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很無語,伏秋蓮很歡快!
果然啊,這自己的快樂就是得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伏秋蓮樂樂呵呵的,掃了一眼面色糾結的冬雨,她很是歡快的,腳步輕盈的向外走,“妞妞走,孃親給你做好吃的去。”
其實吧,人有的時侯真的就是一個態度,一個心情的事。
就比如伏秋蓮和周夫人之間的互動。
是,或者說她們兩人之間是有彼此欣賞的心思,也或者是談的來,甚至是有那麼幾分的性情相投,所以,周夫人會笑着收下伏秋蓮送去的糕點,甚至讓人帶來那麼一句話。
伏秋蓮聽了自然是高興的。
可她卻也清楚的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的。
日後連清或是有事,你看周夫人是不是瞬間退避三舍?
其實真正讓伏秋蓮高興的,不過是周夫人對她所釋放出來的善意罷了。
有這麼一抹善意在,日後……
慢慢來吧。
午飯用罷,連清早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麼,伏秋蓮則留在家裡頭,看着冬雪幾個收拾東西,兩個秋卻是興奮的很,唧唧喳喳的百靈鳥似的。
事實上所有的人心情都是不錯的。
這麼些個人,在這個小院住着,真的是得憋屈的。
當然,這是指和在萬山時相比較的。
如果和他們之前沒被賣到連家時相比,這裡卻又是天堂了,幾個丫頭的心態擺的都很正,伏秋蓮也是看她們幾個忠心耿耿,全然沒有私心,才把她們一直留在現在。
不然的話怕是早就把人給轉賣或是許了人。
如今她們樂意隨着自己,她用着也順手。
到最後,只要她們不錯什麼原則上的錯,她自會好好的待她們,且全了這一場的主僕之情。
當然,如果是有人不長眼的,也別怪她就是。
小妞妞如今正是好動的時侯,別人抱着吧,多少有了自己的想法,雙眼嘀溜溜的轉着,看到什麼都想去夠一下,抓一下拽一下的時侯,你不給她去抱吧,小丫頭就嗷嗷哭。
這會不知怎的就看到牆壁一角的菊花。
扭着身子拼命往那邊掙扎。
就是要去掐一朵。
你給她拿過來一朵吧,人家還不樂意要。
就非得自己去夠。
伏秋蓮正和冬雪在說話呢,被小妞妞扭來扭去的身子扭的煩,對着她就黑了臉,“老實一點,再不聽話孃親要打你了。”
小妞妞怔了下,而後,扁了嘴。
委屈掛滿小臉,先是鼻子抽了兩下,烏溜溜的眼珠轉轉,在看到自家孃親真不再理她時,小妞妞不樂意了,直接扯了嗓子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的淚。
哭的那叫一個委屈,小身子一抽一抽的。
看的伏秋蓮火大的都想上手去收拾她。
劉媽媽早聽到動靜,把手裡的活計兒丟下,幾步跑過來,“妞妞怎麼了,快來,咱不給你孃親抱,妞妞乖,媽媽帶你去玩,要什麼啊,好好,媽媽抱我們妞妞過去”
伏秋蓮張張嘴,可一想抱都抱走了,自己再說什麼也都是徒勞的,便只能是鬱悶的跺了下腳,扭頭看一眼垂頭不語的冬雪,繼續說正事吧。
抱走了正好,省得自己看着她心煩。
小丫頭還掂記着她的花呢,被劉媽媽哄了半天,最後,抽抽噎噎的伸出小手,指着那花拼命往前夠,劉媽媽幫着小妞妞把淚擦乾,忍不住就笑,“原來我們妞妞是知道漂亮,想要花兒戴啊,好,咱們去摘來戴。”
自己伸手拽了一朵。
嗯,應該說是劉媽媽拿着她的小手,兩人一塊掐斷了一朵,小丫頭拿在手裡,樂的眼都咪成了一條縫,這會也不哭了,眼圈還紅着呢,她卻是直接就樂的手舞足蹈了起來。
“哎喲,姐兒這是做什麼呢?”
小丫頭把花拿在手裡,看了兩眼,擡手就往嘴裡塞。
幸好劉媽媽看到,伸手從她嘴邊給拽了過來。
伏秋蓮搖搖頭,她現在就希望這個女兒別養成一個女漢子就很好了,不知道是她錯覺還是怎麼着,反正吧,總是覺得這小丫頭比辰哥兒小時侯的力氣要大的多。
而且對很多東西吧,她不是去拿着玩的。
是咬的,啃的,撕的。
甚至是用摔的,踹的!
比如說辰哥兒小時侯玩的那些玩具,布老虎,布偶,還有她特意給她縫的小玩偶什麼的,反正到她手裡用不了幾天,肯定就會變的面目全非到你自己都認不出來的。
就是辰哥兒小時侯的破壞力都沒這麼大啊。
伏秋蓮就想哭,敢情,自己這是養了一個暴力狂丫頭?
劉媽媽幾個卻是絲毫不以爲意,伏老爺甚至在笑,“販什麼,誰家的孩子不淘氣啊,這樣證明我們妞妞聰明,想看看那些東西是怎麼做的,以後自己學着做呢。”
瞧瞧這話說的。
伏秋蓮除了無奈估計只有翻白眼了。
晚上,兩個孩子都睡下,連清基本會溫半個時辰的書,餘下來就是夫妻兩人相處的時間,這是伏秋蓮以前和連清要求的,不管怎樣,夫妻兩人每天儘量多點單獨相處的時侯。
雖然連清剛開始覺得奇怪,很不以爲意。
但伏秋蓮堅持,他便也由得她。
這麼幾年過來之後,他卻是着實的感覺到了其中的好處,以前他曾聽自家娘子說過,夫妻之間重在相處,溝通,有什麼事情就得及時的和對方說出來。
不能瞞着,忍着,悶着,憋着。
不然真的到了某個時侯,會一發而不可收拾的。
連清最早的時侯是有些不以爲然。
時間一久,他卻是察覺到了其中的作用。
這麼久來他和伏秋蓮不是沒有意見不統一的時侯,可卻少有紅臉,或是吵架的時侯,爲什麼?
不的不說,伏秋蓮堅持的這一條起了很大的作用。
夫妻爲一體,但卻又是各自獨立的兩個人,想法不同,心思不同所作所爲不同這是自然的,誰也不能去強制扭轉另外的一個人,但只要兩人齊心,是爲着這個家。
兩個人勁兒往一處使。
還怕這個家不好?
不的不說,伏秋蓮這些話是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同樣的,這話也是大駁常理的,誰家的女人敢說這樣的話?
什麼夫妻一體,什麼各自獨立的,在這個世上,旦凡是個女人都知道一個道理,以夫爲尊,在家從父,在家從夫,夫死從子,相夫教子纔是本份。
再看看自家娘子?
連清心裡不是沒有比較過,可不知道是爲什麼,這樣的念頭在他心裡總是一閃而過,然後,被他幾乎是瞬間就用力的壓到心底深處去。
好像這就是一個任何時侯,任何時間都不能碰觸。
絕對不能去想的問題。
這麼幾年下來,兒女成雙,他前路一片坦途。
有妻如此,還復何求?
思緒一閃而過,連清再回神,伏秋蓮已經幫着小妞妞把最後一條棉襪子給縫好,馬上就是深秋,伏秋蓮倒是給小妞妞縫了夾棉的鞋子,可想想吧,還是縫幾條棉布的襪子。
晚上或是什麼時侯穿着也方便些。
還有連清,辰哥兒父子的。
雖然伏秋蓮的女紅是真拿不出什麼樣,但只要她有空,襪子還是會親自動手的,雖然真的拿不出什麼手,但這最起碼是她的心意不是?
咬斷了最後一根線,連清笑着看向她,“怎麼,好了?”
伏秋蓮微微一笑,眉眼彎彎的,“嗯,好了,明天讓她們幾個過一下水,曬乾收好,等咱們到了新住所,安頓下來剛好就能穿的到。”
“你啊,都說你多少次了,這些事情別自己動手,家裡她們幾個在呢,哪裡就少你這幾條襪子?”連清看着她把針線筐收好,知道她是真心不想弄這些,別看不過是條襪子,不知道她縫下來手指頭上紮了多少針,就有些心疼。
說過好多次了,是真的捨不得。
伏秋蓮接過連清遞來的茶,抿了一口,揚揚眉,對着他菀而一笑,“我喜歡。”千金難買我喜歡,爲了這個家,爲了這幾個人,她做幾條襪子有什麼?
知道說不過她,連清便也一笑搖頭,“後天啓程,我問過古先生,離着這裡不過大半天工夫,若是趕的緊,早早出發,晚上都可以打個來回。”
伏秋蓮聽着便揚了下眉,“那位古先生是哪裡人?”
“這倒是巧了,剛好是文山縣人。”
一聽連清這話,伏秋蓮咪了下眼,“這倒是真的巧,是縣城的人嗎?”
“是啊,聽說,還是當地頗有名望的大戶呢。”連清看着伏秋蓮沒怎麼喝茶,知道她晚上喝不慣,便看向她,“我幫你泡杯蜂蜜茶?”
“不用了,我喝杯茶就好。”
夫妻兩人又說了會子話,伏秋蓮看着夜色不早,便把手裡的茶收起來,順勢看向連清,“相公,天色不早,明個兒怕是還有好多的事情要做,早點歇了吧。”
連清看了下時辰,把手裡的書收起來,一笑,“是爲夫的不是,娘子且先睡,我去外頭看一趟就回。”這是連清這段時間養成的一個習慣,臨睡前去外頭走一遭。
看看是誰值夜,然後和值夜的人說幾句話。
不然,他睡在牀上也總是覺得不安心。
連清這樣一說,伏秋蓮便起身送他到房門口,“那你要小心,咱們這兩天就起程,讓莫大他們夜裡都仔細些,別被人鑽了空子。”
伏秋蓮這話倒是沒想別的,主要是擔心驛館裡的人。
不管大小總是個官,當官的肯定不會自降身份做些什麼,可那些小廝隨從甚至一些打雜的可就說不準,倒不是伏秋蓮多心,主要是這世道,讓人不得不防。
連清笑着握了下她的手,“遵命,娘子大人。”
“一邊去。”伏秋蓮笑着嗔他一眼,催他,“趕緊走,快去快回。”
連清就笑,“娘子放心,爲夫很快就回。”
夜色下,連清輕車熟路的轉出去,不過是一個小院,走幾步路就能轉個遍,他纔出去到院門,莫大已經迎了過來,“大人,您來了?”
“嗯,今晚你值守?”
莫大笑着拱手見禮,“回大人話,是延風,我不過是剛好路過,大人這是要去前面看看嗎?”
“嗯,要不要一起?”
“屬下陪大人。”
兩人邊走邊說着一些行程上的事情,眼看着就要起程,華安他們幾個勢必都跟着去的,有他們在,有莫大掌控着一切,連清也能省心不少。
最起碼,這起程,以上路上的事情就不用連清去費心,所有的章程都是莫大幾個搞定,然後拿給連清夫妻過目,有什麼不同的他們再去改。
遠遠的,延風的聲音響起,“大人。”
連清點點頭,“辛苦了,今晚是第二晚,後天就要起程,帶幾個弟兄多走動幾下,不是自己家,別被人鑽了空子。”
延風幾人點頭,“大人放心。”
陪着幾人說了會話,知道劉媽媽給備好了夜宵,連清便放心的回去了,莫大親自送連清到房門口,連清揮手趕人,“趕緊走吧,去睡。”
“屬下告辭。”
連清回到屋中,伏秋蓮已經睡下,他手腳放輕,合衣躺在了榻上,想着後天的起程,想着即將到達的文山,是怎麼也睡不着,可又不敢動。
怕吵到身側的伏秋蓮母女。
就那麼靜靜的躺在牀上,望着屋頂,腦海中不知不覺的就浮起了古先生和他的那幾句話——
“敢問大人,對這文山縣令瞭解多少?怕是一無所知吧”
“古先生此話何解?”連清有些奇怪,這如果問他對文山縣瞭解多少,他還能回答的出來,是從來沒去過的,所以才一聽到他是文山人便想着問詢一二。
可這位古先生卻開口就問自己對文山縣令瞭解幾分?
古先生微微一笑,“大人,在下的確是問您對文山縣令這個官位本身瞭解多少的。”這一會的古先生,笑容裡帶着幾分高深頗測的意味,看的連清很是詫異,不解。
難道這縣令和縣令還有不同?
似是一眼就看出了連清心頭的想法,古先生放下手中茶盅,微笑頷首,“就如同大人心中所想,這縣令和縣令之間,的確是有不同的。”
連清的眸光微凝,下一刻,對着古先生一拱手,“還請先生指教。”這話倒是真心的,不管如何,他現在即將要去的是文山縣,多瞭解一些總是沒錯的。
古先生客氣還禮,“大人這話嚴重,古某不過一價書生,何言指教?”他語氣平靜,雖是謙辭,可聽在連清耳中卻似乎帶着幾分無以言說的篤定以及那份淡淡的傲然。
連清就有些奇怪了。
不過還是微笑,“還請古先生明說。”
“請問連大人,你之前萬山縣的縣令,所屬幾品?”
“自然是七品官。”
古先生揚眉一笑,“那麼,大人可知,文山縣縣令乃是六品官階?”
“不可能。”連清一下子自椅子上坐了起來,同樣都是縣令,怎麼會差着兩品?這七品到從六,從六到六品,中間可差着這麼多呢,他是完全不相信。
古先生卻是笑容悠然,“大人有所不知,文山乃是直隸屬縣,皇上爲示和國朝其他縣的區別,特設了皇城附近的八縣爲直隸縣,縣令大人以尊榮,直接受皇城所管。”
“這,這——”
“大人這下知道,爲何這驛館中諸人看大人的神色不對,臉色也不對,甚至是前倨而後恭,隱隱透着幾分巴結,甚至是討好的舉動吧?就是因爲您被欽點文山縣!”
連清聽的有些口乾舌燥的。
他竟然一下子由七品成了六品官?
若不是連清這幾年來早把心性穩下來,估計就能跳起來,或者是膽顫心驚的覺得這裡不對,哪裡不對勁兒之類,如今,連清在外人跟前雖仍是平靜如初。
可這會卻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他真的升官了,不知不覺的,升成了六品官?
下一刻,連清霍的坐了起來,一拍腦門。
糟了,他忘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