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眨眼便過。
待到司空八郎將事宜料理得差不多時,柳福兒廣發請帖。
因着是要正式介紹崔家,爲了突出崔家,宴會便以文會爲主。
宴會當天,不止城裡各世家,便是復州和周圍城郡也有大半世家前來。
司空八郎一身正裝拉着幾次三番想要開溜的樑二,笑吟吟的在前院迎客。
柳福兒則在後院與纔剛趕回來的管靜說話。
這是她嫁出去後第一次回來。
雖說兩邊時有通信,柳福兒也知曉她過得不錯。
但有些事還是要親眼見了才行。
眼見她面色紅潤,眉宇舒展,便是身形也略有些豐腴了,柳福兒纔算放了心。
“姨姨放心吧,”管靜拉着她的手道:“我會過得好的。”
柳福兒微笑點頭。
謝大的本事不是蓋的,經過他的傳授,要再搞不定個庶出女,她可就要找他算賬了。
屋外,赤槿急忙忙進來道:“娘子,崔家夫人們來了。”
“來了,”柳福兒看了眼天光,拉着管靜道:“你隨我同去。”
管靜笑着點頭。
郡守讓她過來,其目的便是讓她與崔家打好交情。
不想她什麼都還沒說,姨姨便已經想到了。
她跟着柳福兒出了院子,望着她柔和的側臉,心裡很是感激。
花園旁蜿蜒的水廊上,崔家族長夫人盛氏帶着妯娌們和娘子們隨着丫鬟行來。
見到柳福兒,夫人們頓時浮出笑意。
柳福兒同樣笑吟吟的迎上去。
兩方見了禮,柳福兒便管靜介紹。
夫人們笑着點頭,盛氏目光在管靜身上極快的轉了圈,便笑着誇讚起來。
臨來前,她已細問過崔十一,對柳福兒跟前的人多少都有些瞭解。
對這位被柳福兒一手包辦,嫁去鄰城的侄女,她也是知曉的。
聽得盛氏如此,其他夫人也都沒口子的讚了起來
崔家的夫人們出入各類宴會不知多少,對如何得體又不失身份的夸人,她們很是駕輕就熟。
相對比起來,管靜就生嫩得多。
沒聽兩句,便俏臉泛紅,本就漂亮的眼睛更是燦亮如星。
柳福兒瞧着好笑。
她擺了手道:“這孩子心眼實,你們再說下去,她怕是要當真了。”
夫人們聽出柳福兒是怕把管靜捧殺了,便笑着轉了話題。
柳福兒側手一請,因着衆人來到花廳。
此時,花廳裡已有幾位夫人先來。
孟氏正陪着幾人聊天。
見到柳福兒過來,衆人忙起身行禮。
柳福兒笑着還禮,將崔家夫人介紹給衆人,尤其着重介紹崔三郎的母親盛氏。
衆人立時還禮,並笑吟吟的自我介紹。
盛氏含笑,每聽得一人說話,便很適宜的表示自己認識她的榮幸。
柳福兒微微挑眉,微微退後半步,將場地讓了出去,同時看孟氏。
孟氏與她對上眼神,笑着頷首示意,表示可以應付。
柳福兒彎了眼,在衆人說得熱絡之時,悄然離開。
出了花廳,她輕吐了口氣。
前方,又有賓客隨丫鬟過來。
沒等她開溜,賓客便已看到她。
柳福兒搓了搓臉,以化解笑得僵硬的面部,重又迎了上去。
待到把人送進花廳,她再次故技重施。
這一次,她直接拐到側面的小徑。
這次不錯,直到進了自家院子,也沒遇到人。
進了門,她舒心的吐了口氣。
坐進軟榻裡,丫鬟奉上纔剛沖泡的清茶。
柳福兒美滋滋抿了口,靠近軟軟的迎枕裡。
半晌,赤槿從外面進來,見到柳福兒不由搖頭。
柳福兒笑眯眯道:“都安頓好了?”
赤槿點頭,道:“過會兒就要開席了,你是主家,不好不去。”
柳福兒點頭,眉頭無奈的皺起,復又輕揚。
“還有前院,”赤槿道:“適才八郎君着人來說,各家族長基本都來了,讓你抽空過去露個臉。”
“郎君和老爺呢?”
聽得還要招呼外院的人,柳福兒頓時懶洋洋的。
跟那些老於世故的人打交道,實在累心。
“老爺在與崔族長說話,郎君不知道去哪兒了。”
柳福兒。
不用想,定是跟她一樣,開溜了。
門外丫鬟請安見禮。
赤槿轉頭,見樑二撩了竹簾,闊步進來。
她眨巴下眼,看了眼柳福兒,屈膝退下。
樑二大步來到柳福兒跟前,把她整個往裡移了移,一頭倒在她身旁,嘆息:“累死了。”
柳福兒歪頭。
要是沒記錯,他從迎客到現在,最多也就一個多時辰而已。
樑二轉眼,看柳福兒黑白分明的眼珠,笑着颳了下她鼻頭,道:“你怎滴也回來了?”
柳福兒撇嘴,道:“你不是也回來了?”
樑二呵呵的笑,湊到柳福兒跟前,道:“這是不是你我之間的默契。”
柳福兒失笑。
什麼默契,她是不喜應酬。
他是不耐煩與文縐縐的人打交道。
若是行伍之人過來,看他還會不會這般。
門口,赤槿聽得樑二這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樑二展了手臂,將柳福兒搬到懷裡,道:“左右時間還早,不如再歇會兒?”
“不早了,”柳福兒道:“我還得去趟前院呢。”
“不急,”樑二緊了緊手臂,將她圈進懷裡。
柳福兒意思的掙扎了下,見掙脫不開,便順從的躺了回去。
於是乎,在內外院皆是賓朋之時,兩夫妻交首而臥,沒心沒肺的睡上了。
將近正午,赤槿進來將兩人叫醒。
柳福兒睡意迷濛的睜開眼,道:“要入席了?”
聽得這話,赤槿都沒眼看她。
樑二看了眼天光,長臂微微用力,把她推起來,道:“去吃兩口,再回來。”
柳福兒迷糊的隨着他動作下了榻。
赤槿手腳麻利的幫她把鬆散的鬢髮挽好,又投了帕子過來,幫她重新淨面敷面。
待到收拾妥當,柳福兒看着鏡中雍容端莊的貴婦,滿意點頭。
樑二歪着頭看她,半晌道:“還是剛纔好看。”
柳福兒翻了個白眼。
暗道他眼神有問題。
剛纔她睡得脂粉都蹭掉了,完全就是原生態好嗎?
柳福兒扶着赤槿的手起來,側頭道:“你也趕緊的,阿耶還在席上呢。”
樑二嗯了聲,很不情願的起來。
柳福兒拿了一早備好的外衫,幫他換了。
夫妻兩人相攜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