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
童稚的叫聲讓安秋瞑回神,她轉身就看到兩個瘦子的孩子,這正是她如今的便宜兒女。
因爲在楊家過得不好,三歲他們比同齡人瘦小很多,身上的衣服和她的一樣都是佈滿了補丁和陳舊。
而叫她的是女兒小寶,在這臥牀的三天,安秋瞑對這對兒女也有些認知,兒子大寶很沉默,但是三歲的小孩子已經表現出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聰明。
這事實也充分的證明了充滿豺狼的地方是最讓人成長的,平時原主被指使得忙來忙去,對孩子自然是顧不來,也多虧大寶幫着帶着小寶了。
大寶也把妹妹小寶照顧得很好,因此小寶還保留着小孩子的純真。
對於這一對龍鳳胎,安秋瞑感覺是很複雜的,明明不是她的子女,如今卻和她血脈相連,她笑道:“大寶小寶,你們怎麼來了。”
“我和小寶來幫你洗衣服。”大寶道。
“不用,你們去玩吧。”安秋瞑不至於讓兩個孩子幫忙,頓了頓又說,“大寶,你是哥哥,看好妹妹,不要到河邊來,要是掉進水裡會被大魚給吃了的。”
小寶一聽頓時害怕了,後退了幾步,而大寶卻看了一眼河裡,再看了一眼安秋瞑,拉着小寶,然後低頭乖巧的應了下來。
對上大寶的視線,安秋瞑嘴角帶着笑意,記得以前小的時候,她就是被媽媽這樣騙的,再也不敢到河邊玩,就如同小寶般害怕被大魚吃了,而這大寶聰明顯然是不信她的話,但是卻沒有拆穿她。
“咕~~咕~~”
大寶和小寶的肚子突然響了起來,安秋瞑一愣,隨後又明白了過來,她和兩個孩子都是有一頓沒一頓的,她早上也只是喝一碗粥水,肚子現在也餓,這兩孩子可能連粥水的也沒有那。
安秋瞑升起了一抹心疼,同時也是氣憤的,他們的心到底是有多麼的狠!多麼的冷漠!才能做到對她和兩個孩子如此心狠無情,她也就罷了,這兩孩子還是他們血脈相連的孩子那。
隨之又有些諷刺,親情是珍貴的,但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親情的,好比她前世不也是如此,如今大寶和小寶也是,他們死了反而對家裡是好事,省了兩個口糧,可是兩個孩子的口糧又值多少那?
唯一在乎他們的也只有原主了,可是原主自身難保,就是再在乎平時也顧不了那麼多,好在村子裡好心人還是不少的,雖然不能給他們什麼大的幫助,但是給口吃的還行,因此原主和兩個孩子可沒少吃村民們的。
原主是無能的,如果她的性子要是強勢、通透一些,也許日子也會好過點。
安秋瞑心中嘆了口氣,如今她也沒辦法給他們找食物,只好趕緊洗好衣服,看回去能不能找些吃給他們。
突然她看到有魚遊過,她一喜,要是能抓兩條魚也是好的。她看了看周圍,旁邊有些竹子被砍下,口還是尖的,她連忙上前挑了一條,再弄起褲腳,走進河裡,等待目標。
說起叉魚,安秋瞑絕對是有經驗的,爲了好玩,一些農家樂裡面就提供叉魚的遊樂,她就去玩過幾次,倒是能學會了,雖然不能說是百分百中,但是也能百分之九十不是。
技術和運氣,安秋瞑第一個目標就叉中了,高興地舉起竹竿,這魚沒有兩斤,也絕對有一斤多。
大寶和小寶驚訝地看着安秋瞑,小寶高興地叫了起來,“孃親,是魚,孃親好厲害哦。”
大寶沒有出聲,只是看着那魚,也不知道那小腦袋裡想些什麼?
“你們肚子餓了吧,孃親給你們做魚吃。”安秋瞑笑着,一邊走回岸上。
小寶更是興奮了,拍起手掌,“好啊!好啊!小寶好久沒吃肉了。”
大寶卻落寞了,安秋瞑看見了,柔聲問:“大寶,你不喜歡吃魚嗎?”
大寶看了一眼安秋瞑,隨後淡淡地道:“娘,我們是吃不到的。”
安秋瞑一愣,隨後明白了。的確,這魚要是拿回去,他們就是一點魚汁也是碰不上的,想了想,笑道:“不會的,娘不拿回去,我們再外面偷偷吃了再回去。”
大寶很是驚訝地看着安秋瞑,彷彿不認識她似的。
原主膽小小、又有些古板,那裡敢在外面偷偷把魚吃了,照理說也應該拿回去的,大寶很清楚自己孃的性子。
安秋瞑也不去多想大寶的視線,把魚放在草地上,笑道:“大寶,小寶,你們看着這魚,娘再去叉多兩條魚回來,我們吃頓飽的。”
說着,她也覺得肚子更餓了。
“孃親,小寶會好好看着魚的。”小寶高興地應了下來。
安秋瞑重新回到河裡,也許這河沒有污染,而且也沒有什麼人打撈,魚得以生存,所以她很快又找到了一個目標,一看就比之前的魚大。
她暗喜,就等着魚向她游來,然後她握緊竹竿,衡量着角度,猛地叉去,魚就到手了,她估計一下,這條有兩斤多那,接着她又釵了一條差不多的。
一共有了三條魚,安秋瞑也滿足了,快步回到岸上,腦海裡也已經想到去哪裡弄魚吃了,於是找了塊尖尖的石塊,把魚鱗颳去,開膛把裡面的內臟都去掉洗乾淨,然後摘了幾張河邊的野芋葉洗乾淨把魚包起來。
有了魚安秋瞑就有了精神,快速地洗起衣服,這一家子的衣服洗得她腰痠背痛,前世有洗衣機,她已經很久沒用手洗衣服了。
大寶默默的上前幫忙,手腳熟練,不過畢竟是個小孩子,力氣不夠,看着很是吃力和辛苦,但是他還是努力地做着。
安秋瞑看着有些心酸,這孩子是多麼的懂事啊!三歲本該無憂無慮的,而大寶已經如同小大人般了,平時不但要照看妹妹,還要幫着做事,這麼乖巧的孩子,他們怎麼就不喜愛呢?
“大寶,別弄了,娘洗就可以了。”安秋瞑搶過他手中的衣服。
“娘,我可以洗。”大寶彎身又重新拿了一件衣服,繼續洗,他人雖小卻極爲固執。
安秋瞑無奈,只好挑些小孩子的衣服給他洗。
兩母子同心協力下,衣服洗好了。
安秋瞑把魚再包多兩層野芋葉藏在衣服裡,對大寶和小寶笑道,“你們去老屋等娘,可千萬不要和別人說我們有魚,知道嗎?”
所謂的老屋是公公楊二柱分家後起的茅草屋,在村尾,大寶和小寶平時沒什麼地方玩,就愛去哪裡,而且那山是自家的,平時豬草也到哪裡割。
大寶淡淡地應聲。
小寶直點頭,很興奮地道:“孃親,你放心,小寶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真乖。”安秋瞑鼓勵地摸摸小寶如同枯草般的腦袋。
得了誇張,小寶更是高興了。
安秋瞑挑着衣服回了家。
楊二柱也是不得父母寵愛的,楊章氏也沒表現出什麼出色的地方,雖然精明一些,但是也安分守己。
後來楊二柱和大哥楊大柱不公平的後家後,楊章就變得厲害起來了,做主讓楊二柱去學了木匠的活,楊二柱似乎對木匠很有天賦,手藝倒是很不錯,後來名氣也大了起來,附近的人都會找他。
而楊章氏的繡技也很不錯,給縣裡的布莊繡東西,收入也比楊二柱還高。
不出五年,夫妻兩就買地蓋房,搬離分家時蓋的茅草屋,前三年楊糧五考中童生,就推了屋子重新蓋,北房是五間青磚瓦房,東西廂房雖然沒有用青磚,但是也用上了瓦,土坯刮石灰,整個房子都很大氣和明亮。
這房子在楊家村可是沒人能比的,就是里正的家也差上幾分,況且楊糧五又是秀才了,楊二柱家在附近可是風風光光的。
院子裡靜悄悄的,安秋瞑自然知道怎麼回事。
楊二柱有六個子女,大女楊糧一已經出嫁。
大子是楊糧二,娶的妻子是楊章氏的侄女——楊小章氏,如今已經生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今天一房五口早早就出發去孃家了,說是楊小章氏的妹妹出嫁。
再下來就是楊糧三,也就是如今的死鬼老公了,接着就是楊糧四這個兒子了,今天跟着楊二柱去做工了,他的妻子楊於氏生有一女,今天帶着和楊章氏去縣裡了。
最小的兒子就是楊糧五了,如今在縣裡的官學讀書,楊家村離縣裡並不遠,步行半個時辰也能到了,他平時是住學院裡,休沐纔會回來。
最小的女兒楊糧六如今在閨中,自小學着大家閨秀的過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裹小腳,多數都待着閨房裡,看書寫字,不然就是做女紅。
雖說很安靜,但是卻把楊章氏的厲害給學了,甚至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比楊章氏少了幾分潑辣多了幾分沉穩和聰明。
所以今天可謂是天時地利,沒人可以找安秋瞑麻煩,她把魚移到平時裝豬草的竹籃裡,用些豬草蓋住,然後曬好衣服,就進了廚房,拿了火摺子和油鹽,她不敢拿多,要是楊章氏發現少了,不管是不是她,最後遭殃的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