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期待還是擔憂,最後一戰還是到來了。那日,晴空萬里,無雲無風,惡魔軍團的人一律身着緊身衣,神情平靜。奈羽走在最前,平日她總是紅衣似火,今日換成黑色,倒是多了一份穩重和成熟,只是……懶洋洋的笑意還是讓人不禁感到心寒吶。
戰鬥未開始,觀武場的觀衆席就已經坐滿了人,環視一圈,黑壓壓的都是人,專屬於己方陣營的那一面,九傾正在向着這邊微笑,生性活潑的暗夏則是不斷的招手。
我們不會輸的!熱身中的曹威不禁口型示意道,他剛毅的面龐很是輕鬆,並沒有奈羽擔心的心慌,而暗夏似乎看懂了,笑得更加燦爛,手也左右擺動的更歡了。
“大哥,你對暗夏似乎很特別嘛!”曹鑫活動着筋骨,眼睛骨溜溜的轉動着,帶着些許挪揄。
“去,別瞎說,好好備戰!”曹魏古銅色皮膚的臉難得的出現了紅暈,卻是沒好氣的給了弟弟一拳,然後自顧自的站到一旁運動起來。
這小小的插曲讓偷看的奈羽有些忍俊不禁,帶着濃濃笑意的黑眸眯在了一起,如同彎彎的月牙那般,在不知不覺中又秒殺了一批姑娘家。於是觀衆席上又是一陣騷動。
暗隱對這一幕見慣不怪,不曾開口。日延倒是耐不住調侃了幾句:“行啊花輕,現在拈花惹草的功夫是越來越好了,跟誰學的?怎麼我就沒你那魅力呢?”
“呵呵~”奈羽知道他是在無奈他一個男人還比不過自己一個女人的魅力,不禁心中偷笑,表面上則是頗爲同情的拍了拍日延的肩膀,“喏,本團長無師自通,不過其實你也不用自卑的。長得醜並不是你的錯嘛,關鍵是你和魅力四射的本團長我站在了一起,所以……”嘰裡咕嚕奈羽,頓時又唸了一大堆。
“……”很顯然,花輕哥的無恥自練神功已經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了九鸞撇了撇嘴,自覺將除了心愛之人之外的一切聲音隔絕,於是安靜了。
“團長,你狠!”無言打了個手勢,拉着曹鑫走遠了些。於是安全了。
於是,以奈羽爲中心,半徑五米的範圍裡,頓時就只剩下了她和暗隱。至於暗隱爲什麼沒有逃,很簡單也很顯然,此人的無恥境界更甚奈羽,所以奈羽對於他人十倍的語言殺傷力放到他的身上,傷害值頓時就刷刷往下掉,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終於,飛渡傭兵團的人也進了比武場,姍姍來遲的他們個個面無表情,除了陸雙。
這混蛋掃視了一下全場,露出了一個自以爲迷殺萬千少女的微笑,然而效果甚微,多數美女的心思還是在惡魔軍團這邊的,於是這個傢伙看向奈羽的目光愈發的狠毒與嫉恨起來。
“早上好,陸副團長!”奈羽臉皮厚,對於此類黑色目光已經免疫,所以她非但沒有因此不悅,反而是招手打了個響亮的招呼。
“哼!”陸雙並沒有領情,高傲的擡頭冷冷一哼。奈羽頓時笑得更歡了:“不理我啊,嘖嘖,那沒辦法,這畢竟是素質與教養的問題,不過……美女們,你們早上好!”
她話鋒猛地一轉,魅惑的桃花眼向着人羣一眨,電力十足,瞬間多數美女羞紅了臉,真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哪。這一現象,與先前陸雙遭遇的冷門真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氣得陸雙真想上前將那隻笑得燦爛的狐狸給就地掐死。
“你——最好一會小心點!”猛的握緊了拳頭,陸雙揮袖從奈羽旁邊經過,拋下了一句惡狠狠地威脅。
“多謝提醒。不過,若是想威脅我,小子你還是太嫩了,回家上幾年小學堂再來說吧。”奈羽猛地提升了語調,口氣裡的囂張讓人眼前一亮。
這個傢伙,實在是太狂妄了!觀衆席上的幾個老者先是眉頭一皺,很快卻又恢復了正常,看向奈羽的眼神不知覺多出了幾分讚賞:不過,該隱藏鋒芒時懂得隱藏該囂張的時候囂張,倒是很有分寸,那份耀眼很是讓人無法討厭哪!
陸雙縱然氣惱,也無可奈何,只能強忍怒火,向本團的熱身區走去。
“吶,說他是小子,其實你比他還要小吧!”暗隱不知什麼時候湊了過來,聲音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好笑,奈羽得瑟的向着他一挑眉:“那又怎樣!我雖然小,但是我好歹聰明嘛!像他這種奔三(快三十歲)的老男人,腦子結構簡單的比不上動物,就真是該讓人鄙視鄙視!”
雖然她一副有理的模樣,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認真的可愛那較勁的神色更是像極了一個傻孩子,讓暗隱的眼神越發的深邃,遠處九傾注意到了這一幕,藏在袖下的拳頭握得越發的緊了。
似乎,自己見到這幅模樣的她,也已經是東國學院那會的事了吧?這差不多四年的時光,殘酷的在兩人之間劃開了一道深深的溝壑,縱然似乎一切不曾改變,可是,她卻是再不曾像以前那個樣子和他親密無間,之所以會選擇幫忙,也不過是因爲愧疚,可是這種相處,是多麼的讓人……
“九傾?九傾大人?”
“嗯?”耳邊急急的呼喚讓九傾回過了神,那一臉神傷觸及林紓的不解與耐人尋味,立馬又轉成了平日淡如止水的模樣,“怎麼了?”
“呃,戰鬥要開始了。”半響,林紓纔回答道。方纔是他眼花了嗎,殿下居然會露出失去心愛之人那般的受傷表情簡直像極了幾年前,被迫離開東國時的樣子u,那個時候是因爲一個叫做奈落的女子,如今,又是因爲什麼呢?
“……戰鬥開始!惡魔軍團決戰飛渡傭兵團!”
震耳欲聾的戰前鐘聲悠悠響起,餘音繚繞,饒是奈羽,都不禁心神一震,微微眯起眼睛,一股強烈的戰意由心而起,她危險的勾起了脣角:“計劃,啓動。全體成員,立馬行動!”
話音方落,八個人已經快速擺好了陣勢,那一張張冷靜的面龐,對上對面的敵人,敵人人多勢衆,但是惡魔軍團的氣勢卻是絲毫不輸給飛渡傭兵團,尤其是成員之中讓人意想不到的默契。
“哼,垂死掙扎!”陸雙嘲諷的勾了勾脣角,手中大刀緊握,身形一轉,立即奔了過來,目標直指——奈羽。
“很好嘛,小子,爺等你很久了!”奈羽似笑非笑,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把冰雪彎刀,正是小花柒化器而形成的理想形狀。以往奈羽總是喜歡用扇子,但是僅是不同往日,她個人覺得,對於陸雙這種有趣的獵物,也該來嘗試一下刀器的威力了。
千花瞬步。奈羽彎脣,身形也是一閃,竟然直直的對上了路雙,長刀與彎刀碰撞,激起火星點點,寒冰之魄特有的冰寒悄無聲息的攀上了陸雙的長刀,只可惜方纔凍住,陸雙手一緊,那層層冰霜轉瞬就成了水氣蒸發在空氣中。
“這招可對我沒用。”陸雙挑眉,眼神中滿滿的都是不屑。奈羽倒是平常,彷彿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那般,薄脣微啓?“哦?那麼……這招呢!”
彎刀猛地一分爲二,彷彿鋸齒一般的缺口緊緊地扣住了陸雙的長刀,奈羽手掌中也騰起了灼熱的火焰,對着陸雙的下腹直直的拍了上去。
“嘶!”陸雙不得不暫時鬆開了長刀,身子微側,險險的躲過了這致命的火焰,然而,左側衣衫還是不免被火燒到了些,頓時,那身青衣化爲灰燼。
“好霸道的火!”陸雙微微皺起了眉頭,表情顯然還有些恐懼,不過多數是疑惑,“你的靈力元素不是冰嗎?”
“呵~”奈羽輕笑,“似乎沒人說我只能有一種靈力元素吧?”
此言一落,不但觀衆席上的衆人震驚,就連陸雙都有些不敢相信:“雙系靈力?”
“嗯~或許吧!”奈羽狀似思索的摸了摸下巴,回答有些含糊。實際上,她只是木系魔法師,只不過兩隻契約獸的本命元素她能夠使用罷了。
只是,她的回答還是讓人又驚又恐。冰與火啊,先不說史上未曾見過雙系靈力元素擁有者,就單冰與火這兩種元素互不相容的特點,這個花輕就絕對的不能小看。
陸雙不知不覺握緊了拳頭,猛地伸手握爪,直逼被奈羽扣住的長刀,只是奈羽怎麼可能讓他如願以償,冷冷一笑,她足尖一點,轉眼後退了幾步,居然奔着別的目標而去了。
“該死!”陸雙被她半途換人決鬥的行爲氣得險些吐血,憤憤一頓,立馬追了上去。結果奈羽硬是不再與他正面衝突,敏捷的身子在人羣中閃來閃去,時不時的偷襲一下飛渡傭兵團的人,或者是抓個飛渡傭兵團的倒黴傢伙去抵擋陸雙的攻擊,偏偏陸雙又半途停不下招式,於是“故意”殺害了很多本團的人。兩人的恩怨,真是在這一剎那進入了白熱化。
“狡猾的小妮子!”暗隱真是被奈羽的作戰方針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手中雷光閃爍,立即化成了銀色長鞭,接住了飛渡傭兵團團長飛秦的攻擊。
“暗公子的實力似乎又精進了不少!”飛秦大笑,手中動作不覺又加快了許多,兩人很快也糾纏到了一起,同時的,惡魔軍團的人也陸陸續續動手了。
比武場上劍氣、魔法、戰技交織成多彩的顏色,看得觀衆席上的人都有些眼花繚亂。
“主上,那個暗隱看起來是個人才!”花都來使特別貴賓席上,蒙面男子低頭對着主位上的人說道,他的眼神裡帶着濃烈而瘋狂的戰意,讓人不覺心驚膽戰。
“那是當然,這個人的身份可不簡單呢。”主位上的黑衣帥哥漫不經心的轉動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指環,眼神卻一直落在臺上那扇來奪去的黑色羸弱身影上。
“身份不簡單?”蒙面男子不覺一愣,“他不就是一個惡魔軍團的副團長嗎?能夠有什麼不簡單的身份?”
可惜這次久久都得不到回答。他不緊隨着自家主上的目光尋去,於是也看見了那道跑得比誰都快的身影。
“那個花輕還真是令人失望,作爲一個團長,沒有履行責任做好樣子也就算了。作爲男人,居然還只知道逃跑,而且長得居然比女人還美,真是!”
“那不是逃跑。”淡漠的聲音再次響起,蒙面男子一頭霧水:“不是逃跑?”
“嗯,那不過是種很有趣的狩獵遊戲。”黑衣男子依舊沒有移開目光,“這個陸雙,對於那個花輕來說不過只是個玩玩的獵物而已,就像……貓在玩弄老鼠那般。”
“啊?這麼說,這個花輕豈不是很囂張?”
“呵~那是因爲他有囂張的資本。”黑衣男子這一句話說得格外的耐人尋味。暖暖的陽光投射在臉上,可以讓人清晰的看見他眼神裡的迷離。
記得,以前也有那麼一個人,倔強而囂張,囂張而穩重,簡直可以說是一個情緒矛盾體,但卻是一個強大的人。只是,命運多坎坷啊,那麼一個人,居然無聲無息的就失蹤了。有人說是死了,也有人說是墮落了,可是他知道,她一定還活着,活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雖然同爲惡魔,他怕光,她卻是愛極了陽光的那份溫暖。原因是什麼呢,呵,他也記不大清了,只是依稀記得某個安靜的夜晚,她站在高塔的塔尖上,向着夜風張開雙手,彷彿要御風而去那般,微微眯着眼睛,長髮飄飄,整個人幾乎淹沒在夜色裡,而那聲音,彷彿來自很遙遠的地方。
“尉遲,這正是我和你的不同。你不曾感受過溫暖,習慣了黑暗,所以纔會排斥陽光。而我擁有過很美好的一切,感受過那溫暖,所以才總是在奢求。只是,這一次,怕是永遠的,陽光不會再溫暖了,因爲,尉遲,我殺人了。”
殺人,那個時候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可是,關鍵是,她不僅是第一次雙手沾滿鮮血,而且沾滿的,還是愛她之人的血。
他看見她眼中的淒涼,很想伸出手去,可是那個時候的他有什麼能力去守護呢,只能夠選擇隱忍。可是,真當有能力了,她卻不再認識他了。默默守護,竟換得她失蹤的消息。那時的他真的是崩潰了,於是用盡一切,毀了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然後自己在寂寂長夜中淚流滿面。
可是,涼歌啊,這一切你又怎麼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