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輕笑一聲,轉而用甘棠的女聲道:“管好你自己吧,你擔心的還挺多。”
說完“他”就往地上一躺,將被手銬銬住的手腕遞給她,示意甘棠拉扯着自己出去。
除了裸露在外面的一雙大腳有些怪異外,“他”看起來和甘棠身形一致,可實際上分量卻不輕,甘棠拖“他”拖的很吃力。
通往牢房這條短短的路,走了很久,也很艱難。
等周圍獄卒散開之後,甘棠卻意外發現手裡輕快了很多。
低頭一看,“甘棠”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條腿墊在另一條腿下隱蔽的頂着地面,匍匐着給她減輕負擔。
那一瞬間她有點想笑,又有點想哭。
馬車咕嚕嚕的響。
甘棠的記憶又回到數日前藏在草垛裡躲避殺手時的情形。
那時也有個人不倫不類的套着她的外衫去把殺手引開……
——
完顏靜又開始做夢了。
這次她依然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夢。
眼前是一盤櫻桃,對面坐着一頭捲曲短髮,身着簡單白色休閒體恤的美婦人。
美婦人眉眼柔和,美的沒有攻擊力,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雖然未施粉黛,但她皮膚保養良好,看起來光滑細膩,隻眼尾一點細紋和略微下垂的輪廓暴露了她年紀不輕的事實。
完顏靜猜不出她的年紀,說三十也可,四十也行,那祥和通透的眼神兒,又有五六十歲年長之人的氣質。
這一點讓她想起了霍湘的母親大長公主,雖說眼前的美婦人和大長公主長相完全不同。
“香香,多大了還那麼喜歡吃櫻桃啊,這是園子裡剛結的果,怎麼樣,是外面買的好吃,還是自家果園種的好吃?”
美婦人啓脣問道,笑着看她。
完顏靜看到了自己的手,五指修長又白淨的手從盤中捏了一顆櫻桃放入口中。
她跟隨着身體主人的動作咀嚼着那顆櫻桃,感受着身體主人愉悅的好心情。
視線原主的這雙手與霍湘的手截然不同。
霍湘的手連着手臂都如玉石一般,堅韌柔滑,毫無瑕疵。
但當下視線主人的手,卻有曬後的小色斑,微微鼓起的青色血管,指甲邊緣被啃咬的痕跡,以及胳膊上造型奇怪的花紋。
這點讓完顏靜有些疑惑,不過她又想到,霍湘後來神功大成,也許會有洗精伐髓的功效,換張皮似乎也不是什麼大事。
她通過視線原主的眼睛暗暗觀察眼前看到的一切,猜測美婦人的身份,以及她與霍湘的關係。
環顧四周的,乳黃色的木質地板,白色的桌子,奇特的方塊和簡潔的天花板裝飾。
這種裝修風格讓完顏靜聯想到昇仙堂裡詹老闆的“總監辦”,雖然這邊是偏溫暖的顏色,詹老闆那裡是黑白極致的對比,但風格卻很相似。
還有這短袖體恤,詹老闆那天也穿着這樣的體恤,只不過他是花花綠綠的。
誒?
完顏靜突然發現了一點怪異之處,體恤這個詞她是怎麼知道呢?
彷彿無根之水,她一看見這種衣服,腦子裡就自動跳出了體恤這個詞。
霍湘一顆一顆的吃着櫻桃,美婦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與他說起正事:“你爸和你哥新開發了一款遊戲,你不是最喜歡玩遊戲嗎?一會啊,他們來接你,去實驗室幫忙測評一下。”
霍湘邊吃邊好奇道:“什麼遊戲啊?怎麼還要去實驗室?”
“你到時候聽話就是了,又不懂,問那麼多幹嘛?”
霍湘無不可的點了點頭:“明天是我二十歲生日,我想要最新型的飛車,媽你給我買。”
美婦人寵溺的笑道:“好好好,都給你買……”
媽?
當朝稱呼母親爲娘、令堂等等,少有用“媽”一詞,但少有不代表沒有,完顏靜知道這是用來稱呼母親的。
當即大驚,她重新看向美婦人。
這絕對不是大長公主,霍湘居然還另有養母?
這可是個大消息。
或者她一直搞錯了,附身的這位不是霍湘?
櫻桃吃完,完顏靜跟隨着視線的主人,在這座風格奇特的建築裡四處走動。
兩個等人高的銀紅相間的鋼鐵人偶,一個打掃衛生,一個在廚房烹飪食物。
有人經過的時候,機器人就停下手中的動作,用悅耳的男聲問道:“湘爺您好,請問有什麼吩咐?”
霍湘擺擺手道:“無事,你們繼續!”
一個屋一個屋的走過,每看到一個新奇的事物,完顏靜腦子裡就會跳出對屋裡陌生事物的解釋。
這是投影……
這是主腦……
這是廁所……
這是榨汁機……
視線的主人立在了等身鏡前,照出一個帥氣的年輕人。
紅藍對半的短髮在額前四六分,露出了些許光潔的額頭,灰色的拼接Polo衫短袖,下方是同色系的短褲和白色運動鞋。
鏡子裡的人和霍湘有七八分相像,右眼眼角也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只是鏡子裡的人更年輕,更有朝氣,眼裡透着少年天真。
完顏靜一眼就認出了這是誰。
是他!
是那個從樹上跳下來嚇唬她的霍湘,連衣服都不會穿的霍湘,活潑到不可思議的霍湘。
霍湘哼着小曲,對着鏡子整理自己的頭髮,而後眨了眨眼,笑的十分可愛。
“魔鏡魔鏡,誰是世上最帥氣的人?”問完,他又掐着嗓子自問自答道,
“是霍湘,世界上最最帥氣的人。”
說完,他扶着鏡子咯咯的樂不可支。
中二且蠢。
“車等在外面了,你快去吧。”美婦人在隔壁高聲催他。
霍湘歪了下頭,抻着脖子喊了聲“我這就走!”,然後拎着個揹包往外走去。
門打開,一個前所未見的現代化城市如畫卷般展現在完顏靜眼前。
別墅小花園外面,停着輛酷炫的全自動飛車,流線型的設計代表了極致的華麗。
霍湘心裡有一絲豔羨,這是他哥哥的車,他也想要一個。
他熟練的開門上車。
車上沒有霍湘的哥哥和父親,只有他父親的保鏢,錢叔。
錢叔打開自動駕駛,飛車嗖的竄了出去,在短暫的加速後,飛車脫離了地面,在高樓大廈間疾馳。
完顏靜透過窗戶往外看,鋼鐵巨物挺拔而起,數百層的高樓讓人難以想象。
無數的飛車和大巴,隨着一種規律的路線運動,他們所在的飛車也融入車流的大隊伍。
下方的行人逐漸變小……
“阿香,困的話就睡一會,等到了再喊你。”錢叔在駕駛位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