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疲憊至極

“老爺,您要注意身體,爲這些小事情氣壞了身體不值得的。方家現在沒有您是不行的。”管家說道這裡,倒是覺得自己煽情了些,哽咽着有些說不下去了。他跟着方老爺子快四十年了,也算是經歷了一些事情的,就算是主僕,也算是有情意的主僕。

“逸塵,方家已經不像從前了,沒有什麼值得你折騰了。我也老了,說不定哪天就要陪你媽媽去,你自己看着多想想吧,你也是當爹的人了,現在有了自己的家,作爲一個男人,你到底是肩負些什麼?”

方老爺子的話說的並不重,但是方逸塵卻覺得心裡堵得慌,他寧願不要現在的這一切,只要屬於他的雙腿回到他的身上,他想要走動的感覺,而不是整天都呆在這裡,哪裡都看不到。這根坐牢有什麼區別?

“有的人殘缺了雙腿,但是還存在一顆向上的心,但是你想想看,你的心是不是還在?沒有人欠你什麼東西,你要爲自己負責。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但卻不能說以你爲榮。你要折騰,自己先要有那個本事。”

老爺子說完就保持了沉默,他到底要怎樣說,纔算是對得起自己的心呢?這麼長時間以來,他一直都覺得有一副枷鎖抗在自己的身上,不是他年老一些,就沒有那種累的感覺,可是,他不忍心看到方家就這樣一敗塗地了。

他生命的延續,彷彿是要暫停了一樣,看到方逸塵如此不珍惜現在的生活,他是那麼的生氣,可是生氣並不能解決問題。他知道蘇洛顏已經做得夠好了,至少她一直都在努力維護方家的平穩,但是他的兒子,卻始終是那個搗亂的人。

“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如果不能善待洛顏,就放人家走。她沒有責任要跟着我們一起受苦。洛顏是個好女人,不是你能辜負得了的。”方老爺子說道這裡的時候,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如果方家真的沒有女人了,如果蘇洛顏真的離開了方家,那麼方家還是一個家嗎?只剩下一老一小兩個男人了,這算是什麼呢?是不是真要這一天來臨了,方逸塵纔會覺得日子過得舒坦一些。

他肯定不明白,很多時候,人們以爲自己是在跟別人折騰,其實到了最後,折騰來折騰去,那都是折騰着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到時候還是自己不舒坦。方老爺子起身,深深的望了方逸塵一眼,似乎是疲憊至極。

方老爺子那聲嘆息,重重的落在方逸塵的心裡,他心裡本來就不是十分的好受,可是不但沒有人問他的緣由,而是露出指責的目光來。難道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被人認爲是幼稚的表現嗎?他到底是哪一點表露出了幼稚的本質,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幼稚不堪,可是爲什麼這些人就不能夠理解他?

不被理解,使得他心裡更加的痛苦不堪,以至於老爺子要離開,管家一次次的給他使眼色,讓他說點好聽的,先緩和一下氣氛,他還是無動於衷。他現在不想取悅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說一些他自己不願意說出的話。

老爺子沒有等到方逸塵說出任何話就離開了,他心裡充滿了失望,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悲涼,他到了這個年紀,應該是兒孫滿堂,享受一家人團聚的喜慶,可是方家就如同冷宮一樣,沒有一點點的溫度。

他不知道方逸塵到底與蘇洛顏之間發生了什麼,自己的兒子,他都沒有多加的管家,就算是蘇洛顏是方家的媳婦兒,他也不會再多說些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都應該學會經營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指望着別人給你帶來改變。

當然,這些話方老爺子沒有說給方逸塵聽,他只是覺得自己被悲涼的感覺縈繞着,想着自己這樣活着也只是爲了讓這個家撐下去,但是倘若自己有一天撐不下去了,那麼方家還會發生點什麼呢?方老爺子是個愛面子的人,他不希望自己有朝一日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剩下的只是嘲笑。方家經不起嘲笑了,所有的榮耀都已經在他年老的時候一敗塗地。

他原本以爲方逸塵會重整旗鼓的,可是這樣的想法,現在看來,也算是一種多想了。他怎麼能夠對這個孩子還有所期待呢?從小時候他就發現了,方逸塵與旁人是有些不一樣,他喜歡新奇的東西,但是沒有持久性去堅持。這樣的人是很難做出一番成就的,他一直都是失望,也一直都無以改變。

他只是默默的離開了,沒有對方逸塵再說什麼話,這段時間他已經覺得累到了快要虛脫的樣子,哪裡還有什麼話是需要繼續說下去的。那就這樣吧,各安天命,他也只能是努力到這種程度了,接下來的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把控範圍。

方逸塵看着老爺子離開的背影,心裡依舊沒有覺得好受一點,他到底是哪一點做錯了,自己費盡心思不過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是爲什麼就是不能如願?他已經倒黴到這種程度,自己的父親似乎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他,他算是折騰嗎?他自己一直都沒有覺得。他只是很努力的想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方向,難道這樣也算是過分嗎?

他還是想要問清楚,蘇洛顏爲什麼要那麼做,是不是一開始就只是利用他而已?現在全世界都覺得他做的不對,都覺得蘇洛顏做的對,是不是這樣?他聽到老爺子說不要耽誤蘇洛顏那樣的話,就覺得肯定是蘇洛顏在老爺子那邊說了些什麼,不然的話,老爺子爲什麼今天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蘇洛顏在出租車裡已經哭成了淚人,她只是覺得心裡痛到了極點,好不容易見到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卻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孩子被人帶走了。那是屬於她的骨肉,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牽絆,爲什麼她就不能夠如願?

她到底是得罪了什麼人?爲什麼他們都不能夠考慮到她的感受?毛毛還那麼小,纔不足兩個月,讓這個孩子一個人在外面受苦,她良心不安。作爲孩子的媽咪,她應該守護在孩子的身邊纔是。可是,造成這一切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方逸塵。

她是帶着怒氣回到醫院的,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了,知道這個男人一定會爲她翻看他的手機勃然大怒,但是這些都算得了什麼?毛毛是個人,爲什麼在他這麼小的時候,就要遭受到這樣痛苦的事情?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可是當蘇洛顏出現在方逸塵的房間時,發現屋子裡很乾淨,並沒有發生任何的凌亂,這些天她一直集中精力想要弄清楚手機的解鎖密碼,於是並不知道這個屋子裡到底是多了什麼或者缺少了什麼,就像現在蘇洛顏看到的那樣,屋子裡只要是整齊的,那麼就是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告訴我,你到底把毛毛藏到哪裡去了?他還是個孩子,你知道我心裡有多痛?你爲什麼一定要這樣做?是不是看着我傷心,你就覺得很開心?”蘇洛顏哭過的眼睛,還包含着淚水,她在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一直不停的告誡自己,一定要將淚水都掩藏在心裡,千萬不要表露出來。可是,她還是做得不夠好,面對方逸塵的時候,她的淚水還是流淌了下來。

這是方逸塵第一次看到蘇洛顏哭的這樣的傷心,當他失去雙腿的時候,她都是一副木然的表情,可是現在毛毛只不過是沒有回到她的身邊,她就能夠哭的跟個淚人一樣。他無法做到像從前一樣充滿了憐惜,不在乎他的人,應該是不值得他憐惜了的。

“是的,我是很開心,怎麼了?蘇洛顏,你現在好意思來問我這些事情,你也不問問你自己,你只不過是一直都在利用我,虧我還那麼的相信你,你給我戴這麼大的綠帽子,我有跟你計較過嗎?你處心積慮的不就是想要回到冷雲浩的身邊嗎?既然那個男人那麼好,當初你爲什麼要留在我身邊?”

他大聲將憋屈在心底的憤怒吼了出來,如果一開始的時候,蘇洛顏對他只是堅定的拒絕,那麼他會經歷這樣的人生嗎?他想他再如何的堅定,也不會強行的將這個女人納入到他的生活裡來,然而,那個女人在那一刻,竟然答應了他無理的要求。

她是貪婪的,不然怎麼會將他也拉入到這樣凌亂的人生中來,他開始後悔了,後悔跟這個女人綁定在一起,後悔自己像個救贖者一樣給了這個女人庇護,她從來沒有一點點感恩的想法,只是一味的索取,他對她已經很好了,可是,爲什麼她就不能對他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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