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怎麼了?”
“無事,你先退下吧,”肅親王一聲淡淡然的吩咐,那名一直矮身跟在他身後的親信,立刻如一陣風,就消失了蹤影。
這一幕,葉青璃並沒有看到,直到,肅親王離開的腳步聲響起,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才如潮水般,從她身上褪去。
而這,令她幾乎有種大汗淋漓的感覺。
好半晌,葉青璃才從暗處爬了出來,確定四下無人,才逃也似的離開了後院。來到前院的時候,她重整妝容,熱情的跟來往的小姐夫人們打招呼,好像跟誰都認識似的。
而那些被她熱情招呼了的夫人小姐們,雖然不認識葉青璃這張‘生面孔’,但出於貴族驕傲,絕不會承認她們孤陋寡聞。
“咦,瞧那位小姐,生的可真漂亮,瞧我這老眼昏花,竟是認不出這姑娘的身份來,”背後,已經一些好事者,旁敲側擊的打聽了起來。
另一名貴婦,絕不願落了下乘,嬌笑着回答,“上次茶會,我隱約見過肅王妃母家有位表小姐,看背影,倒是有幾分相似,不想今日一見,風采更勝當日了。“
不到一會兒,葉青璃表小姐的身份,就不脛而走了。
這時,堂外傳來太監的高聲通傳,“太子殿下駕到。”
今日的太子,真可謂是姍姍來遲,不過這絲毫不影響重臣對其的熱度,紛紛上前參拜。正主,肅親王這下也不能在躲清閒了,第一個就躬身迎了上去,中庸的面上,看不出絲毫喜怒,“見過太子殿下。”
太子風南凌一身華麗的錦袍,本是喜慶尊貴的打扮,但因爲之前一系列之事,令他對肅親王已經有了很深的疑心,此刻就連看着他的目光,都是帶着審視的。
頗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本宮來遲,不知皇叔可有怪罪。”
肅親王無絲毫表情變動的臉上,只是微點了點頭,“來了便好,來了便好。”
底下的衆朝臣,絲毫不知這二人關係上的玄機,紛紛暗自鄙夷肅親王,打仗大糊塗了不是,還是在府中多年閒糊塗了,竟連與太子殿下寒暄也如此生硬,看來,這肅親王的所謂前程,也不過如此。
最重要的是,還是個面癱臉。
太子風南凌因心中疑慮不解,在與肅親王視線交錯的瞬間,故意以一種危險迫人的目光,狠狠的戳進了對方的眼底,口中的話,也染上了絲絲的寒氣,“皇叔最近的動靜不小啊,只是,有些是東西不是能隨意肖想的。”
肅親王依舊一副恭順之態,幽幽的虎目,竟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就像,一灘沉沉的死水,“太子過濾了,本王知道自己的身份。”
“皇叔知道便好。”
沒能從對方的眼底,試探出什麼,太子風南凌的心中無端竄起了一股子惱恨,究竟這老匹夫太會僞裝,還是當真一無所知。可是,南烈至今沒有消息,今日之事,讓他覺的很不尋常。
而這不尋常,則全都是衝着他來的。
各懷鬼胎,衆人很快恢復了言笑,但卻少有人注意,太子無論走到哪裡,身旁都會若有若無的跟着幾名近身隨從,那凌厲的眼神,似乎在防備着什麼。
葉青璃才懶得理會這些,她如府上的小姐,熟門熟路的招呼着衆人,外來的客人,都以爲她是肅親王府的表小姐,而肅親王府的下人,又都以爲是那家的新貴,不敢得罪,竟讓她混的是風生水起。
“玩夠了沒?”
一側的忽然橫出一條手臂,就將她整個人拉入了一個拐角,小心的隱了起來。
葉青璃擡眸,就撞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眸,正含笑的望着她,一身做工考究的大紅喜袍,將君如墨白皙的肌膚,襯的豔若白雪,本就俊雅無雙的容顏,在加上這出自內心的一笑,幾乎讓人有種,一笑傾城的錯覺。
葉青璃暗自張嘴調笑,“你今日可是新郎官,怎不好好的招待你的賓客,小心被人瞧了去,那洞房裡的美嬌娘可就不要你了,到時候你堂堂公子如墨,豈不是要成了天下第一笑柄。”
“死丫頭,”君如墨嗔怪的瞪了眼,懷中巧笑倩兮的女子,想要掀起她臉上的人皮面具,卻終是忍住了,而是深情的俯身印下了一吻,“我從未在意過旁人的嘲笑,難道我這半生,受到的嘲笑,還少嗎?”
這話,伴着如墨淡淡的愁緒,葉青璃反身擁住了他,將頭擱在如墨的胸前,似是一種無言的安慰,“在你定下這個計劃的時候,可曾有過半點不願,或者愧疚。”
其實,這場大戲,最無辜之人,莫過於那位玲玲郡主。
葉青璃沒有什麼悲傷春秋的情緒,他只是怕如墨會有所不痛快,畢竟曾今的他,是個那樣磊落之人。
如墨溫柔的撫着她的髮鬢,音色沉魅,無悲無喜,“青璃,如你所說,世間人人皆無恥,我在無恥一些,又有何妨。”
各爲其主,若此刻換做他們的敵人,對方又何曾會手軟,如今的君如墨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秉着單純正義的書呆子,他現在有着一雙看破浮華的銳眸。
寧可殺進天下對他有害之人,也絕不給敵人留下絲毫傷害自己的機會。
“肅親王,此人,不簡單。”
葉青璃正要說起此事,想不到,君如墨居然提前挑了頭,二人如心有靈犀一般,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
君如墨繼續道:“此人看似中庸,實則暗藏韜略,但最重要的是,我曾派多方勢力查過此人的底細,可除了一些表面文章,一無所得,而這則表明,要麼,就是肅親王當真多年鬱郁不得志,要麼,就是韜光養晦,深藏不露。”
葉青璃對君如墨的話,深以爲然,加上之前她在後院的遭遇,她可以肯定,“肅親王府內,必然存在一名不世高手,看來我們從一開始就小瞧了這位肅親王。”
若說他們的計劃,是完美的,那麼,肅親王則成了他們這次計劃的最大隱患。
“是我的疏忽,”君如墨不適的垂下了頭。
葉青璃卻是好笑的安慰,“被世人供了幾天聖人,還真當自己是聖人了不成,在本小姐的眼裡,你永遠就是個書呆子,別太給自己壓力,萬事有我……大不了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