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認

“小寒!……”房頂上的蕭寧月看着亭中那美麗的面容纖細的身影,全然沒了五年前那向着自己撒嬌的小胖子的模樣,亭中那人一舉一動無不透着優雅,嫺熟,以及那刻骨的疲累,深深的看了一眼,蕭寧月深吸了一口氣,轉身離開……

一處小巷內,幾家住戶,其中一家,小小的木門,門上貼着門神,上面懸着一盞紅燈,燈上是一個蕭字,蕭寧月甩掉尾巴,卸去僞裝,輕輕的推開木門,“主子,您回來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拿着鍋鏟迎了出來,“恩”蕭寧月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晚飯快好了,您是先吃飯,還是先沐浴啊”舉着鍋鏟的小丫頭跟着蕭寧月走到房間門口,瞥了一眼跟着的小丫頭,蕭寧月淡淡的開口:“糊了”然後打開門走了進去隨手關上,“哎呦!我的鼻子!,噝~啥子?糊了?什麼糊了?壞了!我的飯!”鼻子紅紅的小丫頭舉着鍋鏟火速衝到了廚房,然後,一聲哀嚎從廚房傳來,“啊~~我的飯啊”,忽視掉門外鬼哭狼嚎的噪音,蕭寧月拿出放在暗格之中的荷包,看着那蹩腳的針線,以及那扭曲的樣子,許久沒有放鬆的臉慢慢的柔和了下來,凌厲的嘴角也微微的勾起,可是,那人此時卻出現在那個地方,那個最不該在的地方,想起上午時那人的那副樣子,蕭寧月不由得邪火暗生,她費盡心思纔將尚寒箜養的白白胖胖,不會遭人覬覦,可是,現在卻是……卻是……一切的一切也只能怨她自己,是她自己沒能保護好他,沒能那麼快找到他……吱呀~蕭寧月盯着房門,一個頭上頂着兩個包的小丫頭慢慢的將頭探了進來,察覺到某人釋放的冷氣,小丫頭不禁瑟縮了一下,堆起笑容,對着臉色陰沉的某人,“那個,主子,可以吃飯了,呵呵呵呵”,看着笑容牽強的小丫頭,蕭寧月無奈的嘆了口氣,她就不該一時心軟救了這丫頭……

一處暗室內,尚寒箜端坐在石牀上,少頃,微微的吐息,收住了內力,水光灩瀲的眸子慢慢睜開,無視一旁站了許久的人,下了石牀,徑直的走進內室,內室裡卻只有一張桌子,一張石牀,桌上竟是三個排位!尚寒箜跪着供奉上了三炷香後,竟是拿起了一個排位輕柔的擦拭了起來,一旁跟隨的人,看着那排位,微微的抿了抿脣角,“少主,我們生意上的事趙連已經答應了,有了她的財力支持,我們就可以在招收些人才,不過,她卻提出了個要求……”那人看着尚寒箜默不作聲擦傷排位的側臉繼續說道:“她的要求就是要少主幫她處理掉一個名爲銀狐的殺手,她說這個殺手來自卿樓羅……”“卿樓羅?”尚寒箜看着潔淨的排位漫不經心的問道,“是的,卿樓羅是個傭兵組織,只要給錢什麼都做,這個叫銀狐的就是這個組織中的一員,據說是個狠角色,幾次斷了趙連的財路,所以才……”“哼,鳥爲食死,人爲財亡說的一點都不假,告訴她,銀狐的人頭在事成之日必會送上,出去吧”尚寒箜抱着排位走到石牀坐了下來,那人看了看尚寒箜手中的排位,無聲的離開。排位之上寫着‘亡妻蕭寧月之位’……

一清早,門外就乒乒乓乓的響了起來,蕭寧月坐在椅子上拿着自己的劍正在慢慢擦拭,寒光閃閃的劍上映着蕭寧月俊俏的臉,只是眉角處那條猙獰的傷疤平添了幾分煞氣,蕭寧月放下布巾,舉着劍在劍身上彈了彈,聲音清脆,收起劍,蕭寧月拿着銀狐面具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無視一旁捉着雞的小丫頭以及滿院的混亂……來到昨日的小倌館的後門,戴上面具,縱身上了屋頂,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如何面對已經改變了的尚寒箜……這個小倌館很大,雕欄畫棟,湖泊假山,同樣小倌也多,看着樓中衣着暴露,舉止放蕩,濃妝豔抹的一羣男人,蕭寧月只感覺到有一團怒火在胸中燃起,這羣混蛋,我的小寒……找了一上午卻沒能找到尚寒箜的身影,輕輕落在昨日尚寒箜所坐的湖心亭中,蕭寧月只感覺一陣的頭疼,小寒難道不在這裡……一陣殺氣襲來,蕭寧月一縱身躲了過去,蕭寧月坐的石椅一下子就裂了開來,蕭寧月剛要拔劍卻看見自己心心念唸的尚寒箜手拿鋼鞭冷冷的看着自己,鋼鞭一閃,如同一條銀蛇襲向蕭寧月,蕭寧月立即用劍去擋卻被鋼鞭的力道給震了出去,險險的抓住簾子纔沒被震到湖水之中,一縱身跳到了亭頂之上,“呵,原來傳言之中戰無不勝的銀狐也不過如此”亭裡,尚寒箜舉起手中的鋼鞭說道,聽着尚寒箜沒有溫度的話語,蕭寧月面具之中的雙眸暗了暗,小寒……蕭寧月騰空跳起,腳下的亭頂瞬間裂開,踏着水面,蕭寧月縱身離開,立在房頂之上看着湖心之中不動的尚寒箜,轉身離開……今天就這樣吧,知道小寒在這裡就成,可是小寒那一身的功夫,以及那身煞氣是怎麼一回事,這五年來小寒一定吃了不少的苦吧……

“少主……”慕雪看着立在廢墟之中的尚寒箜,輕聲詢問,少主的武功來自宮主留下的秘籍,在這鳳鸞洲之中算是高手,可這銀狐卻能在少主的攻擊之下安然逃開,絕非平常之人,這樁生意怕是……“慕雪,我好像看見她了,呵呵”尚寒箜單手捂住臉說道,她?她!想到那個人慕雪的眼框瞬時紅了,“少主!……”“是我看錯了,只是錯覺罷了……”,是啊,當年少主可是親眼看着那人死去的,怎麼會錯,可,可是……慕雪看着尚寒箜的背影不由得怨恨,當年如果不是他,她怎麼會死……

尚寒箜坐在窗沿上,眼睛看着窗外的風景,可是那無光的眼神,呆滯的面容說明,此時的心不在焉,那人比阿月高出那麼多,不可能是阿月,可是那雙眼睛卻是那麼的相像,簡直一模一樣,會不會,會不會……呵!不可能,要是阿月她怎麼可能不認我,怎麼可能!想起當年阿月爲了保護自己,與那妖人掉入暗河之中的情景,尚寒箜就感到一陣的呼吸困難,要不是,要不是,要不是自己,蕭寧月怎麼會死,怎麼會死!他的阿月怎麼會死啊!當年他在暗河那裡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就希望自己的阿月能突然地出來,像以往一樣嚇唬自己,可是直到慕雪帶着親衛隊找到自己的時候,都沒有,什麼都沒有……被慕雪她們打暈救出去之後,他知道了,萬朝宮被燒了,爹爹也死了,自己的家沒了,自己的阿月也沒了,什麼都沒了,都沒了,都沒了!尚寒箜捂住自己流着淚的雙眼,當時是什麼呢,對了,當時的自己受不住這場對於自己的滅頂浩劫,想着一死了之,呵呵,卻被慕雪一巴掌打醒了,呵呵,真沒想到啊,慕雪居然也喜歡自己的阿月呢,哼!阿月只能是自己的!只能!無論生死!

“主子”一名暗衛將信封交給了尚寒箜,尚寒箜看着信中的內容,冷然輕笑道,“銀狐嗎?”……

蕭寧月坐在院子之中看着玉佩一直髮呆,平日裡咋咋呼呼的小丫頭此時也是安安靜靜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到了自家的主子,嗖的一聲一支箭射了進來,蕭寧月伸手一接,抓入手中,箭上帶着封信,打開信一看蕭寧月頓時皺起了眉頭,小寒……

吩咐了一聲明顯受到了驚嚇的小崔,蕭寧月拿起面具走了出去……城門外的護城河邊,一襲紅衣的尚寒箜背對着蕭寧月,“你斷了某人的財路,壞了我的生意,所以你就將你的人頭留下來吧”尚寒箜淡笑着轉身看着帶着銀狐面具的蕭寧月,看着此人不說話,尚寒箜輕笑一聲,手中的鋼鞭卻是伸展而出,劍鞭相接,火花迸濺,蕭寧月看着尚寒箜的一招一式,不由得有些心驚,五年不見,小寒的武功怎麼變化的如此之大,這樣下去只會傷及自身,極易走火入魔,一時走神,卻被小寒抽了一鞭,蕭寧月心中輕笑,小寒的脾氣見長啊……另一邊尚寒箜看着銀狐面具從善如流的應對自己,而自己卻落在了下風,可這人卻不使殺招,明顯的捉弄自己,不由得氣急,想着爹爹留下的秘籍之中有一式可以突發奇招,進而制敵,一招過去,直走面門……蕭寧月看着招式突然一變的尚寒箜一時沒能躲過竟被一鞭抽在了臉上,頓時面具被抽飛,臉上鮮血直流,捂着流血的臉,蕭寧月拄着劍跪在了地上,感覺到對面襲來的長鞭,蕭寧月艱難用劍一擋,長鞭的力道竟然中途收減,猶是如此,蕭寧月也是身體不穩,跪趴在地上,察覺到腳步聲匆匆的走到面前慢慢的蹲下,透着血霧,蕭寧月勉強對着呆愣愣的尚寒箜一笑,“小寒,咳咳,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