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後的許多年,每每當她遇到難解的瓶頸時,二叔都會用那根黑色的羽毛拂過她的額頭,她便會有多頓悟。
她知道,那隻羽毛是她皇甫一族時代供奉的神物,至於是什麼,她無從得知,只知道,那根羽毛好像是有魔力的,能夠賦予她強大的力量,每用一次,她都會無比渴求更多的力量。
那根神秘的羽毛,不停的撩撥着她,誘惑着她。
直到她以弱冠之年,成爲時間少有的魚躍巔峰高手,可以傲然俯視天下所謂羣雄時。她的二叔已經因爲一場惡疾,突然去世,而父親也病了,並且越來越嚴重。
仔細算來,她族中除了外姓子弟,幾乎就沒有姓皇甫的長輩。
但這些年,無論外姓子弟多強大,皇甫一族卻輩輩都會出現一位不世的英才,以強大的實力,鎮壓那些蠢蠢欲動的外姓。
而這些……究竟是巧合,還是。
“蘭溪。”
擡頭,猛然撞上了皇甫云溪肅然的容顏,她說,“你可知道千年前,一個叫做金陵皇朝的帝國。”
“自然知道,我皇甫一族,曾就是那個王朝的望族,但那些都已經是千年前的事了,還提那些做什麼?”對此,聖姑面上不動聲色,但天生多疑的她,卻已經在暗暗盤算,那根羽毛,不,現在已經不可以說是羽毛了,因爲她已經按照家族的預言,親自到冥離國解除了封印,那根羽毛已經化作了一隻詭異的黑鷹。
她在想,那隻黑鷹與千年前的金陵皇朝,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繫。
若她記得不錯,當日在冥離國長生殿,她依稀聽到有人說,葉青璃是千年前金陵女皇的轉世……可是她不相信轉世,她只相信今生,不管發生什麼,皇甫家,都不能有事。
“蘭溪,難道我說了這麼多,你還是不懂嗎?我們的命運,甚至我們整個家族的命運,早已被無形的力量控制……你帶回來的那隻黑鷹……”
皇甫云溪有些激動的瞪紅了眼,壓低了聲音,努力湊到了聖姑的耳邊,“……究竟是什麼怪物?我在它的身上,只看到了毀滅。”
“呼……”
“啪……”
緊閉的窗戶,忽然被一股冷冽的寒風吹來,如刀子一般就刮在了二人猝不及防的臉上。
回頭望去,就見漫天的飛雪中,那隻詭異漆黑的鷹就蹲在一棵被雪壓彎的樹杈上,犀利的眼眸,猶如屍山血海般恐怖。沒來由的,聖姑與皇甫云溪,一時皆是脊樑發寒,不敢動彈。
……
凌晨。
灰濛濛的天際下,萬籟俱靜,漫天的風雪剛纔停歇。
夏雲執着宮紗小燈,推門而出,正要折身到小廚房去打點早膳,耳邊就聽見隔壁的小院,有男人的說話聲,很低,但夏雲可以肯定她沒有聽錯。
那這就怪了,這凝露堂內院,都是侍奉的婢女,那裡來的男人?
夏雲疑了疑,下意識的就要挪步去看,發現聲音,竟是來自葉青璃的房間……
葉青璃的房間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人,這是夏雲腦子裡最直觀的一個想法。但她並沒有一驚一乍的發出聲音,她知道,葉青璃的來歷不同尋常,或許,不聞不問是最好的選擇。
夏雲正要悄然退去。
然而,屋內衆人又豈是等閒之輩,老早就發現有人靠近。
不待夏雲退步,那緊閉的門扉,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內力震開,隨即,一道矯健的黑影,在夏雲發出驚呼的瞬間,一把就掩住了她的口鼻,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給劫掠了去。
“啪……”
門扉重新嚴絲合縫的關上,而門外,冷風呼呼,平整的雪地上,除了方纔夏雲所站過的位置,竟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屋內,夏雲眼前一黑就被一挑粗蠻的手臂,按在牆上,來不及驚怕,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要滅口嗎?”
大概因爲詢問的原因,這個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夏雲有些驚恐的眼眸,才透過稀薄的灰暗,看到了一張男人的面容,俊氣中,透着一股殺伐的冷冽,而這個男人的手,正死死捂着她的口鼻,令她只能絕望的瞪大了眼。
她不想死。
片刻,冰涼的空氣中,傳來一聲冷哧,“弄月,不得無禮,還不快把人放開。”
“啊……”
弄月硬硬的表情,忽然一鬆,本還以爲自己捉到一個聽牆角的,會是大功一件,不想竟惹來了葉青璃的一記橫眼,心中頓覺委屈。
可委屈不只他一個,夏雲更委屈,這一大清早的招誰惹誰了的,差點沒嚇個半死。這下聽到葉青璃的聲音,緊張的心頭,忽的一鬆,她不會死了,都怪這個魯莽的男人。
劫後餘生,滿肚委屈的夏雲,就在弄月要收回手掌的瞬間,一口狠狠的就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嘶……”
猝不及防,弄月吃痛的就到抽了口涼氣,直到手背咬出了一排深深的齒痕。
“你這丫頭是屬狗的不成?”弄月憤憤的抽回手掌,若不是葉青璃發話要放的人,他怎麼也不遭這暗算,擡頭正要瞪回去,卻猛的對上夏雲紅紅的眼眶,懸淚欲泣。
二人瞪着眼,互不相讓。
“咳咳……”
旁上,老何干乾的咳嗽了一聲,暫時的打破了眼下的尷尬。
夏雲擡頭,才發現這屋裡果真不少人,各個站的筆直,而正主,葉青璃則端端正正的半坐在榻上,面容一如白日般憔悴,但眉宇間卻隱着這幾分威嚴,宛若天生的上位者,令旁人在她的跟前,不自覺的彎下了腰。
而這樣的葉青璃,讓夏雲感到陌生。
屋內的氣氛,一時變的有些詭異的安靜。
葉青璃擡手掐了掐鼻樑,面有疲色的低聲道:“天快亮了嗎?那就都散了吧,有事我在通知你們。”
“可是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