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衣服買來了。”上官雨火急火燎地趕來，進門就是一聲吼。
上官曄忙捂住她的嘴，做出噤聲的手勢，“她睡着了，你小聲點。”
上官雨乖乖點頭，輕手輕腳地把衣服放下，然後跟上官曄一起退出病房。
“你在這裡照顧她，我要回公司一趟。”連着三天沒回去，公司恐怕要亂成一鍋粥了。
“哥，我有件事問你。”上官雨正色道。
“什麼事？”
“孔素雅爲什麼會坐牢？”這事在她心裡一直是個疙瘩，不過這些天發生太多事，她沒想起來問。
上官曄早就知曉此事，擺手道：“我也不清楚。”
說完，上官曄把唐曉晨交給上官雨，自己則開車離去。
他特意去星悅電腦城找周瑞，因爲周瑞可能是唯一一個瞭解事情始末的人。
上官曄站在周瑞辦公室門口，聽到裡面傳來孩子的嬉笑聲。他將門推開一些，印入眼簾的是壯壯稚嫩的笑臉。
壯壯看到上官曄，兩條淡淡的像毛毛蟲一樣的眉毛倏然皺起，“媽媽，是那個壞叔叔。”
小孩子心思單純，看到上官曄攪亂了他的生日宴，就給上官曄貼上了“壞人”的標籤。
上官曄無奈一笑，下意識地打量辦公室一圈，並沒看到周瑞。
孔素雅微微低頭，半晌道：“我先出去了。”
說完，拉着壯壯就要走。壯壯不大樂意，掙脫孔素雅的束縛，像個小大人似的站在上官曄面前，“媽媽怕你，我纔不怕你。你是壞人，你走，走啊。”
壯壯使出吃奶的勁兒去推上官曄，上官曄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某個小肉球。
他倒要看看這個小肉球如何推得動他？
“媽媽，他不走。”壯壯敗下陣來，哭喪着臉去跟孔素雅求救。
孔素雅將壯壯抱起，壯壯在她懷裡掙扎。她本就瘦弱，被壯壯這麼一鬧騰，險些摔倒在地。好在上官曄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抱住。
壯壯差點被孔素雅甩出去，不敢再調皮，就可憐兮兮地指着上官曄，“她是我媽媽，你不可以抱。”
上官曄撲哧一聲笑出來，心想，這個小鬼頭佔有慾還挺強。
孔素雅也覺得有些尷尬，忙往後退了一步，“謝謝。”
上官曄的笑容僵在嘴角，懸空的手慢慢垂下。
十年，他們已經疏離得連朋友都不如。
“媽媽，我們去找爸爸，讓爸爸來打這個壞叔叔。”壯壯癟着嘴，將腦袋縮在孔素雅懷裡。
上官曄心生一計，故意板起臉，打趣道：“就算把你爸爸叫來也沒用，他不敢打我。”
“誰說的，爸爸是超人，超人是無敵的。”聽到有人損他爸爸，壯壯立刻像打了雞血似的，非要從孔素雅懷裡下來。
孔素雅剛放手，壯壯就躥到上官曄面前，雙手交叉道：“奧特之光，殺死你。”
上官曄伸手抵住壯壯的腦袋，壯壯雙手雙腳並用，卻怎麼也碰不到上官曄。
上官曄洋洋得意之際，壯壯哇的一聲哭出來。他哭得很是悽慘，把其他的員工都引了過來。
大家看到這奇怪的畫面，都以爲上官曄欺負小孩子。
壯壯無心插柳，倒讓上官曄下不來臺。
好在周瑞及時出現，遣散衆人，辦公室裡才恢復寧靜。
“麻煩你把壯壯帶出去。”周瑞看出孔素雅的尷尬，找了個藉口讓她先走。
孔素雅點點頭，滿心感激。
上官曄卻突然開口，“我們談談吧。”
孔素雅身體一怔，愣在當場。
奇怪的氛圍包裹着狹小的空間，三個大人面面相覷，誰也沒開口說話。壯壯昂着小腦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昂累了，就耷拉着腦袋，也不說話。
“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吧。”孔素雅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周瑞擔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微微一笑，示意周瑞沒事。
她只要在A市一天，就免不了會碰到上官曄。她能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有些話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孔素雅走在前頭，上官曄緊隨其後。壯壯怕人把他媽媽拐跑，非要跟上去，卻被周瑞三兩下擋住。
兩人找了處僻靜的奶茶店，孔素雅要了珍珠奶茶，給上官曄要了一杯香芋的。
上官曄推開奶茶，道：“我很久不喝這個了。”
孔素雅抿脣，把奶茶拿過去，“他家沒有別的。”
“我不想喝東西，只是有些事想跟你確認一下。”上官曄擡頭看着孔素雅。
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看到她心情會波動，但這種波動已然不是心動。
孔素雅的模樣在他記憶裡逐漸模糊，直到她出現才一點點清晰起來。
他從沒想過這輩子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平心靜氣地說話。
“你想問什麼？”孔素雅低着頭，不敢看上官曄。
“你坐牢的原因。”
“我確實坐了十年牢，但這跟你沒有關係，跟上官家也沒有關係。當年我哥欠了一堆外債，要債的人上門，他們對我哥拳腳相加。爲了救我哥，我錯手打死了其中一個。”
“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說。”他不相信一個十七歲的善良女孩會殺人。
孔素雅放在腿上的手緊了緊，隨後擡起頭，道：“我坐牢是因爲錯手傷人，跟你沒有關係，跟上官家更沒有關係。”
她說得懇切真誠，就像她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其實，這個腹稿她每天晚上都會對着鏡子練一遍，爲的就是讓上官曄相信。她不會說謊，但她會爲了上官曄努力說謊。
十年過去，她依然愛他。
“還有一個問題，那個小孩爲什麼叫你媽媽？”上官曄仔細打量了孔素雅半天，沒在她臉上找出半點說謊的痕跡。面對這樣的答案，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孔素雅答：“我是壯壯的保姆，壯壯自小沒有媽媽，他特別喜歡我，所以一直叫我媽媽。”
“我知道了。”上官曄坐了片刻後，起身離開。
他聽到了所有的答案，卻有些悵然若失。
孔素雅喝了珍珠奶茶，又打開香芋奶茶。
她記得上官曄只喝這一種口味，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喝了。
他們之間錯過的不只是時間，還有對彼此的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