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大結局上

107 大結局(上

皇后宮中。

皇上一臉的寵溺,“還是梓童瞭解朕,能幫朕分憂。”

這纔是皇后啊。

至於其他的那些人,不過是個寵妃罷了。

結髮夫妻,果然就是不同的。

皇后抿了脣笑,“皇上您見笑了,臣妾不是說過,這也是臣妾學的那位連太太的法子麼?若是真的論起功德,他們夫妻纔是真正的功臣。”

“放心吧,朕不會愧待功臣的。”

夜色漸漸深下來,皇后溫婉一笑,“臣妾服侍您歇下?”

“嗯,歇了吧。”

一夜無話,轉眼又是一天。

隨着隱王之亂的暴發,這場戰爭不過是月餘功夫,竟然被隱王一脈的人連克幾城,長驅直入,直逼長安,所有的人都膽顫心驚中,這日午後,伏秋蓮迎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看着客廳裡衣衫華麗,長相俊逸,眉梢眼底透着凌厲氣息的年輕男子,伏秋蓮蹙了下眉,一抹嘆息在心裡輕輕的浮起來,“不知公子找我,所爲何事?”

“前來拜謝救命恩人。”男子一身紫衣,高貴而清冷,狹長的眉毛挑起一邊,對着伏秋蓮展眉一笑,“連太太,別來無恙乎?”

伏秋蓮嘆口氣,“如果你不出現,我會更好的。”

“……”

李星宇笑了笑,“我是來報救命之恩的,不是來爲難你。”

“我只是想你趕緊走,可以嗎?”

“你……是不是看出了什麼?”

伏秋蓮趕緊擺擺手,“我什麼都沒看出來,那一回的事情是我的錯,不該胡亂闖,所以才擾了你,救你一命,可你事後也遵諾放了我們,所以,咱們真的就是打平了,不存在什麼欠不欠。”

“那好吧,連太太就當在下這趟沒來。”

李星宇眸光深深的看了眼南雲,轉身走人。

不過是瞬間,已經是不見了他的身影。

秋至很是有幾分奇怪,“太太,您剛纔都說的是什麼呀,爲什麼奴婢都聽不懂?”

“沒什麼。”對於這個人,伏秋蓮是真心不想多說什麼。

隱隱的,她心裡對這人的身份總有那麼幾分牴觸。

好像她若是知道了,就會後悔救了他。

慢慢的自院子裡收回目光,伏秋蓮笑了笑。

隱王一脈,會是,他嗎?

“太太?”

“沒什麼,老爺還在前頭忙着呢?”這段時間連清是愈發的忙碌,人都瘦了好幾圈,可沒辦法,前頭戰線吃緊,整個國朝都跟着慌亂,文山接近長安城,重視也是應該的。

“可不是來着呢,也不知道這仗要打到什麼時侯。”

劉媽媽嘆了一口氣,雖然她們的生活沒什麼改變,但最近這局勢越來越緊張,家裡的氣氛自然是受到影響,連那麼淘氣的城姐兒都乖了不少,甚至這城裡頭,不少百姓都帶了幾分的惶恐。

因爲有人傳言,這隱王的人快要突破到這裡來了!

伏秋蓮心裡也多了幾分擔心。

如果那個姓李的是隱王一脈,自己是救對了人還是救錯了人?

半個月後。

伏秋蓮等人總算是聽到了讓人高興的消息。

隱王一脈,退兵了!

坐在臨窗的榻上,伏秋蓮覺得有些不真實——

怎麼打着打着就退兵了?

之前真沒聽到說什麼隱王的人逞頹勢啊。

倒是敗了幾場。

可勝敗不是兵家常事嗎?

她擰着眉坐在那裡看賬本,可哪怕是坐在房間裡呢,都能聽到外頭下人們高興的聲音!

彷彿是什麼天大的喜事。

也是,沒有戰亂總是讓人高興的。

酉時初,連清一臉帶笑,踩着一地殘陽走進來,身上青色的長衫有幾分飄,瘦削的臉龐上,一雙眼灼灼生輝,進門之後先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咕咚幾口喝了下去,“總算是能喘口氣,那邊的大軍一退,邊境安穩下來,你和岳父也不用天天爲着大哥擔心了。”

伏秋蓮笑着把手裡的賬冊合上,嗔怪的瞪他一眼,“慢點喝,別嗆到……”話音兒還沒落呢,連清一口氣沒順過來,已是連着嗆了好幾口,嘴裡的茶水噴出來,臉通紅,好半天才緩過這口氣,伏秋蓮又好笑又心疼,幫着他輕輕的拍着後背,“怎樣,沒事吧?”

“沒事沒事,不過是喝的急了些罷了。”說着話,連清的眼神落在伏秋蓮已經顯形的小腹上,眼底柔情能掐的出水來,他上前兩步走過去,坐在伏秋蓮身側,眸光在那些賬冊上一閃,再開口時,語氣帶了幾許的心疼,“不是說了不許再看這些東西?你現在可是兩個人,哪裡來的精神?”

伏秋蓮失笑,“大的都由你來理順,我不過是隨便瞅兩眼罷了。”說着話,伏秋蓮便有些打趣的看向了連清,“沒想到相公這般的精通賬冊,算賬算的很好呢,都沒有半點的錯處,還抓了好幾個掌櫃的錯,以後呀,相公是不做官,咱們回家做生意去,肯定不會虧。”

連清大笑,“這樣不是很好?”

因爲收到前面邊關傳回來的戰報,幾個月來連清難得的鬆了口氣。

晚飯自然是豐盛的很。

伏秋蓮倒是想親自去下廚煮幾個飯菜,可卻被全家人給攔下。

開什麼玩笑呀。

她現在肚子裡可是還有一個呢。

在劉媽媽幾個人眼裡,那就是金貴的很,別說現在已經是兩娃的媽,肚子裡還有一個,哪怕是再多幾個孩子,在劉媽媽等人的眼裡,伏秋蓮也是最精貴,齊氏聞信過來,更是直接瞪向她,出口是半點不留情,“家裡頭沒人煮飯了嗎,那麼多人都在家呢,怎麼就輪到你去下廚了?”

被輪番教訓一番的伏秋蓮終於老實了。

摸着鼻子苦笑,她不過是說一句下廚罷了,得罪誰了啊。

看看這家裡上下左右,把她給訓的。

可還是很感激。

如果不是因爲大家關心她,如果不是親人,誰去理你做什麼?

別說你累了,你就是真的累死,關別人毛事啊。

半個月後。

接到伏展強輾轉送回來的家書,只道再過段時間,若是邊關平靜無戰事,他便會和上司請命,回家探親,這一下最高興的無疑就是齊氏和伏老爺子,總算是回來了啊,接到書信的當晚,因爲身體原因已經很少喝酒的老爺子直接就喝了個酩酊大醉!

是連清陪着他喝的。

然後,兩個人都喝醉了,在桌子上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看的伏秋蓮等人眼角直抽抽。

最後,還是伏秋蓮親自把兩人分開,又讓人餵了醒酒湯,各自送回房,等到伏老爺睡下,伏秋蓮才放心的回到自己和連清的房間,再一看她就笑了,那人,已經趴到牀上睡着了!

還好,記得她現在有身孕聞不得酒味,睡在外頭的碧沙櫥呢。

她笑了笑,伸手接過秋暑遞過來的帕子,在一側的溫水裡投溫,擰去水分,幫着他拭了拭臉,喚了兩聲沒喚醒,想着反正是喝過醒酒茶,便也由着他去睡,自己則看了睡着的城姐兒一眼,幫着小丫頭掖了掖被角之後,也轉身去了臥房睡下。

日子平靜的過了幾天,連清甚至給衙門放了兩天假。

自打前線吃緊,朝庭各處派人募糧之後,連清可就沒有休息過一天,這會隱王的人終於退下去,雖然說朝庭肯定會追擊,但最起碼的,朝庭的軍隊佔了上風,這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

可惜,好景不長。

不過是平靜了七天左右,突然傳來一個石破天驚般的消息。

皇上,遇刺!

而隨着皇上遇襲,生死不明之際,另一個讓伏秋蓮等人大吃一驚的消息,隱王的人出奇不意,兵行險着,不知從哪找到了一條秘道,繞過長安城附近的文山幾城,竟是直逼長安城而去!

等到朝中大臣們發現軍情,隱王的大軍已是出現在長安城前百里。

十萬大軍呈半包圍狀。

十萬兒郎手中長槍直指長安城!

殺氣騰騰,寒意森森。

國朝徹底大亂,皇上生死不明,所有的大軍都在千里之外。

指望御林軍,五城兵馬司去抵擋這些鐵血軍人?

別逗了啊。

果然,不過是兩天工夫,長安城,城破!

這一下算是全國譁然。

皇上那些人去了哪?

連清和伏秋蓮等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連清是文人,也有一腔血性,但現在這個樣子,他能做什麼,難道能上戰場?

齊氏連外頭的事情都顧不得了。

待在家裡是如坐鍼氈,擔心伏展強擔心的不得了, “妹妹你說,你哥他們的軍隊會怎樣呀,如今這皇上都沒了,幾個皇子也是一時沒什麼消息,你說你哥他們會不會直接把軍隊解散回家?”

齊氏是真心這樣想的。

在她想來,皇上都沒了,還打什麼仗啊。

再說了,隱王也好,之前的皇帝也好,他們再怎麼打再怎麼鬧騰,那都是一個祖宗!

不管是誰當皇帝,真的就是便宜不了外人。

如今皇帝遇襲,生死不明。

長安城被破。

就是邊疆的那些軍隊掉頭回來,繼續跟着攻入長安城的隱王一脈接着打。

最後,就是當真把這長安城攻了下來。

誰當皇帝?

伏秋蓮卻是不像齊氏這般想的簡單,軍隊,沒那麼容易解散啊。

雖然皇上出事,皇城被破。

但幾個皇子的消息可沒傳回來呢。

俗話說的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而且,她也不信皇上沒有一點的暗中佈置。

所有的皇子皇孫不能保全。

保全一個的可能總有吧?

只要有一個皇子突圍而出,堂而皇之的高舉驅亂,剿逆賊等大旗,肯定會有軍隊響應的,不過這些沒必要和齊氏說就是,她有些沉默的幫着齊氏續了一杯茶,“嫂子也別擔心,大哥在軍隊裡幾年時間,早就歷練出來,就是真的雙方繼續打起來,也不會吃虧的。”

齊氏嘆口氣,點點頭,“希望你哥哥能早點回家。”

“嗯,希望這場戰亂早點過去。”

可惜,上天卻是不如人意,兩天後,傳來三皇子突圍,被人追殺的消息,隨着三皇子突出重圍,在南方整軍反撲之外,五皇子,最小的六皇子也相較逃出,而在這個時侯,伏秋蓮也最終確定了一個消息,皇上在城破之日,崩。而皇后,那個伏秋蓮不曾見過一面的女子,在隱王的人攻破皇宮之後,一身鳳袍,含笑自盡。

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的傳過來。

伏秋蓮幾個還好,下人們,包括整個文山百姓都有種天要塌般的感覺。

連清自打皇上出事之後就沒回過後面睡覺。

即要安撫百姓,又要正常辦公,維持整個衙門的正常運轉。

要是他自己都慌了陣腳。

他這個文山父母官,怎麼和老百姓交待?

忙的是腳不停蹄。

恨不得把自己一個人當成兩個,甚至是多幾個人來使。

偶爾回趟家,嘴上都急的起了泡,伏秋蓮看的心疼急了,只能儘量做些補身子的吃食,讓連清身側的小廝盯着他吃,儘量一日三餐讓他正常的用。這日午時,連清腳步匆忙的回家,一塊用飯,看着伏秋蓮有些虛黃的面容,他是一臉歉意,“是爲夫不好,沒能照顧好娘子。”

“咱們兩個何苦來說這些話?”伏秋蓮看着他瘦的不成樣子的臉,眼都佝了下來,除了心疼還是心疼,把一桌子的菜恨不得都讓連清吃下去,親自看着連清吃了兩個白麪饅頭,又用了兩碗湯,她才鬆了口氣,又叮囑連清的小廝,“你們老爺在外頭,哪怕是說吃不下呢,也一定要看着他用一些纔是。”

“太太您放心吧,奴才曉得的。”

用過午飯,連清便欲起身去前頭,伏老爺卻是喚住他,“你略等等。”

“不知岳父有何吩咐?”

伏老爺嘆口氣,對着連清招招手,示意他坐下,“你放心,知道你事情多,我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的。”

“岳父您有事請說,小婿聽您吩咐。”

“你對於日後,心裡可有打算?”伏老爺這話是早就想問了,不過是看着連清忙的腳不沾地,一個人當成幾個人來用,他也心疼女婿,知道連清的性子,一心爲着百姓,這會讓他想別的,肯定是沒這個心的,可眼看着這一路情形到了現在,以後肯定還會再亂上一段時間的。

而且隨着幾個皇子的逃出去,情形只會越來越亂。

文山縣如今平靜,可不代表以後會平靜。

甚至,連這僅有的平靜都不知道能維持幾天。

連清身爲文山縣的父母官,他以後有什麼打算?

伏老爺不得不想這些。

自己這一大家子都在這裡呢。

稍一不慎,可就是全家覆滅,死無葬身之地的境地!

連清被伏老爺問的怔了下,一側,伏老爺看着就皺了眉,“怎麼,你真的沒想過?”雖然知道他一心爲着百姓,可他是岳父,不是連清的親爹,真的到了緊急時侯,自然是要偏向自己的女兒,一如這會,眼看着就是生死不明,這麼危險的一刻,你爲作一家之主,你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啊。

身爲夫君,身爲人父,你竟然心裡一點打算沒有?

伏老爺就有些不悅,“連小子,你除了是這文山縣的父母官,你還是蓮丫頭的夫君,是這幾個孩子的父親。”

“岳父您想到哪去了,我想過的。”連清剛纔不過是心生感慨,一時走神,這會被伏老爺的話說的,立馬斂神,對着伏老爺拱了拱手,一臉正色的道,“小婿早就想過,等到這場動亂過後,或者,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前來接管文山,只要對方是一心爲着百姓,小婿就把文山縣城交出去。”

“屆時,小婿會辭官掛印,和娘子幾個回老家去。”

看着伏老爺略有緩和的臉色,連清滿腔自責,“但現在,小婿就是想走也是走不開的。”

他若是走了,這文山縣只會越來越亂。

老百姓誰來管?

外頭的戰亂是那些大人物們的事情,你死我活的爭那個位子。

誰當皇帝誰勝誰敗,關這些老百姓什麼事?

他們都是無辜的。

而且,爭戰天下,禍起兵亂,最終苦的,都是老百姓!

就知道這臭小子會是這種心思!

伏老爺看了連清兩眼,對着他擺擺手,讓他趕緊閃人。

免得自己多看他兩眼更生氣了。

一時忍不住,再罵他幾句。

連清咬了下脣,歉意的看眼伏秋蓮,可最終卻只能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心裡卻是默默的對伏老爺道了一聲歉。

腳步加快的同時,連清對於自己心裡的某個決定卻是愈發堅定了起來。

事到如今,一定要留條後路才成!

屋子裡,伏秋蓮笑着安慰自家老爹,“爹您別生氣,他不就是這個脾氣嘛,榆木疙瘩,死腦筋。”

“女生外嚮,就知道給他說好話。你爹還能吃了他不成?”

伏秋蓮嘿嘿笑,臉皮厚着呢。

玩玩笑,在自家親爹面前要什麼臉面啊。

“爹放心吧,你女婿他心裡有數呢。”她對着伏老爺眨眨眼,呵呵的笑。

那笑容看在伏老爺眼裡,就頗是有幾分沒心沒肺的感覺。

看的伏老爺恨不得伸手在她腦門上戳兩個洞。

看看她那腦海裡到底都想了些啥。

這眼看着就要火燒眉毛了,她怎麼就一點都不急?

伏秋蓮笑了笑,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伏老爺子給哄走,最後,她連着咕咚咚的灌了好幾杯水。

哄她爹,不容易啊。

一個月後。

幾個皇子的大軍在長安城前百里處會合。

和長安城內的隱王幾番交戰。

各地勤王軍絡絡而來,當然,也有那些心思活絡者暗兵不動的。

我們是忠心皇上啊。

可如今皇上都沒了,讓我們向誰忠心去?

反正你們都是一個老祖宗,窩裡翻是吧,那就先打出個結果好了。

除了擔心情形,伏秋蓮幾個也一直在擔心伏展強。

齊氏更是擔心的偷偷哭。

人前她倒是面帶微笑,還時不時的幫着伏秋蓮安慰伏老爺,可到了晚上回屋,就偷偷的哭。

她身邊的小丫頭沒辦法,只能偷偷的來和伏秋蓮稟報。

可伏秋蓮能有什麼好辦法啊。

齊氏是擔心自己的男人,她去哪裡變一個伏展強去?

再說,她現在身子也是笨的很,整天瑣事一大堆,都有些不夠用。

聽了這些話,只能讓小丫頭儘量的多勸着些齊氏。

最後,還是有些不放心,把華姐兒叫了過來,叮囑她好生的陪陪齊氏。

除了伏展強,也只有華姐兒這個親女兒能安齊氏的心了。

眼看着就要到年關,算算時間,這一年足足亂了大半年。

而看現在這情形,估計開春還得亂下去。

前幾天的一場大雪,總算是讓幾個皇子和隱王的人暫時休兵。

沒辦法,天不遂人願,大雪鋪天蓋地的落下來,把整個世界都妝成了銀白,可謂是滴水成冰,這樣的情況之下,肯定是不能再繼續打仗的。而基於此,隱王的人也算是間接的接手長安城,偶爾有消息傳出來,不外乎就是誰拒死不降,大義凜然,以死保節,或是誰直接成爲了隱王的新臣等等。

而這個時侯,隱王一脈的嫡長孫,這一代的隱王李澤風宣佈登基爲帝。

同時,改國號爲昌元,視爲晶元帝。

立長子李星宇爲太子,後宮封妃,追諡已逝幾代隱王。

同時,下明詔,安天下。

旨意稱,各地官員,守城大將,如若上表稱臣,一概重用。

連清沉默了下來。

和衙門裡的人一場爭執,不果之後。

幾年來不曾病過的人卻是因風寒來襲,幾天不曾痊癒,病倒在了榻上。

伏秋蓮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前面爭執的內容用腳指頭都想的到,不外乎就是向新皇納表。

長安城破,皇上崩,這在伏秋蓮看來,龔明智等人有這個選擇也是理所應當。

皇上都沒了,你的龍椅都被人給奪了去。

難道我也要給你賠命不成?

可在連清的心裡呢,或者他也早有了這種心理準備,明明知道那些人真的到了時侯,肯定會是這種選擇,可他心裡還是覺得過不去自己這一關!腦海裡那些古書上以身殉節的人不時在他眼前轉,場景轉換,身邊這些人的身影如同放電影般一一的浮現,嬌妻,愛子,稚女,伏老爺,甚至連劉媽媽等人都在他眼前不斷的出現。

身爲夫君,父親,他怎麼可以躲避自己的責任?

這樣幾番糾結下來,得,連清不病纔怪!

伏秋蓮理解他,倒是有心想勸。可惜,大道理她會說,但連清不懂嗎?

而且,連清懂的東西未必就比她知道的少。

要知道他可是打小讀着聖賢書長大。

一些根深蒂固的東西就是她也很難改變的。

心疼之下,只能希望自己的關心和呵護,以及幾個孩子的溫情能讓他好些。

連清一病就是半個月。

半月的時間很短,但若是真的做起事情來,又可以做很多的事,特別是這種風雲突變,外頭的軍情一天一個樣的情況之下,也幸好是寒冬,雙方大軍休戰,偶爾開火的也就是一些小規模衝突。

戰局真正的膠起來。

可局勢,卻是再次的一觸即發,稍有不慎,那就是不可收拾。

不過這些事情已經不是伏秋蓮等人能控制的住的。

進入臘月,天越來越冷,滴水成凍,饒是屋子裡裝了地暖,伏秋蓮還是覺得冷。

她又是雙身子,不知道是她身子差了還是肚子裡的這個怕冷。

反正吧,她覺得自己比往年更怕冷!

連清的病慢慢好了起來,可病是好了,但精神卻是焉了下來。

偶爾去一趟衙門,但除非是事關老百姓,否則,他一般不開聲,整個衙門裡的運作多數都交給了龔明智去打理,便是莫大幾個都跟着他閒了下來,一朝天子一朝臣,雖然連清不是什麼天子,但他這個縣令以前用過,信任的手下,龔明智可不敢用!

他怕自己哪天被陰了,到時侯豈不是死的冤?

莫大幾個也沒什麼好說的,連清閒下來,他們也就跟着閒了下來。

忙了這麼幾年,就當是好好休息就是。

延風最是直接了,轉身就回了自己和冬雨的小家,反正衙門裡沒事嘛,我回家陪老婆孩子去成不?莫大幾個看着眼紅呀,這兄弟幾個可是同時來的連清身側,親如手兄,這麼幾年來朝夕相處,就是親兄弟都有所不及,他們都一個個還單着呢,你小子卻娶了妻,並且有了孩子?

現在找個媳婦成親生孩子是不可能的,但眼紅一下延風,鬧騰他一下還是可以滴。

如是,在華安的竄騰下,嘩啦一羣人都衝到了延風的家裡。

想抱着老婆親熱下?

沒門。

嗯,你可以抱着孩子去玩,冬雨留下,這丫頭煮的飯菜好吃啊。

鬧騰了幾天,最後延風這老實人也憋不住了。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吶。

一人一腳,一手一個的直接趁着幾人喝個半醉時把人給麻利的丟了出去。

然後,大門一插,愛去哪去哪!

外頭的地下,華安幾個人挺屍乾嚎,這哪是兄弟啊。

不不,這是他們的仇人!

華安哼哼着爬起來,“頭,延風那小子重色輕友。”說着話哎喲了一聲,不由自主的扶了下自己的老腰,疼死他了啊,咬了下牙,這臭小子,還真的下死手啊,剛纔那一腳可是剛好踹在他腰上,這小王八蛋!

屋子裡,伏秋蓮聽到這些話之後樂的直不起腰來。

吱着一口白牙,那叫一個開心。

眉眼兒彎彎的笑,看到窗口正在和城姐兒玩的連清,她笑着走過去,捅捅連清的手臂,“相公,那幾個臭小子被延風給打出來了呢,哈哈,沒想到延風發起威來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啊。”而且,是誰說延風老實,心無城府的?

心無城府的人知道把人給灌個半醉,然後再動手?

連清聽了這話也笑,擡頭看到伏秋蓮臉上的幸災樂禍,他搖搖頭,“延風不過是不想動腦子,那是因爲有莫大他們幾個在,他又不擅言辭,更不會和誰去爭什麼風頭,所以才落了個老實,無心城府,實際上啊,你想想,能被周大人給選上,孤身一人走到現在這地步,沒幾個心眼他可以嗎?”

伏秋蓮聽着這話就張了張嘴。

感情,這平日裡延風那小子在自己跟前是一直裝傻的?

不過想想也不是什麼裝傻,延風他還就是這般性子,不然,你讓華安這種跳脫的性子去當悶嘴葫蘆,並且一當好幾年你去試試,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就會想發瘋的,甚至,說不定會直接就躺在地下撒潑打滾的裝傻,想到這麼一幕,伏秋蓮撲吃就笑了起來。

連清擡頭,就看到她笑嫣如花的臉。

雙眸灼灼生輝,眉眼彎彎似月芽兒,眼角眉梢透着狡黠和靈動。

連清心裡突然就冒出了一個詞兒——

人比花兒嬌!

他垂眸半響,眼底一抹毅然掠過。

下一刻,連清招手把劉媽媽喚過來,又哄了城姐兒和劉媽媽出去,自己轉身坐到了伏秋蓮的身側,輕輕握住她的手,眼底溫柔似水,這一刻,他的眼底全世界都不復存在,眼裡心裡,倒映的全是眼前這個和他結髮的女子,這個女子陪他同甘共苦,爲他生兒育女,爲了讓他專心公事,以女子柔弱肩頭撐起一個家。

連清再也忍不住的,輕輕執了伏秋蓮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吻了一下。

“娘子,這些年,辛苦你了。”

“又說什麼傻話呢?”伏秋蓮感受着他的憐惜,心頭飛快的跳了一下,精緻的眉眼挑起來,如泉水洗滌過的眸子飛快的瞥了眼連清,眸光流轉間,伏秋蓮對着他嫣然一笑,“和你說過多少回了,咱們是夫妻,不準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是我的夫君,是這個家的頂樑柱,咱們夫妻是一體的,不許對我有歉意。”

“你說,我上輩子何德何能,才能娶到娘子你?”

“是我運氣好,遇到,找到了相公。”

伏秋蓮溫柔淺笑,對着連清調皮的做了個鬼臉。

對面,連清搖搖頭,自家娘子總是這麼善解人意呢。

他卻是不知道,伏秋蓮說的可是真正的心裡話。

若非是自己幸運,哪裡來這多出來的第二世?

前世自己爲了孩子那麼難,終其一生的心血都沒能求來一子半女。

可現在,她死了,又重新活過來。

她在這個世界遇到了連清,然後,身邊有了兒女,如今肚子裡還有一個。

這豈不是上天對自己的厚愛?

不過想歸想,這些話卻是不可能對連清說的。

連清可是素來秉持‘子不語,怪力亂彈’,若是讓他曉得自己的經歷,哪怕是讓他知曉一丁半點,他能不能接受還在其次,到時侯會不會直接把自己當成了妖怪來對待?

火燒?油炸?沉塘?

想想都害怕!

倒不是說她怕連清對她動手,她在這個世界經營甚久,別說一個連清,就是再多幾個連清,她也能應付的過來!不然,這些年來她努力的賺錢,一家家的分店,一處處的生意是白做的麼?

只是覺得如果真心鬧到那種地步,徒惹大家都不開心罷了。

撕破臉的事情怎麼是好事呢?

再說,她都瞞了這麼久了,自己都接受了自己是伏秋蓮。

前世的經歷她都快要忘個一乾二淨了。

沒必要再惹別的風波。

夫妻兩人你謙我讓,彼此執手,相視一望,笑意自出。

或者是終於有所決定,或者是被城姐兒幾個孩子給打動,也或者,是被伏秋蓮的溫柔給喚醒他身爲夫君的責任,做爲一個男人的擔當,反正吧,自打這一日起,連清的精神是一日好過一日!

甚至,他自己在心裡已經有所決定。

單等着過完這個年後再說罷了。

伏老爺看着倒是開心,不管怎樣,自己想通就好。

不過老人嘛,擔心是肯定的,他偷偷問自家女兒,“那小子如何打算?”

伏秋蓮眨眨眼,回她爹,“不知道。”

伏老爺,“……”這臭丫頭,胳膊肘往外拐!

因爲戰亂,這個年自然是不好過的。

沒有了往年的喜慶,別說是連清家,整個文山縣,甚至是整個國朝都透着一股壓抑氣息!

不過伏秋蓮還是照樣給家裡的下人發了雙薪,新衣裳,紅封。

大年三十晚上,莫大幾個也還是照樣在伏秋蓮這邊用的團圓飯。

一切照舊中,唯獨多了幾許輕愁。

那是一種對戰事的憂心,對新年過後,幾個皇子和新登基的隱王一脈之間戰勢的發愁。

有平靜,和樂的日子不過。

誰又喜歡打仗呢?

大年初一祭祖,然後到初五,就這麼平靜的過去。

除了幾家關係親近的,伏秋蓮今年是隻送禮,人不到。

她有身孕,別人自然是不會怪的。

倒是龔大太太,程三太太幾個親近的,都不約而同的過來給她拜年。

正月十五轉眼就到,往年的正月十五是極爲熱鬧的。

今年的元宵燈節雖然也有,可相較往年,還是少了些什麼。

不過也沒人去追究。

轉眼就到了三月份,春暖而花開。

隨着春天這個春意盈然的季節完全展現在人們眼前,外頭的情形再次緊張了起來。

伏秋蓮等人幾乎都麻木了起來。

打仗嘛,那就打吧。

而且,連清身爲文山縣的知縣,在龔明智等人的請求下,還在處理着衙門的事。

當然了,他是沒有向長安上表的。

龔明智等人很是不安,可不管如何,連清目前還算是本縣的縣令。

而且,現在是亂世。

前面有個人幫他們撐着些事情,對他們還是有好處的。

如是,文山縣就這樣超然的好像是被人給遺忘。

就是連清自己都覺得很是不解。

按照大家的理解,文山縣離着長安城這麼近,又是重城,新帝登基,完全不可能放過這裡的啊,連清上表稱臣還好,這樣不理不睬的,放在外人眼裡那就是連清對新帝的蔑視!是看不起新帝的行爲,若是真的追究起來,會殺頭的。如今新帝卻放任自己不理……

他百思而不得其解。

難道,是和皇子對戰,抽不出時間來理會自己這裡?

最後的最後,連清只能是這樣想。

伏秋蓮卻是心裡裝了一層事——那個李星宇,是不是就是她救下的李星宇?

她坐在屋子裡嘆氣,劉媽媽便勸,“太太別想太多了,外頭的事情哪是咱們能想的,您呀,只要好好的將養老自己,好好的把您肚子裡的小主子生出來,到時侯母子平安,就是咱們最大的福氣。”至於外頭那些戰亂啊,軍隊啊什麼的,她們雖然也擔心,可擔心有啥用?

難道因爲她們的擔心,對方就能不打仗。

就能讓外頭的老百姓有好日子過?

根本不可能的嘛。

所以,劉媽媽在經過幾個月的糾結之後,立馬想通,選了個最爲現實的方式來生活。

反正呀,劉媽媽想通了之後也明白了很多。

不管是誰當皇帝,難道還不要這天下老百姓了?

大不了她家姑爺不當這個官了!

伏秋蓮輕輕的撫了下小腹,肚子已經很大,這幾天她明顯的察覺到肚子裡的小傢伙動的厲害。

而且她自己也相對的笨了不少。

算算時辰,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日子。

希望這小傢伙出來的時侯別太傲嬌,順順利利的,別折騰自己。

伏秋蓮這會有這樣的心思一點不奇怪。

生辰哥兒和城姐兒時,雖然多少有些兇險,但事實上還是很順利的。

如今第三個小傢伙到來,她自然是希望能平安,順利。

可她卻偏偏忘了有一句話叫什麼來着,那就是天不遂人願!

這個時侯的伏秋蓮並不曉得,她一心想着能平安出生的小傢伙,看着十月懷胎,比城姐兒還要乖,甚至在肚子裡的時侯一直都沒怎麼折騰她,所以,她以爲出生的時侯也會乖乖的,她是真的沒想到,用不了多久,這個小傢伙出生時,其中的兇險,讓她多年以後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甚至可以說,小三的出世,成了她這一輩子都不願想起的夢魘。

那一天,她們母子差點就一屍兩命。

那一天,她差點和自己的兒子,女兒,男人陰陽相隔。

那一天,她差一點就失去了一輩子的所有。

彼時的兇險,此刻的伏秋蓮自然是不知道的,這一刻的她只是幻想着孩子出生的美好,感嘆着如今世道艱難,甚至,她都在心裡做好了和連清辭官回老家的準備,真到了那個時侯,自己手裡的生意估計也得收縮。

還好,她做這些事情一直都是奉行着低調兩個字。

除了身邊這些信得過的人,外頭沒幾個知道她纔是真正的老闆。

當然,如歸樓是個例外。

伏秋蓮正想着呢,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呢,嘩啦一聲,門口才換下的珍珠簾子一晃,被人給快速的掀起來,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冬雨驚惶的一張小臉,“太太,不好了,剛纔延風讓人傳來消息,老爺,老爺在外頭出事了——”

伏秋蓮身子一晃,起身的時侯差點摔倒。

還好她身側的劉媽媽及時伸手扶住她,同時狠狠一眼瞪向冬雨,“都多大了,怎的一點穩重都沒有?看看你像什麼樣子,纔來的小丫頭都比你穩重!”

“劉媽媽,真的出事了。”冬雨跺了下腳,一臉的焦急,“老爺在街上遇刺,這會正暈迷不醒呢。”

“你說什麼?”

伏秋蓮一下子從椅子上坐起來,身子晃了兩晃,看向冬雨,“老爺這會人呢?”

“在,在前頭。”冬雨被伏秋蓮彷彿要吃人般的眼神給嚇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就往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的她立馬上前兩步扶住伏秋蓮,“太太您別擔心,老爺沒大礙,不過是受了皮肉傷,這會大夫正在處理傷口呢。”

伏秋蓮卻是不信她這話的。

如果真的只是皮外傷,延風不會特意讓冬雨過來和自己說。

畢竟自己現在的情況擺在這裡,挺着個大肚子,她們都會擔心自己受到影響,以至再動了胎氣兒。

若是連清真的只是皮外傷,冬雨肯定不會和自己說的。

這麼想着,她就擔心了起來。

恨不得一下子飛到連清的身側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身後,冬雨跺了下腳,抿了抿脣,半響才輕聲道,“太太,老爺他,他真的不嚴重……”

“你知道?你這丫頭趕緊說呀,你就是這會不和我說,等我走到前頭時不一樣也能看到?”伏秋蓮瞪了眼冬雨,即然讓她知道了消息,這會又趕過去,能瞞多久?

劉媽媽也給冬雨使眼色,示意她趕緊說。

你說這丫頭,這都這會了呀,還能瞞多久?

與其這會瞞着不說,一會讓姑娘看到也不至於太過驚嚇……

若是情形不好,最起碼的姑娘這會曉得了,心裡有個緩中,多少也好有個數不是?

冬雨撓撓頭,“太太,延風說,傷不重,就是,就是老爺是一位姑娘救下來的,而且,那姑娘爲了救咱們家老爺,還,還擦傷了臉,如今這會,那姑娘的丫頭正忙亂成一團呢。”

劉媽媽聽了這話心頭一跳,擡眼看了下伏秋蓮。

沒什麼表情……

前面衙門,正忙成了一團。

莫大幾個一邊擔心着連清的傷勢,一邊在一側小聲的嘀咕。

都對這個突然冒出來救下他們家大人的女子心生不解。

一個陌生的女子,爲了個素不相識的男子捨身相救,寧願毀了自己的臉?

雖然只是一道擦傷,可這傷卻是在臉上。

稍一不慎,可是會落疤,毀容的!

華安眉頭緊皺,“我已讓人去問過,不是咱們文山的人。”

拿着茶杯的手微頓,莫大刀子般的眼神看向華安,“確定?什麼時侯進城的,哪來的人?”

“……長安城,大前天進城的。”

“目的?”

“說是探親,可一直住在悅來樓。”

“……”

是巧合,還是意外?

華安眼中也是殺氣一閃,“要不,我去探探?”他說着探,順勢做了個咔嚓的手勢,配合着他身上的殺機,倒是讓他面色都顯的有了幾分的猙獰,延風知道他這是想把那個女孩子身邊的人給拉下去審問,這審問可是很有講究的,一個說不好那人就是沒命。如果換做別的時侯,延風肯定會攔阻。

怎麼可以對幾個無辜的下人動手?

可想想外頭的情形……

延風垂下了眸子,直接當沒聽到!

莫大卻是略有猶豫,想了一下,他還是搖搖頭,“先別輕舉妄動。”

一動不如一靜。

如果那個女人真的只是仁心慈意,救了自家主子,他們自然是感激她。

可她若是另有目的?

人都到了他們的眼前,如果連個心懷不軌的女人都搞不定,那他們幾個可以直接去撞牆了!

外頭有腳步聲響起,華安眼神一跳。

莫大卻是一皺眉,“別驚,是太太過來了。”

延風也憨憨一笑,“冬雨跟着呢。”

屋子外頭,伏秋蓮看了眼莫大幾人,徑自開口道,“你們大人呢?還有,誰救了他,人在哪呢,聽說臉上有些不好,可請了大夫去看?”不管是這裡還是她以前生活的現代,一個女孩子的臉被毀,那都不是什麼好事。

不管怎樣,能治還是趕緊治好。

莫大上前兩步,躬身見禮,“太太。”頓了一下,他又點頭道,“太太放心,這些事情屬下都安頓好了,請的是劉大夫,正在給那位姑娘看傷。至於大人,”他頓了一下,笑笑,“大人只是皮外傷,傷口已經處理好,一會醒來就無礙了。”

伏秋蓮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雖然知道連清沒什麼大礙,可還是先去屋子裡看過了人,看着他哪怕是暈睡着,眉眼也是緊皺,一臉憂色的樣子,伏秋蓮伸手,幫着他輕輕撫平緊皺的眉,心裡卻是輕輕一嘆,這段時間,事情太多了呵。看了眼傷口,的確都是皮外傷,已經處理的很好,她幫着連清掖了掖被角,轉身向外走去。

“那位姑娘在哪,帶我過去看看吧。”不管如何說,對方救了連清是事實,身爲連清的娘子,她這個時侯若是不露面,會被人當成薄情,希望那位姑娘臉上的傷不會有大礙,手被冬雨給扶住,“太太,那位姑娘在左邊第三間的屋子裡歇着,您慢點走,奴婢扶您過去。”

伏秋蓮點點頭,眼角餘光掃到莫大幾人一臉擔憂的神色,心頭一絲亮光閃過,約摸猜出幾分他們的心思,她笑笑,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他們,“你們幾個別跟着我了,去忙你們的去,我有什麼事情自會去找你們的。”

華安有心想要說什麼,莫大卻是直接點頭,“屬下都聽太太的。”

眼看着伏秋蓮一行人走遠,華安有些不滿的瞪了眼莫大,“老大你這是什麼意思,萬一那女人有問題,傷了太太怎麼辦?”雖然那些都是弱女子,之前他也曾暗中仔細觀察過,都是沒什麼身手的人,可萬一呢?再說,現在太太的身子可是不同啊,兩個人呢。

莫大掃他一眼,沒出聲,轉身走人去忙自己的。

他現在事情一大堆,忙的很。

沒空和笨人解釋。

身後,華安氣的跳腳,他這也是爲着太太好!

莫大你那眼神是啥意思?

啊啊啊。

華安有心想要追過去,卻被身側的衙役給拽住,“華哥,延大哥跟着呢。”

啊,呃,有麼?

話說,延風跟着,他怎麼沒注意?

華安瞪了一眼身側的衙役,哼哼着往前走,心裡卻是想,都怪延風那混小子。

整天不聲不響的。

連去保護太太都這麼不聲不響,不言不語的就湊了過去。

都怪他,害的自己誤會。

身後小衙役見怪不怪的翻個白眼,跟上去。

伏秋蓮站在門前,看向冬雨,“就是這裡嗎?”

“那位姑娘是在這裡歇着的,太太。”

“走,咱們進去看看。”

伏秋蓮笑着拍拍冬雨的手,示意她放心,只是還沒等她擡腳呢,劉媽媽卻是直接走到了她的前頭。

那老母雞護小雞般的保護姿態,看的伏秋蓮即心暖又好笑。

劉媽媽總是把她當成個孩子來看呢。

屋子裡,幾個小丫頭哭的雙眼通紅,“姑娘您說說,您這又是何苦來着,不過是個知縣罷了,咱們又不求他什麼,您可是就要定親的人,如今這臉卻成了這樣……回家後奴婢怎麼和太太,老爺交待?”

“有什麼不好交待的呀,你直接和父親,母親說就是了。”女孩子溫婉的笑聲響起來,語氣不帶半點的頹廢,驚惶,絲毫不像是臉被毀的笑聲讓門口的伏秋蓮不禁就挑了一下眉,便是劉媽媽和冬雨都忍不住怔了下。

剛纔出聲的,真是臉被傷的那個女孩子?

冬雨性子向來直爽,沒想那麼多,劉媽媽卻是在微怔之後,瞬間提起了一顆心。

如果剛纔出聲的真是被傷了臉的,那麼,這個女孩子絕不簡單!

她輕輕一咳,屋子裡立馬有人看過來。

有個小丫頭一臉遲疑的看過來,“媽媽您是?”

劉媽媽滿臉帶笑,卻是扭頭扶了伏秋蓮,“這是我們家太太,聽說是你們家姑娘救了我家老爺,我家太太很是感激,又聽說你們家姑娘的臉有些不好,我家太太很是不安,所以巴巴的帶着老奴幾個過來探望你們家姑娘呢。”

“原來是連太太,連太太安。”幾個小丫頭紛紛屈膝請安,看着恭敬,卻是不亢不卑的。

“都別多禮,你們姑娘呢,大夫可看了麼,怎麼說?”伏秋蓮一眼掃過幾個小丫頭,心裡多少有了幾分數,這不是一般人家的小丫頭!不管是穿着,還是氣度,或者這份作派,便是一般官家的丫頭都養不出來。

這樣人家的小姐卻突然出現在文山縣。

還很是恰巧的救了自家夫君。

如果是別的時侯,她也就不多想了,可這種時刻?

她笑了笑,壓下心頭的諸般念頭,看向一側牀榻上半靠着的女子,便是微微一怔。

眉眼如畫,精緻如玉,長相,極美。

漂亮的似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仕女。

當然,這不是讓伏秋蓮看怔住的原因,哪怕這個女子是她前後兩世見過長的最好,最精緻的。

讓她怔住的是,這個女子,竟然是李清兒?

那個她還在鎮上時就曾遇到的疑似和她是同一個地方穿過來的女子。

後來,機緣巧合下,伏老爺又救過她一回。

沒想到,這一刻,她又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

伏秋蓮想想覺得老天爺也挺搞笑的。

弄這麼一個疑似同鄉的穿越女在她眼前晃來晃去,是在提醒她什麼嗎?

身側,劉媽媽感受到她的異樣,不禁悄悄的看向她,“姑娘?”

“啊,沒事,我剛纔突然想起了點事情。”伏秋蓮微微一笑,拍了拍劉媽媽的手示意她別擔心,自己則上前兩步,笑着看向已然坐起來的李清兒,伏秋蓮笑的真誠,“多謝這位姑娘救了我家夫君,姑娘爲了救我家夫君傷了臉,我心裡是極感激的,姑娘且放心養着,我定會請名醫給姑娘治傷的。”

“你這裡有什麼名醫,我們崔……”

“小枝不得無理,我和連太太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兒?”

李清兒眉眼微蹙,美人含怒也生情,喝斥了丫頭的無禮,她扭頭看向伏秋蓮,長長的睫毛輕顫,精緻的如玉般的臉龐上是恰到好處的歉意和自責,“連太太您見笑,這丫頭素日讓我給寵壞,說話總是沒遮沒攔的,您放心,回頭我就罰她。”說着話,她嗔怪的看向那丫頭,“還不趕緊給連太太道歉?”

“都是奴婢的錯,還請連太太您大人大量,別生奴婢的氣。”

伏秋蓮笑了笑,沒出聲。

到是劉媽媽,上前兩步,虛扶那小丫頭一把,“咱們都是當下人的,你又不是我們家太太的丫頭,有什麼錯不錯的?姑娘可別這樣多禮,我家太太呀,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

這話聽的那小丫頭嘴角抽了抽。

意思是說,沒什麼原不原諒的,你又不是我們家的人,就是錯也輪不到我們家太太生氣呀。

一側李清兒自然是聽了出來,她笑笑,沒出聲。

她是沒有認出伏秋蓮的。

或者,她在沒有進入崔家之前,是把伏秋蓮給牢牢記在心裡的。

那個時侯她覺得伏秋蓮是對不起她的。

明明自己都求她了,她也在買丫頭,怎麼就不能買下自己來?

當她受了那麼多的苦,她心裡有一種恨意在心裡滋生。

這種恨意是支撐她活下來的動力。

而伏秋蓮就成了她恨的一個目標。

可後來,她機緣巧合下進了崔家,成了崔家的義女。

幾年來,她在崔家過的很好。

慢慢的心態就有所改變。

偶爾還會想起伏秋蓮,但那種恨意卻悄悄的消散不少。

她甚至在想,幸好那會她沒有買走自己。

不然的話,她哪有現在這種好生活?

當然,她也知道崔家的人對自己打着別的主意,可那又如何?

自己不也同時在利用崔家嗎?

她們這是雙方都得利的事情,何樂而不爲?

這個世上的事,不都是在利用與被利用當中?

再說,崔家的義父義母沒有女兒,一心把她當着親生女兒,對她真的很好。

這樣的生活她覺得很好。

這樣一來二去的,她腦海裡再次想到的伏秋蓮就出現了差別。

再說,這會伏秋蓮還挺着個大肚子呢。

匆忙一眼之下,她哪裡認的出來?

兩人客氣了幾句,李清兒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連太太您別多禮,我姓李,你可以喚我清兒,我也不過是湊巧,您不知道,當時看到那場景,我嚇的腿都軟了呢。而且,”她頓了下,精緻的臉龐就多了抹潮紅,“當時的情況下我若是不讓手下的人出手,那些歹人也不會放過我和這幾個丫頭的,所以,您真的不用太在意這些的。”

伏秋蓮抿了脣笑。

沒坐了一會,外頭有小丫頭捧了藥進來,伏秋蓮看着便起身告辭,又巴巴的叮囑了李清兒的丫頭幾句,只道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找她或是找劉媽媽都可以,叮囑完這一切,她便扶了劉媽媽的手告辭,身後,李清兒親自送到門口,因爲她臉上的傷,是沒有走出門外的。

雖然她心裡有數,這道傷是無礙的。

但她卻不敢再出去吹風。

臉上若是落了傷,不得了的……

她來這裡是有目的,也存了一定要成事的心。

但把自己的臉給搭進去?

別開玩笑了。

伏秋蓮回到屋子裡,自己坐在那裡靜靜出神。

劉媽媽和幾個丫頭倒是想勸來着,可惜,直接被伏秋蓮給趕了出來。

坐在椅子上,伏秋蓮單手托腮,眸光微閃。

李清兒這會突然出現在文山,是巧合嗎?

如果說她另有所爲,爲的是什麼?

伏秋蓮想起剛纔那個小丫頭脫口而出的話,一個崔字,李清兒及時制止了她。

崔,難道說,是崔家?

伏秋蓮手指在桌案上輕敲幾下,眸中精芒一閃,看向門外,“去把華安叫過來。”

不過是盞茶工夫。

華安很是恭敬的出現,拱手行禮,“不知太太有什麼吩咐?”

“你回一趟長安城……”伏秋蓮的聲音漸漸低下去,華安臉色凝重的點頭,轉身離去。

李清兒,是麼?

伏秋蓮笑了笑,暫時把這個念頭拋到了腦後。

連清是晚上醒過來的。

知道是李清兒救了自己,他特地當着伏秋蓮的面和李清兒道謝,又再三的保證,夫妻兩人定會請名醫來給李清兒治臉上的傷,絕不會落疤云云,李清兒一臉感激的笑,又籍了連清的手往長安城送了封信,伏秋蓮在一側聽着,眸光閃了閃,果然是崔家……

李清兒就在連家住了下來。

她生的好,性子溫婉,對人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因此,不過是幾天功夫便在衙門裡得了很是不錯的人緣。

上至幾個主薄,同知,下至守門的粗使人員,竟然都和她說的上話!

冬雨幾個丫頭在一側看着氣的很。

那個女人搞什麼毛啊,真當這裡是她自己家了?

伏秋蓮卻是笑着攔下幾個丫頭,示意她們稍安勿躁。

一切且由得她去。

請了幾名大夫,都說她臉上的傷不會有什麼大礙,但需好生將養。

不在的話落疤也不是不可能的。

連清爲此極是自責。

如果一個女孩子臉上有了疤,這可不是好事。

不過李清兒卻是笑着安慰起他來,“別擔心,不過就是條疤罷了,這傷不深,就是真的落了疤,也不會太深,再用胭脂勻了,不會有人看到的。”聽着這些話,連清倒是沒有說什麼,他也是真心感激她救了自己,她受了傷,自己也會盡心請大夫醫治,但如果最後真的落下疤……

他也只能說一聲,抱歉!

日子就這樣不溫不文的到了四月份,外頭兩方的軍隊已經再次打了起來。

老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

個個都祈禱着趕緊結束戰亂,恢復到以往的平靜。

在他們的眼裡,誰當皇帝真的沒差點,只要給他們一條活路就好。

至於連清,卻是早早就做好了辭官回家的打算。

李清兒在文山一戶人家住了下來。

說是親戚。

在她的臉傷好了個七七八八之後便搬了過去。

伏秋蓮親自送出去。

就是這樣,一來兩往的,李清兒成了連家的常客。

伏秋蓮冷眼看着,雖心有狐疑,但也一直笑語盈盈的,來來往往的自然是要聊家常,說些東家長西家短的,這漸漸的,自然就說到了伏秋蓮的如歸樓,雖然說她向來低調,但也不乏有心人知道她就是如歸樓的老闆。

更何況,如歸樓這件事上她也沒刻意隱瞞什麼。

李清兒笑意盈盈,“伏姐姐真厲害,酒樓裡的生意做的很好呢,還有那些菜色,我可是嘗過不少,比起外頭的酒樓要好吃多了,還有我母親,她可是最愛如歸樓的糕點,甜品,呵呵,這些菜色都是很精緻呢,以前都沒怎麼見過呢,是伏姐姐自己想出來的嗎,伏姐姐好聰明呢。”

這是在試探自己?

不過,伏秋蓮很是有幾分好奇,李清兒到底在試探自己什麼?

她花費了這麼多的工夫,難道只爲了確定自己纔是如歸樓的老闆麼?

腦海裡快速的轉着,她面上卻是淺淺的笑,“清兒妹妹見笑了,我哪裡能想的出來呀,我是在一本殘缺的遊記上發現的這些吃食,當時還想着,這麼多的菜色,不會是假的吧,沒想到試着讓小丫頭動手做,卻發覺好吃的很。”她眨眨眼,對着李清兒笑的溫婉,“後來,就覺得這麼好吃的東西大家一起吃多好,就開了個酒樓。”

“沒想到,倒是大家都挺喜歡吃。”

李清兒握着茶盅的手一緊,眸光微凝。

是在一本殘破的手記上發現的?

她張了張嘴,很想接着問,那本手記在哪,可以給我看看麼,

可惜,伏秋蓮好像知道她的心思,接着就嘆了口氣,“要說我們家這兩個皮猴兒,前幾年兩兄妹鬧着玩,不知怎的把我收的好好的東西給尋了出來,趁着丫頭和我不注意,兩兄妹竟直接把那手機給撕了個乾乾淨淨。”伏秋蓮擡眸看着李清兒張大嘴,一臉不知如何說起的好笑樣,心裡是樂開了花兒。

雖然知道自己這理由夠老土。

但誰管她土不土呀。

管用就成!

李清兒張張嘴,又閉上,嘴脣再蠕動兩下,還是沒想到有什麼好說的。

這感覺,讓她心裡比吃了蒼蠅還要難受。

而且,她也瞬間就咪起了眼。

不爲別的,一下子想到她記憶裡那些小說中穿越女的情節。

有些東西被人問起時,不都是這般的藉口麼?

她霍的就站了起來,擡眼看着伏秋蓮,“你,你,你也是從那邊來的?”

那邊?伏秋蓮抿了下嘴角,可不是那邊來的?

不過,她可不打算讓李清兒知道。

心裡這麼想着,伏秋蓮就蹙了眉,一臉疑惑的看向李清兒,“清兒妹妹這話,我聽不懂啊。”

李清兒已經平復下來。

她深吸口氣,勉強一笑,“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失態了。”

“無妨,你若是有事儘可去忙。”

李清兒直接起身告辭,伏秋蓮看着她的背影,勾了下脣。

晚上,夫妻兩人閒坐聊天,連清幾次看着伏秋蓮欲言又止,這讓伏秋蓮好生疑惑。

這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她想了想,擡眼看向連清,“相公可是有事想和我說嗎?”

“也沒什麼事,我中午看到那個李清兒來咱們家了?”

“是呀,她這段時間不時的來陪我呢。”伏秋蓮眉眼彎彎的笑,一臉的俏皮,“她可是相公你的救命恩人,又性子好,長的美,我可是喜歡的緊,她常常過來陪我說話,我也有個人做伴。”

連清點點頭,“即是這樣,那就好。”娘子若是真的喜歡那個李清兒,自己還是什麼都別說了,大不了,以後他讓人多留心着點那個李清兒就是,雖然她身後有崔家做後臺,但現在這種情形,崔家這個舊的世勳權貴,還真的沒什麼大作用。自己多留心,不過是個女孩子,量她也翻不了什麼風浪。

伏秋蓮晚上做夢嚇醒了。

一頭的冷汗,她睜開眼,身側連清的位子還沒有人。

從前面還沒有回來嗎?

燈影幽幽,伏秋蓮的眸子在鼓起的肚子上滑過來。

應該快出來了吧。

也不知道是個小子還是個女兒。

不過什麼都好,她只想孩子平平安安的。

伏秋蓮的手在小腹上撫過,眼底深處是剛纔夢裡的那一抹不曾褪去的懼意。

她夢到自己難產,夢到伏展強一身是血。

夢到一場大火撲天蓋地的燃起來。

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給焚盡。

坐在榻上,伏秋蓮輕輕的揉着眉心,自己在心裡安慰着自己。

沒事的,肯定會沒事的。

一定會平安的。

一定會。

轉眼,就到了伏秋蓮的預產期。

劉媽媽幾個是天天守在伏秋蓮跟前,生怕一錯眼她就發作了。

還有齊氏,真的就是守在了伏秋蓮的跟前。

外頭這麼亂,她也不會再出去。

還不如就直接守在伏秋蓮跟前兒。

預產期眼看着就過了四天,劉媽媽幾個都急不得了。

到是伏秋蓮笑着安慰她們幾個,“你們別急,是這孩子不想那麼急出來呢,多在我肚子裡待幾天就多待幾天吧,反正也不差這兩天。”她伸手輕輕在自己小腹上拍兩下,笑呵呵的,“壞傢伙,讓孃親和爹爹爲你擔心,看你出來不打你屁屁。”

彷彿是迴應她,小傢伙直接踹了下肚皮。

瞬間的疼痛過後,伏秋蓮忍不住就彎了眉眼,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這個孩子,能聽的懂她的話呢。

又過了三天,把個劉媽媽急的,盯着伏秋蓮的肚子恨不得伸手過去,把裡面的娃給拽出來。

怎麼都過了這麼久還不出來的啊。

她很是擔心的和冬雪嘀咕,“你說,怎麼就一點動靜沒有呢,這還得多少天呀。”

冬雪笑着安慰劉媽媽,“媽媽你別急,太太不是還沒有不適麼,再說,太太懂的多,她即說沒事,那想來應該沒什麼危險,畢竟太太這也不是頭胎兒,前面哥兒和姐兒都好好的,沒道理到了這小小主子,卻偏要出差錯的。”

“可不是呢,希望是這樣。”

在劉媽媽幾個嘀嘀咕咕的唸叨中,日子轉眼又過了幾天。

這日午後,伏秋蓮用過午飯,正和劉媽媽幾個在說話,突然的,她哎喲一聲,疼的臉都變了。

“這是怎麼了,難道說,是發作了?”

伏秋蓮趕緊點頭,疼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她要生了!

劉媽媽趕緊指揮着把人擡到早就收拾出來的待產室,穩婆,醫婆子都帶了進去,燒水的燒水,準備的準備,各色收拾妥當,劉媽媽回頭,才發覺自己還沒派人去前頭報信,趕緊讓人和連清說,又派人去外頭尋伏老爺子,還有齊氏,一連串的命令發出去,劉媽媽就站在產室外頭急的直轉圈。

裡面沒什麼大動靜,她的心卻是提了起來。

姑娘這是撐的住還是疼暈了?

有穩婆的聲音響起來,“太太您別緊張,對,這纔開始,還早着呢。”

隔着窗子聽到這話,劉媽媽鬆了口氣。

可又轉眼把心給提到了嗓子眼。

纔開始就這麼兇險?

不遠處,有腳步聲響起來,劉媽媽以爲是連清幾個回來,擡頭一看,不禁就皺了下眉。

竟然是李清兒。

她蹙眉,面上就多了抹冷意,“李姑娘請回吧,我們家太太今兒個怕是沒空見客。”

“劉媽媽放心吧,我就站在一側不出聲,絕不會打擾到什麼的。”說着話,她溫婉一笑,笑容裡盡是憂色,“這段時間伏姐姐教我良多,我,我總是擔心她的,哪怕是站在這裡陪陪她,也是好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

劉媽媽雖很想把人給趕出去,但人家都這麼說了,她哪裡好意思再趕人?

裡面的動靜越來越大。

齊氏也趕了過來,額頭上盡是薄汗,一看就知道是聽到動靜小跑着過來的。

看到劉媽媽佈置得當,她也沒說什麼,只是牽了城姐兒的手抱着她坐在一側,並把華姐兒拘在自己懷裡,讓她們姐妹兩個人自己玩,她則一心一意的盯着緊閉的產房門,半響,齊氏收回目光,猛的想起了什麼,她看向劉媽媽的眼神裡帶了幾分的責備,“你家老爺呢,沒派人去前頭請麼?”

“已經去了,可前面的人說老爺出去辦差了,還沒回。”

怎麼這個時侯不在家……

“趕緊派人去外頭找。”這種時侯,連清肯定不能不在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劉媽媽即擔心伏秋蓮,又有些惱出去找人的小廝。

怎和出去找個人就這麼的難?

纔想着話呢,就看到不遠處腳步匆忙的小廝迎過來,顧不得行禮,一臉的惶恐,“劉媽媽,隱王的人過來了,說是,說是找咱們老爺的,小的和他們說老爺不在,他們就說,讓咱們太太出去。可太太現在這樣子,您看?”

那些人來勢洶洶的,腰上都挎着刀。

一個個生的凶神惡煞的很。

他不過才說了一句太太出不來,其中一個嗆啷一聲,刀就架到了他脖子上。

他對着劉媽媽指指脖子上的一抹殷紅,垮下了臉,“媽媽您看看,這是那人刺的。”他覺得那人之所以沒有對他下重手,是因爲要留着他過來報信兒,不然的話肯定早就一刀砍了她。

齊氏在一側嚇的臉都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找姑爺就去前頭找姑爺,外頭男人們之間的事,怎麼可以牽連到後院婦人的身上?再說,妹妹這種時侯怎麼可以出去?”別說出去,站都站不起來的好不?

劉媽媽一咬牙,“我出去看看。”

她也害怕呀。

可她卻不能由着那些人這樣闖進來,太太還在生產呢。

萬一出點什麼差子?

劉媽媽全身打了個冷戰,不敢想這種後果。

齊氏卻是猛的站起了身子,伸手拽住劉媽媽,眼底盡是堅毅,“媽媽你在這裡看着,我去前面看看。”

“舅太太,這怎麼可以?”

看小廝那脖子上的傷,那些人一言不合就動手,肯定不是善碴。

怎麼能讓舅太太去冒這個險?

齊氏卻是轉身向外行去,“這裡需要你,還有,別讓你家太太知道外頭的情形。”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邁鬼門關呢,伏秋蓮這一胎本就有些艱難,若是再受到些驚嚇……齊氏用力的握了下拳,腦海裡想着的是伏展強,你不在家,我就幫你護着這個家,你疼你妹妹,我就幫你護他周全!

身後,劉媽媽用力的閉了下眼,再睜開,眼圈已是紅了起來。

李清兒卻是在此時也站起來,“媽媽,我也跟着伏太太去前面看看。”

“李姑娘萬萬不可。”外頭那些可是兵,一個個如狼似虎的,誰知道是個什麼性子?萬一再來個見色眼開,打起李清兒的主意了怎生是好?李清兒卻是微微一笑,“我是崔家的人,打狗還需看主人呢,不管是哪一方的人,對對這些世家總是會留幾分情面的……”

咣噹,院門被人給一腳踹開。

其中一個身材魁梧,面黑似鍋底的人,腰裡挎着寶劍一步闖進來,濃眉豎起來,眼角含厲,“誰是伏氏,哪個是伏氏,給我出來。”齊氏在他的身後臉色慘白,若不是身側小丫頭扶着,怕是早就癱軟在地下,她嘴脣蠕動着,明明害怕的緊,可卻還是上前兩步站出去,“這可是文山縣令的家眷,你們這是擅闖民宅,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哈哈,老子的話就是王法。”他嗆的一聲拔劍,眼裡掠過一抹濃濃的不耐煩,手中寒芒一閃,寶劍挽了個劍花,劍尖輕輕一顫,直抵齊氏的面門,“你就是伏氏?是不是給老子個話呀,怎麼婆婆媽媽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磨幾什麼。”

“我們家太太不是,不是的。”

齊氏臉一白,狠狠的一拽自己小丫頭,深吸口氣,“你找我做什麼?”

027 一個字分120 禮物123 道謝伏生一夢伏秋蓮之54226 成事072 有問題伏生一夢伏秋蓮之32蓮清是誰044 入住307 諷刺伏生一夢伏秋蓮之八平妻031 你在我在090 中毒伏生一夢伏秋蓮之63商量商量038 拿下259 初一135 難過202 開吃244 精明的陳老爺子137 雷劈了150 瑣事241 家人156 不見264 兒子的問題308 酒樓出事伏生一夢伏秋蓮之73前夕094 維護020 我留下091 商量321 一個好字伏生一夢伏秋蓮之31險境235 故人256 年到104 戰亂起066 千金難買高興011 進皇城329 來人184 一家086 心疼164 盤算上門287 堅強伏生一夢伏秋蓮之39不孝子097 背後176 誰是135 難過020 我留下042 到文山190 管家010 抽風的036 臨行033 惴測091 不殺女人身份070 示好102 憂心276 姐弟007 離開095 姑表親伏生一夢伏秋蓮之24夫妻089 想法001 睜眼又一世018 連老爹駕到207 莫大中毒243 邀請045 龔大太太有098 商量205 撞上058 我樂意親們新年好012 安排297 兇手翻舊案113 誤會伏生一夢伏秋蓮之65分家吧126 不成154 端午二090 周氏伏生一夢伏秋蓮之47不能確定189 雷劈哦059 抓週006 堅持058 我樂意親們新年好064 拜年嘍154 端午二217 夫妻055 柳下惠046 安頓好068 險弄璋之喜041 耽擱伏生一夢伏秋蓮之79蠢材伏生一夢伏秋蓮之19表哥表妹053 陪你329 來人008 雨至020 救活138 好大一朵白蓮花麼041 嫌犯志氣伏生一夢伏秋蓮之28氣死你107 來客044 入住伏生一夢伏秋蓮之77安096 恩人263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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