。
“慕寒，我們要不要去看看？”唐曉晨的心撲通撲通跳，怎麼也靜不下來。
白慕寒輕輕地嘆了口氣，搖頭道：“別去了，她應該不想看到我們。”
“也好。”她雖然擔心，但想起白祁軒的那些話，便覺得不出現爲好。白祁軒讓她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想必也是爲石靜考慮。她這樣冒然出現，弄不好會刺激石靜。
“我們走吧。”白慕寒收回思緒，徑自走在前頭。
她猜不透白慕寒在想什麼，但也知道他心裡不好受。一個是兄弟，一個是二十年的朋友，發生了這種事，他肯定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