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那麼久。”阿妖撅着小嘴，見十安不時還向千緣樹那裡看，推了推她。“那位公子是何人，你們認識？”
“剛認識，方纔我踩了他的扇子。”
“看他的樣子，是個大戶人家的貴公子吧？”阿妖好奇的踮起腳望去，人卻已經走了。“怎麼，竟沒生你的氣，爲難你嗎？”
“嗯。。。溫潤如玉。”十安笑着。
遠處，晟廷走上小橋，遠處庭花小樓的鼓樂混着人羣嘈雜，相比之下這裡寧靜許多，來往的人也沒有多少，清風徐來，楊柳依依，一個黑衣男子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趕上晟廷的步伐。
“子時，如何。”
“王。。。公子，查到了。”子時在晟廷耳旁低語了些什麼，他聽後，微微皺眉。
“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庭花小樓的媽媽說的，依着那位的身份，想來媽媽不敢打謊，必是得了消息的，那位說要來，就一定會來。”
“是嗎。”晟廷哼笑一聲，“看來庭花小樓的丹姝姑娘也是個有手段的，竟能把他請出來。”
“您誤會了，丹姝姑娘。。。怕是根本不認得那位呢。”子時嘟囔了一句，晟廷頓了頓，轉頭看向他。
“這話聽着酸，你莫不是瞧上這姑娘了吧。”
這一說，子時竟慌亂了，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比劃什麼，結結巴巴。
“公。。公子哪裡話！這。。這是。。屬下自然是聽那位媽媽講的啊！”
“哦，是嗎，那位媽媽說什麼了？”晟廷有意戲謔，子時平日裡辦事可謂是一絲情感都沒有，沒有人情味像塊木頭，這次竟會爲着一個女子說出這等酸話，倒讓晟廷頗爲驚訝，不由覺得好笑。
“公子你可別笑了，屬下說的無半句虛言，那媽媽同我講，這丹姝姑娘雖是常爲王公貴族獻舞，卻是個厭惡名利權貴的，作舞只在碧水花鼓臺，與觀舞席中間還隔着一道蓮池，私下裡多少爺想要見個面，相邀一起吃碗茶或是小酌幾杯，丹姝姑娘變着花兒的由頭，竟無一得逞的。”
“如此說來，他是想欣賞那姑娘的舞姿，所以才自己決定要來庭花小樓？”
“可不是，屬下也覺得好奇，聽聞他府里正妻雖亡故，卻有一愛妾，彼此情濃，怎的也會來這煙花之地風流呢。”
“有什麼要緊，隨他去，咱們把咱們的盯緊就行了。”晟廷說着，陷入了沉思。
那個叫十安的姑娘，言談舉止得體，不像是從偏遠山村出來的女兒家，瞧着她行的禮，分明是是宮裡嬪妃，公主，以及各位王妃用的，皇室規矩自是與平民不同，所以剛纔他一眼就瞧出來了，可十安如何懂得宮中禮儀。。。
子時看他出神，問道。
“公子怎麼了？”
“你方纔提到他的亡妻，你對此人可有印象？”
子時想了想，回憶道：“相傳姿容絕世，先前遠遠見過幾面，圍了紗不知面容如何，不過從她身形步態上看着應是傳聞不假。”
“哦？那如何去了呢？病故嗎？”
“說是病故，但屬下總覺得不像。”
“你可曾見過遺體？”
“不曾，府裡的人說是。。。”子時頓住，感覺很難開口。
“說什麼？”
“像是無稽之談，他們說病故當晚遺體化作一隻鳥飛走了。”
“什麼？”晟廷挺住腳步，看向子時。
“千真萬確，府裡的人就是這麼說的，那人說時神情驚恐，像是受了驚嚇。”子時撓撓頭，他看了看周圍，附耳在晟廷跟前輕聲說“昱王將王妃迎進府後沒幾月便納了妾，王妃沒兩年便故去了，王府裡的人說是王妃善妒，常找妾室的麻煩，最終鬱鬱寡歡而終。”
善妒？晟廷皺眉。“那你怎麼看這件事。”
“屬下覺得，王妃不像是那樣的人。她的氣質，感覺很是清新脫俗，不食人間煙火，如何會爲了一個小妾。。。唉，罷了罷了，公子，天色不早了，咱也該回去了。”
“嗯。”晟廷應了一聲。又沉思着。
昱王妃。。。究竟是什麼來頭，奈何他當年被派遣別城，一年回京城一次，關於這王妃所知甚少，他只聽聞當年晟禹帶着一位救了他的女子回府，具體是哪家的掌珠不得而知，可以說是，來路不明。。。
“救命恩人。。病故。。”他輕聲喃喃道。“子時，此事，私下去查查，還有，幫我查一個人。”
“公子說的是？”
“方纔那個叫十安的姑娘。”
“是。”
庭花小樓堆滿了人，碧水花鼓臺四周的觀席上，十安和阿妖擠在一個小角落裡，她們是趁着人多，本着身量小竄進來的，勉強能看到臺子上。一旁有幾位公子搖着摺扇笑道：
“不枉我幾日前便趕來京城。”
另一個說：“可不是嗎，哈哈哈，能一睹丹姝姑娘舞姿，我連茶莊都閉門歇業了。”
丹姝？十安聽他們說，想許就是今晚要舞的人？轉頭附耳問阿妖。“丹姝是誰啊？”
“就是這庭花小樓的花魁，那日我跟你說過的。”
正說着，四下忽然暗了下來，花鼓臺四周的六盞琉璃花燈燃了起來，一陣琵琶音傳來，從頂上飄下桃花雨，幾方赤色金雀紗緩緩垂下。
“看！是丹姝姑娘！！”
不知是誰叫了一嗓子，所有人鬨然一片，擡頭望去，十安往前擠了擠，張望着。
一雙白皙的纖纖玉手拈着飄飄輕紗，一個身着硃紅琉仙裙的女子順着那金雀紗緩緩降下，赤着雙足，腳踝上帶着七巧金鈴，頭帶雀舞珠翠翹，醉蝶花冠，細珠面簾，柳眉嬌眸，驚爲天人。
單足落地，鼓樂起，丹姝舞動起身姿，飛紗旋裙，每一個樂點都恰到好處，觀席上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當真是衣衫如雲面如花。
一曲舞畢，掌聲不絕。
“竟舞的如此美豔驚人！”十安驚歎。
臺上換了幾個姑娘唱小曲，十安和阿妖離開了觀席，本想從正門出去，那知這裡七拐八彎的，繞着繞着就到了庭花小樓的後長廊，阿妖四下打量，這裡一個人都沒有，連個能問路的小廝也不見。
“這庭花小樓果真是氣派，地大不說，這路也花裡胡哨，可怎麼出去呢？”阿妖撓撓頭，看向十安，本想問她作何打算，是否要原路摸回去，卻見十安在那裡出神。
“安姐姐？”
“我也好想跟她一樣啊。”念着，手還不自覺的跟着剛纔的回憶輕輕揮動着，腳作細步向前踮着。
“前頭可是一池蓮荷，水深着呢，再踮兩步，可就要落下去了。”
好生細柔的聲音，十安驚了一跳，真的差點落下去，還好說話那人甩出一道赤紗纏住十安的腰身，將她扯了回來。
十安站住腳，擡眼看去，又驚又喜。
“丹姝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