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一、離人葬癡人11(爲sc96969而更)
景行然竟然直言不諱他爲了不讓我沾上血腥替我去放那錦囊,實則揹着我將那錦囊用內力化了。
明明該是痛恨他再次欺騙了我的,可我聽了他的話之後,卻又恨不起來。
“爺只擔心你終有一日會活在夢魘之中。”這一句,仿若榆木定醒,敲打在我迷茫的晨昏。
是啊,也許我現在會覺得爲了三哥一切都值得,可是日後一想到今日血淋淋的場面,難保不會活在永無止境的自責與悔恨中。
他雖然揹着我,卻終歸還是爲了我。
“你覺得,葉檀的小產,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身旁的人卻給了我一個莫測高深的眼神,賣起了關子:“他人之事你操那份閒心幹嘛?有心思還不如多陪着爺哄哄始終對爺不放心的老丈人。”
我直接便一拳頭揮了出去:“都跟你說了多少遍我父皇年輕得很,你故意的是吧?”那麼英俊強大的父皇,依舊丰神朗俊,俊朗如昨,頻頻讓許多女子一見到他的笑便心臟噗通不止。父皇的魅力是如此明顯,可被景行然這般一說,直接便將父皇歸類到了糟老頭子的行列。他都這般詆譭父皇的美名了,還妄想父皇開恩答應了他再次求親,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拳頭被景行然輕而易舉地包裹在了寬大的掌心,他就着自己的手在上面印上一吻:“這孩子以後可不能像你,太暴力。”
“你……”
“不過紫兒放心,即使他像你,爺也會努力讓他變得文雅大方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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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宮門口,豔紅的朱門在陽光下暈蕩着琉璃金光,遠處宮殿延綿千里,紅磚綠瓦,廊腰勾檐。
“什麼人?停下!”
雖然我們這輛馬車不是第一次出入宮門了,但還是按照慣例被攔了下來進行盤查。
每日裡都是我這位郡主拿着令牌救場子,今日和景行然鬧了點小口角,我只是笑睨着他,看他如何在衆目睽睽之下用那通天的本事順利入宮。
“大膽!車內是郡主和駙馬爺,瞎了你們的狗眼,竟然每天都這麼明目張膽地攔車觸犯兩位主子!”
好吧,景行然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果真是有些能耐,說出的話都這麼極具威嚴,讓我這個被他們稱之爲郡主的人在馬車內聽得心一顫,不禁要爲人家鼓起掌來。
“紫兒今日不乖啊,怎麼連令牌都不替爺備下呢?”一遍一遍理着我的發,指尖在我髮絲中間穿過,景行然渾然不在意外頭的吵鬧,竟還如此有閒情逸致地做小動作。
我別過臉,努力傾聽着外頭的動靜。
“還請郡主駙馬恕罪,沒有皇上聖旨或者是通行的令牌,屬下們不敢放行。”
嗯,這纔是好樣的嘛,不畏強權。
雖然這種表現在另一方面又被稱之爲不懂變通死心眼愚忠,不過今日對付景行然,還真是甚得我心。
“紫兒似乎很喜歡看爺吃憋啊?”明明是反問的語氣,可偏又那般用確定無疑的口吻道出,景行然脣畔的弧度不減,一副無條件接受我刁難的模樣。在我意料之中,他鬆開摟着我的手,將身子前傾,懶懶地掀起了車簾。
“怎麼這麼不懂規矩?連爺的馬車都敢攔?”身爲景嵐國帝王,景行然自是有一番與生俱來的風華氣度,只是那般掃一眼,涼涼的語氣,尊榮的身份,那種君臨天下的睥睨之勢,便這般深入人心。
幾個守門的侍衛瞥了他一眼,紛紛低下了腦袋,卻還是按條律辦事:“我等奉命辦事,還請駙馬爺不要爲難。”
景行然也不怒,陽光傾瀉他一身,那張優雅卓絕的俊顏勾起一抹動人斐豔,光芒萬丈:“既然如此,勞煩幾位稍等,爺處理些家事再奉上通行令牌。”
明明可以用景嵐帝的身份直接進宮面聖,卻非得從我身上下手拿到令牌,景行然看來也是閒得慌了。
放下車簾,他雙眸含着幾許奸猾,若有所思地望向我:“紫兒當真不將那玩意兒交給爺?”
我佯裝假寐,早閉了雙眼,倒向一邊。
良久等不到我的迴應,那專屬於他的氣息一點點靠近,他的身子,似乎是沉了下來。
“那爺就不客氣地搜身了。”
伴隨着這一句,他的身子完全壓了下來,但還是小心地避過了我的腹部。然而這點體貼,與他那作怪的手理所當然地在馬車上爲我寬衣解帶相比,完全便是道貌岸然。
溫熱的指尖所過之處,我的衣裳半褪,早露了抹胸,被他以搜身爲名佔盡了便宜。
“紫兒,還沒睡醒嗎?那爺就不客氣地自取了。”
一聲悶笑傳來,竟是他刻意壓抑的,我感受着他的手繼續遊走在我的肌膚,從手腕到肩背到鎖骨,然後,探入那粉色的抹胸,直接攏住了某處:“昨兒個才穿的肚兜,今兒個就換了這勾人的抹胸,還是紫兒懂得爺的需求。”
我瞬間便震住了,剎那了悟了他所謂的“自取”。
這男人,還可以再不要臉些嗎?
在身體被某
硬物抵住時,我再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便睜開了眼,手一摸,將偷藏到軟枕下的令牌甩手丟給了他:“拿去拿去,統統都給你。”
景行然接過那拋飛而起的物什,笑得心滿意足:“這會兒你身子不方便,爺可不能趁人之危。不過紫兒這句話爺記住了,既然紫兒想要統統給爺,那爺日後定會好好要個夠。”
以前已經領教過他無恥起來的模樣,我雖然也有心理準備了,但還是被震到了極點。最終,在他掀起車簾正要將令牌給守門的侍衛看時,我也惡趣味了一把:“你胯下那堅硬的玩意兒可千萬藏好了,別讓人看了去誤會了什麼纔是。”
這是典型的禮尚往來,來而不往非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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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攬殿。
父皇一下早朝,便是繼續回到母后的寢殿就寢,直到母后不耐煩地趕人。
能和母后舉案齊眉到如此地步,我自小便是羨慕有加。
這會兒我和景行然在宮人的帶領下走了來,因着我被景行然強制扮演孕痛的緣故,景行然這個在旁邊假仁假義扶着我的人也得了便宜,破格被允許進了殿門。
父皇母后被內侍門喊了出來,兩人面上皆有急色。母后早亂了鬢邊髮絲,神態憔悴,衣衫竟有些不整地直接從房裡頭衝了出來,哪兒還有半分母儀天下的威嚴?
“孩子,你怎麼了?別嚇母后啊……”
父皇神態沉穩些,那襲龍袍雖然是匆匆穿就,但卻是沒有一個盤扣搭錯。一邊摟着母后替她整了整凌亂的衣衫,一邊朝着根本就沒事人樣的我瞪了一眼:“爲了個外人,有這樣嚇你母后的嗎?”
誠然,父皇故意漏說了他自己。
他其實,也被我嚇到了。
“一切都是小婿不該,還請泰山大人不要錯怪了紫兒。”
景行然這會兒倒是垂眉順目拱手抱拳地認起了錯,我對於他的惡劣行徑深以爲恥,忙附和道:“父皇,紫兒是被他挾持纔不得不誆騙你和母后。這人太惡劣,竟然用這種方式混進母后的寢宮。”
景行然嘴角一抽,只得繼續承認錯誤:“膽敢冒犯郡主乃是大不敬,爲了不讓人對郡主說閒話,小婿願意娶紫兒爲妻,護她愛她不離不棄。”
父皇深深望了我一眼,不置一詞,那一眼中包含的複雜,讓我無端生出幾分汗意。
母后掙脫出他的懷,將我拉到一旁坐下,上上下下地瞧了,最終視線定格在我完好無恙的腹部,一雙美目從最初的憂心忡忡到徐徐放下心來:“你這孩子,真是要嚇死你母后,比你三哥更不讓母后省心。”
眼見得景行然被父皇母后徹底無視,而他又一個勁朝我使眼色,我最終還是服軟,硬着頭皮說道:“父皇母后,其實有一件事女兒一直瞞了你們。”
“既然瞞了就不用說了,一直瞞下去不是很好?”父皇的語氣有些不善,看來被我剛剛的行徑給氣到了。但這確實不能怪我啊,是景行然爲了避免再次吃閉門羹而出的餿主意。不過看他腳邊堆積的禮盒,他這誠意其實也挺大的。
“你住口,讓紫兒說。”母后該出手時就出手,委實讓我寬慰,“是什麼事?說出來母后聽聽,別被你父皇嚇着。”
在景行然期待的目光下,我手撫上自己的腹部,然後聲音吶吶如蚊蠅:“其實我腹內的孩子是他的。”
這個孩子一直都被認爲是風黎瑞的,而我也不指正,所以風黎瑞便成爲我再嫁的不二人選。
如今我將事實真相道出,也是助了景行然一把。
按照母后的傳統觀念,這孩子既然是景行然的,那她偏向於景行然的成分,便會無形之中增加。而父皇一切以母后馬首是瞻,根本就不用管了。
果真,母后這一驚非小,她一拍桌案,聲勢十足:“胡鬧!這種事怎能隨便抓着個人就做數!左相風度翩翩芳華無數,對你又體貼有加寵到了骨子裡,你又將他至於何地?紫兒,你這樣一心向着景行然,當真忘記了自己曾經是如何差點喪生在他眼皮子底下嗎?他能害得你自盡一次,便能夠害你自盡第二次!你當真以爲自己有九條命不成!?”
我原以爲母后骨子裡透露的終究是柔軟親和的性子,可這會兒看,母后對景行然的成見,似乎比父皇更甚。
“以前種種皆是小婿的錯,小婿對天發誓,再不會讓過去的事重演,必定會將紫兒珍之藏之寵之愛之,請信小婿這一回。”景行然站出身,面色誠懇俊顏緊繃,想來也是沒料到母后聽聞這個驚天的真相之後竟然會反對得更加徹底。
“你發誓你保證?當初你迎娶紫兒時,不照樣是對着我們保證了嗎?可結果呢?景嵐帝,我尊稱你一聲帝王,還是請你收拾好東西回你的景嵐國去,我們辰凌國不歡迎你。”
剛剛憂心忡忡趕來神色間滿是憂色的母后彷彿蕩然無存,現在的她,那股母性的光輝與一國之母的光芒共存,讓人無端生出一抹敬意。
我將身子依偎在母后懷中蹭了蹭,聲音儘量放軟:“母后,可是女兒想要再信他一回,女兒的孩子也想要再信他爹爹一回……”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紫兒你糊塗了是不是?真想讓母后嚐嚐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嗎?”
一抹心酸流轉,我抱緊了母后的手臂:“母后根本不老,纔不會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你……”
空氣中的沉悶,被父皇頗具慈和的聲音打斷:“景行然,若你真能保證此生能護紫兒周全,那朕便給你一個機會。”
“還請岳父示下。”
“京郊三十里處有一古墓,裡頭有一具棺木,你若能將棺木內的人帶來見朕,朕便允了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