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玉在屋裡坐臥難安。
尤其是玉翎也奉命去陪侍連若若後,龍玉就更是坐不住了。
偏龍爍坐那裡悠哉遊哉地喝茶,龍玉還真不敢動。
雲嵐侍立龍爍身側,恭謹而親切,看得龍玉就更是不爽。
“十哥不回房休息嗎?”龍玉很客氣地下逐客令。
“在這兒看着你。”龍爍很直白地道:“免你惹了麻煩觸怒三叔,連累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
龍玉很沒面子,卻只能忍氣吞聲。
“過來倒茶!”龍玉在旁邊坐了,開始找雲嵐的茬,雲嵐走過來,龍玉起身就是一腳:“沒有眼色的蠢東西,也不伺候着。”
龍爍“啪”地一聲,把茶杯一頓。
“傅龍玉,你這是罵我嗎?”龍爍冷冷地瞪龍玉。
“小弟怎敢。”龍玉微欠身:“只是教訓兒子而已。”
“爹。”雲衝急匆匆而入,欠身行禮:“見過十伯,侄兒唐突。”然後又對龍玉欠身道:“雲靈弟弟好像有些不妥。”
雲靈自然就是鐵靈,如今已認歸龍玉膝下,名字也由傅懷做主,改爲“雲靈”。
雲靈高熱、昏迷。症狀如同小白和龍錯。
果真,老白那裡已是派人去喊龍晴,小白再次病發。
府裡同時發病的還有仙兒、唐珠兒和龐月月,以及新來府中的青碧和連若若。
小卿正在偏廳喝茶,小莫匆匆來報。
小卿忙去向師父稟告。
傅龍城正冷肅着臉琢磨怎麼收拾龍夜,方夜夜在一旁各種求情:“龍夜也是爲了救龍裳,事急從權,總不成讓敵人的陰謀得逞,龍夜和龍裳真傷了、死了,看你的板子還打誰去。”
龍夜乖乖地跪在地上,聽方夜夜各種言之在理,覺得這個未來大嫂比看起來要靠譜呢。
傅龍城這次,還真有幾分心疼龍夜,問龍夜道:“你自己不曾受傷嗎?”
其實以龍城的修爲,察覺得到龍夜的內息並不曾受損,反倒日漸強大。只是關心則亂,便是對自己的判斷都有些懷疑了。
龍夜立時覺得胸口疼:“我這裡好像疼。”
龍城一步過去,抱起龍夜,內息已緩緩導入龍夜體內,龍夜在大哥的懷抱裡,覺得很是溫暖舒適,頭枕在大哥的臂彎裡,閉着眼睛道:“嗯,這樣覺得好多了。”
龍城瞧龍夜紅撲撲的小臉蛋,帶着甜甜的促狹的笑容,四肢靈活,脈息穩健,才放下心來,收了內息,擡手一巴掌打在龍夜屁股上:“好多了嗎?”
“啊!”龍夜被大哥打得差點蹦起來,忍不住用雙手捂住被打的部位,訕笑道:“謝大哥幫龍夜療傷,好多了。”
方夜夜瞧着兩兄弟都是越看越愛,龍城夫君一向很有當哥哥的威嚴,倒是難得看他對弟弟這般寵溺,龍夜小叔才16、7歲,若是擱在21世紀,只是半大的孩子,在古代裡卻早早被當成大人來要求,也着實可憐。尤其是龍城夫君這裡的家法又這麼嚴厲,真真是委屈了呢。
方夜夜正想再去進言,小卿輕叩了房門進來,稟道:“師父,連宮主、青宮主好像血毒發作,高熱、昏迷了。仙兒師叔、龐月月、唐珠兒和小白、雲靈也都有此症狀。”
然後纔對龍夜欠身道:“恭喜八叔平安無恙歸來,祖爺爺還一直擔心您呢。”
龍夜立刻對大哥屈膝跪下:“龍夜不孝,讓爺爺擔心了,請大哥重責。”
龍城冷冷地道:“你先去給爺爺請安,然後回房給我跪着,哪也不許去。”
龍夜大喜,忙謝過大哥輕責,站起來,對方夜夜一笑,也表示感謝。
家裡的客人出了事情,龍城又要去忙了,方夜夜雖然有些戀戀不捨,卻也頗能理解。只盼兩情相悅天長地久,倒也不必苛求這一時半會兒的戀戀不捨了。
龍城趕到龍晴的寒璧居時,龍晴正和龍璧研究解藥的效用。見到龍城進來,忙起身問安。
血毒發作的人都已安排住進寒璧居的別院裡,由府中弟子暫時看護,並喂下龍晴研製的解藥,暫時控制溫度。
龍晴向龍城稟告道:“小弟這幾日徹查醫書,根據判斷,青姐姐等人所中血毒,應是一種蠱毒,兩情相悅。”
幾乎所有的蠱毒都來自苗疆,這種也不例外。中蠱者會在三十日內反覆發作,高熱、昏迷直至死亡。除非服用愛人的血蠱,方可治癒。
所謂血蠱,就是以人血養蠱,待蠱蟲長大,再以人血將蠱蟲餵食於中蠱毒之人,若兩人兩情相悅,則蠱毒自解,否則必有一方爲蠱蟲所噬,吐血而亡。
“養大血蠱,需要多少時日?”傅龍城擔心,血毒已經發作的諸人,是否可以等到解藥成熟。
“這個,小弟也不好說。”傅龍晴微欠身:“書上說,情深則蠱蟲早成,情淺則蠱蟲慢長。”
什麼情深情淺這種話,真是有傷體統的輕薄之言呢。龍晴雖是按醫書上記載直言,還是有些擔心觸了大哥的逆鱗。
傅龍城果真蹙眉,龍晴忙欠身道:“這都是醫書上所說,可是不關龍晴的事兒。”
傅龍城瞪了他一眼:“既然不用此法無法破解蠱毒,你着手進行就是,還這麼多話。”
“是,龍晴知錯。”龍晴乖乖地應:“龍晴已經命龍星和龍悔去百毒谷找方青青取蠱蟲了,按龍星的速度,也快到了。”
果真,不到一盞茶的時刻,龍星和龍悔就回來了,與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任逍遙,及傅家派在宮中留守的弟子燕雲、燕雨,護送着一頂輕轎。
轎子裡的人,正是當今皇后香兒。香兒竟也中了蠱毒。
一個精美的翡翠瓶子裡,只有一條淡綠色的蠕動的小蟲子。龍晴將它倒在瓷盤上,在瓷盤上放了一塊兒水晶糕。
小蟲子立刻爬過去,開始啃水晶糕。將小肚子吃得又大又圓。並在水晶糕中間掏出一個洞來。隨後將小尾巴伸進去,開始產卵,卵粒如大米大小,晶瑩剔透,綠油油的。
“這就是血蠱。”龍晴用鑷子輕輕夾起一粒來,卵粒很有彈性:“它會鑽進肌膚裡,飲血成長,變成小蟲子後,就可以服用。”
傅龍城看了看那個小卵粒,喝跪在窗邊的龍星:“龍星過來。”
龍星嚇了一跳,垂頭膝行過來,在大哥身前跪好。
傅龍城是強壓着要胖揍他一頓的怒氣,因爲爺爺特意吩咐過了,與紫裳決戰在即,不得隨意刑責弟子,尤其是龍星。
爺爺說,龍星私開會館自然是他不對,總也是你這個當哥哥的失察,平素苛責他過甚,否則這等大事,他如何不敢與你提及?
若是龍星有錯,你這個當大哥的先就該罰!
龍城還真是害怕爺爺罰自己,他當然就不能罰龍星。可是不罰龍星,實在是於家法不合。
所以龍星和龍悔回來,龍城只命龍悔去給三叔和爺爺請安,卻命龍星先跪過一邊,雖是不能立時打爛他的皮,罰跪總是不能免的。
龍星乖乖跪好,垂頭請責:“龍星不該瞞着大哥,私開會所,請哥重責。”
“伸手,左手。”龍城冷冷地道。
龍星心中忐忑,還是立刻依大哥的吩咐,平伸了左手。
“匕首。”龍城吩咐龍晴。
龍晴也是嚇了一跳。龍晴這裡倒是準備了一柄純金的匕首,是用來劃開養蠱人的肌膚的。大哥難道發脾氣要斬下龍星的手臂?
“大哥息怒。”龍晴想往後躲。
龍城手一晃,龍晴手中的匕首已是到了龍城手中,匕首一揚,龍星只覺得手心一涼,好痛,手心處已是劃開了一條寸長的血口。
“先用龍星的血試試。”龍城冷冷地道,匕首又扔回龍晴手中。
龍璧、龍晴和龍星以及旁側的小卿等人,都是一頭的汗。龍星的冷汗就更多。
龍璧暗舒一口氣,埋怨道:“龍星膽子真大,瞧把大哥氣的,活該用你來試藥。”
龍城瞪了龍璧一眼:“要不然換你來試?”
龍璧立刻欠身後退:“龍星的血百毒不侵,修爲又高,不懼蠱蟲反噬,還是龍星試藥最合適了。”
龍晴本來是想自己試藥的,如今大哥氣惱龍星,罰他試藥,龍晴可不敢如二哥般多說上一句,只是安慰龍星道:“龍星不用怕,這蠱蟲很小的。”
龍星忽閃着無辜的大眼睛看看三哥,又看看大哥,就是十二萬個委屈、反對、不願意,也不敢說了,只應了一聲“是”。
龍晴瞧龍星可憐,又低聲勸慰他道:“血蠱之毒下之無形,不過解過一次後,便可終生無虞。紫裳不知給多少人下過此毒,你這解藥還可給明兒服下,防患於未然。”
龍星想到明兒,心裡纔多少安慰了一些,龍晴已將那卵粒放在龍星手心上的血口處。
那卵粒立刻就擠進了血口之中,並奮力往肉裡鑽去。
龍星勉強保持着手心不動,卻是眉峰輕蹙,眸中滿是痛楚之色。
“很疼嗎?”龍晴輕聲問。
龍星不敢看大哥,只看着龍晴,輕輕點了下頭。
“一會兒就好了。”龍晴輕嘆了口氣,琢磨着用不用給龍星抹上一些止疼的藥膏。
那小卵粒從肌膚鑽進去,在手腕處停下來,可以在龍星白皙的肌膚上清晰看到它蜿蜒的痕跡。它藏在手腕處的肌膚下,又拱了一拱,才覺得舒服了,停下不動。
龍城也盯着那蠱卵觀看,再看了一會兒,蠱卵也不見有什麼動作。
龍城輕蹙眉,問龍晴道:“你這個法子可信嗎?”
龍晴肯定地道:“大哥放心,一定會有效用的。”
再過了一小會兒,那卵粒果真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並漸漸地從一個小圓粒,變成了長條形,能看出與桌子上蛋糕中間還在不停吃東西的母蠱一樣的形狀來。
卵粒一動,龍星又覺得痛。這痛很是鑽心,又讓人心慌。
“龍星,你尋不見我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龍星忽然想起,明兒和自己說的話。
是不是這種心痛而又心慌的感覺。
龍星想起明兒,手腕處的疼痛感就消失了。
龍星立刻福至心靈,想起,這蠱既然名爲“兩情相悅”,那想起相悅之人時,自然能讓蠱蟲成長得更快。
不過盞茶時分,龍星手腕處的蠱蟲已經成形,亮晶晶地綠油油地。
怎麼把“血蠱”弄出來呢?
龍晴微微一笑道:“只要在傷口這裡放上甜食就可以,這種蠱蟲最喜歡吃甜甜的蛋糕。”
龍晴將一塊水晶糕放在龍星手心處的那道傷口上,果真,龍星手腕處的蠱蟲就迫不及待地爬了出來,被龍晴用小夾子夾住。
燕傑已經捧着一個玉碗過來,龍晴將血蠱放進去,又從龍星的傷口處擠出幾滴血來,蓋在血蠱身上,命燕傑去煮了,給明兒服用。
“這血蠱能益氣養血,大補呢。”龍晴向傅龍城解釋,然後請示道:“大哥罰了龍星試藥,如今,可許他起來去給爺爺請安吧。”
龍城這才饒過龍星,道:“去給爺爺請安吧,只是小心你說話的內容,別說些有的沒的再惹他老人家生氣。”
“龍星不敢。”龍星這纔敢站起來,瞧瞧自己的手心,心裡嘆氣,好可怕的小蟲子,真是嚇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