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菲瑤:尉至,我想你了,你想過我嗎?
許多時候,我們都以爲愛是個聽得見摸不着的字眼,我們都以爲喜歡就是不討厭,可是當這份心情被灼燒的時候,我們就會發現,只有痛覺才能讓我們明白,我們原來用情已深。
…………
他們將要訂婚的消息,天下皆知。
水宛欣熱劇播映,名聲鵲起,度假回來眼神卻憂鬱難忍,她對着媒體水眸盈盈藏着疼痛道:“我丟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美人帶淚,絕美三分。
一出青梅竹馬,門當戶對的俊男美女情史被挖出,引起無數人吹噓,第三者儼然是平民灰姑娘。
那日,喧囂不停的下午,陰天陰霾,葉家。
葉菲瑤父親狠狠的將報紙砸在了她頭上,她避都不避,紙的一角生生刺過脆弱的眼角,留了一絲紅紅的細痕。
胸口起伏不定,葉父眼神凌厲忍着慍怒的低吼:“這怎麼回事,瑤兒,我是怎麼教育你的,別人東西別去碰,再好都別碰,你暈了頭是嗎!?這麼多年,你都乖巧懂事,怎麼遇上哪個姓尉的就亂了分寸,他是有女朋友的!你怎麼能介入別人的感情?!”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心底猛然泛起的酸澀,心裡千百種滋味流轉,她平復着情緒,儘量理智的低聲啓脣:“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決定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
“你騙誰?!報紙都寫出來了!是你當着所有人的面衆目睽睽的搶了別人的男人!”
要不是葉母拼了命的阻止,葉父手掌強勁的一巴掌早就落在了菲瑤的臉上,她父親一直好面子,平日裡剛正不阿,正直又固執,此刻盛滿了怒氣擋也擋不住,就算是尉至當面解釋估計也沒用了。
望着自己父親,她只好踉蹌退了幾步,腦子欲疼欲裂,只覺得有滿腹的話卻不知從何開始說,只有止不住的胃酸一陣陣的翻滾洶涌,她恬靜的臉上盡是無底的悲涼。
沒有人相信,他們如此的登對,她的出現不過就是一場插曲,即使她明白他們真正的開始沒欠任何人,可一聲聲的質疑,那閃爍不停的輕蔑都在說,她,葉菲瑤是個貪圖富貴的第三者。
無聲無息的失神,她只瞥見窗外那一片片濃密黯然的雲層半點沒有陽光的穿透,深深的烏黑色彷彿預示着世間的人,今天會有一場暴雨,傾斜而出,讓人躲避不及。
淡淡的凝眉,手緊握着在那兒,木然迴應着父親的質疑,冷風一陣陣吹來,窗子“啪啪”作響,她朦朦朧朧的腦子裡只記得幾天前,自己抵着他的灼熱的胸膛,抱着那粉藍色被他說難看死的抱枕,懶懶靜靜的呆在他的懷裡,他的手覆上她的淺問她:“出差回來要我給你帶什麼禮物嗎?”
她搖搖頭,半晌,忽然道:“我要德文版的《致燕妮》。”
他皺了皺眉,輕問着:“什麼東西?”
低低笑了幾聲,她拉了拉他的耳朵,他順勢倒在她的肩側,俊朗爾雅的樣子分外溫順,她抿着脣,眉眼彎着,又摸了摸他的軟發,輕輕啓脣:“一個偉人寫給自己妻子的情書。”
“小女生玩意兒。”
聞言,他一怔,瞥了眼她,蹙眉道。
她抿脣悶聲瞟了他一眼,擰了擰他手臂上有力的肌肉。
他看她恬靜不語,悶悶的,心底軟了軟,連聲說:“好,好,好,我給你帶,給你帶。”
聞言,她弧度勾起,脣畔深深笑了起來,他捏了捏她鼻樑,嘆息道:“葉菲瑤小姐,我投降,我認輸。”
心裡一酸,她淡笑以對,他說得不對,認輸的其實是她,那晚她看着他的睡顏心裡酸痠痛痛的,千百種滋味迴轉不過就是那句,她不止喜歡
他而已,他卻只是喜歡她罷了。
他不開口說結束,她亦放不下還傻傻的期待着也許他們結婚相攜一生,有一天他對她會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可她沒想到,就在這一陰天的天氣,她被醞釀已久的大雨淋了一身,生了病,難受得死去活來不知方向。
現在,午後,喧囂圍繞,她只想說,尉至,我想你了。
…………
尉至剛下了飛機,德國三天的行程還不需調時差,他直接回了到公司開始工作,手裡還捧着那本答應菲瑤帶回來的德文版的《致燕妮》。
謠言雖然沸沸揚揚,但這一刻還不至於傳到他的耳朵,ZK一向主張私生活不能介入公司,員工也自然不敢肆意談論。
扣了扣銀邊鏡框,他看了眼放置一旁的《致燕妮》,淡淡一笑,拿起手機,嘴脣輕啓:“菲瑤。”
那頭微微一愣,低柔的道:“尉至,你回來了啊。”
他“恩”了聲,輕聲說:“我給你帶了你要的禮物,晚上給你。”
“好。尉至,我……”
“什麼?”
“不,沒什麼。”我只是想說,我想你了,尉至,你有沒有想過我?她欲言又止,終究搖搖頭放下了。心想給他個驚喜,晚上去公司接他。父親氣也撒了,正在房間裡休息,她看了看時鐘,才三點,ZK大樓旁有一個咖啡廳,正對着他們大門口,她在那兒坐兩個小時剛好等他下班。
一切很好,等待本就是一種幸福的滋味,卻在她品嚐的時候苦得全身僵硬。
傍晚,他們都沒算到,他接了個短信,那頭說:“尉至,晚上,我只想見你最後一面,就一面,我怕疼,可你知道如果見不到你我寧可疼死算了。”
他們青梅竹馬多年,她一句話他就可以猜透,她的意思十分明顯。她自小驕縱隨心所欲,學表演的感情豐富,一個萬一都可以成真。
他喉嚨一咽,眉眼深沉,心裡微涼,拿了外套就往前走,一邊撥了電話,低低的道:“菲瑤,我今晚加班,你別等我了,禮物我明天給你。”
她在咖啡廳蹙眉,心裡淺嘆,低柔的應了聲“好吧”。可眸光流轉,她分明見他出了公司,急欲離開。
不自覺,她心驀然提起,心緊緊一縮,腦子一熱,立刻出了咖啡廳,打了的士跟着他的車離開。該慶幸的是,現在是高峰時間,他那輛性能完美無缺的跑車也無法快速行駛,要跟着很容易。
她望着他行駛的方向,眼神靜得如水,她只是心裡嗤笑自己,爲何像是在捉姦一樣,他對她說謊也許只是因爲公司上的事不便多說,也許他只是太急來不及說清而已。
忽略女人的直覺,她一個勁的替他找說辭,萬般的安撫自己,直到那個司機忽然驚呼雀躍道:“這建築挺像水宛欣那姑娘的住所啊,前幾天我看報紙爆料說她家似乎就住在這附近,我還挺喜歡她的,那姑娘水靈水靈的,夠標緻啊。”
她一驚,略微掀開眼擡頭,只見他已經下了車,疾步走進那兒,指紋一按,門就開了。
恍恍惚惚的,她眼見他的身影一點一滴的在眼裡消失,晚霞璀璨磅礴,那麼美麗絢爛但還有消散過去的時候,黑夜頓時籠罩,她才驚覺天黑了。
“小姐,你還走不走,我這還要做生意呢。”
梗着一股說不明的物,她的喉嚨發緊發疼,胡亂的打開錢包將現鈔全都拿了出來給司機不禁顫着聲道:“師傅,麻煩您了,您今晚的損失我都補給您。”
那師傅意味深長的睨了她一眼,嘆了口氣,點點頭。
夜色很涼,很涼,香樟樹隱隱的傳來香氣,她卻覺得暈頭炫目的,菲瑤仰着頭等着那個跟自己說今晚會給自己禮物的人出來。
一個小時過去,她輕輕喘口氣,抿着靜默的笑,心裡想,沒關係,只是一個小時,他會從那個女人家裡出來的,一個小時,什麼都不會發生。
她打了他電話,是關機狀態,她從來沒有一次聽見移動公司客服小姐的聲音那麼刺耳那麼冰涼進了骨子裡……
兩個小時過去了,她咬着脣,攥着拳,望着那房間的燈忽明忽暗,心底裡盡是說不清的疼痛,只是告訴自己,沒事,什麼都沒有,一個對男女在家兩個小時也許在談事情,他總會離開的。
忽然,良久,那抹淡淡暈黃色的燈光一下滅了漆黑一片,她忍不住嗚咽出聲,頓時拉開了門,仰着頭,望着那兒,一陣傾盆大雨落下,雷聲閃電交加,她溼漉漉的站在那兒等他出來,很久很久,門還是沒動,她低喚一聲,再喚一聲,雷聲太大,雨滴太密,生生掩蓋了她如困獸的低吼,那麼涼,那麼冰的液體侵蝕了她一身,直到司機師傅也開了門,低低喊了聲:“小姐,別等了,回去吧。”
她呆滯了眼眸,動作緩慢的回到車裡,呢喃的低語:“我要等,我要看看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一字一句,分明割着她的心窩,一刀一個準,痛得撕心裂肺,那個堵不上的缺口汩汩的流着血,熱熱溫溫的,再也止不住了。
……尉至,你不愛我,你甚至只把我當妹妹,我可以不怪你的,我甚至可以以你的立場去想今晚的事情,可是尉至,我很痛,真的很痛,你說我是你的“未婚妻”,“未婚妻”多麼美好的字眼,可如今我承受的不是這三個字的美好,而是痛苦,萬般的糾結跟疼痛,我甚至不知道我呆這兒是爲了什麼。
等你真的出來,我到底該哭還是該笑,該說“你終於回來了”,還是說“再見,再也不見”。
那一夜,她從天黑等到天明,早晨蟲鳴鳥叫,她卻像已經睡在了這兒沉迷不醒,眼角腫得厲害,她淚水是鹹的滴在了那細細被劃破的眼角紅痕上等同於撒了鹽,更痛更深的感覺。
翌日,他終於出來了,迎着早晨的晨曦,對他而言是一個開始,對她而言卻像是世紀末日的審判和告知。
他眼眸深沉若水,輕輕揮了揮西裝上擱淺的頭髮,她視力從未那麼好過,透過車上的鏡子,分明看見了那一簇褐色發涼的落髮,細小卻恍然在她的眼裡放大了又放大。
“尉至。”
低喃痛楚的刻到骨子裡一樣,菲瑤看着尉至從水宛欣家裡出來然後離去的背影,眼裡的光亮一點點的湮沒。
眼淚又洶涌幾分,近乎快要暈厥,捂着那顆心涼涼的,很緊,像一隻長着長指尖的手狠狠的捏着她的心翻來覆去毫不留情。
她那一刻才痛到明白,深深的喜歡就是愛,她以爲自己只是喜歡他,原來不止如此,她是真的愛上他了,否則這一刻她不會痛到連喊都已然喊不出來,聲音都嘶啞無聲了,只是僵硬着臉沒有表情,沒有話語,木然沉靜。
“小姐……你……”司機透過後視鏡欲言又止的起聲,神色帶着關切。
她抿嘴笑了笑,淡淡道:“師傅,今天是一個好天氣,浪費你一個晚上時間真是對不住您,麻煩你原路返回吧。”
平靜很平靜的聲音卻讓司機都不由的一怔,不由低語勸道:“姑娘,你也別傷心,這男人總有難免糊塗的時候……”
“我不怪他,我只怪我自己,明明是試用期,他試都還沒試,我卻不小心連家產都賠了進去還得不到成品。”窗外葉綠帶着水珠,她開了窗一陣涼風襲來,她的眼神淺淡得愈加沉靜。
葉菲瑤愛上了尉至,已明白什麼是萬劫不復。
彼時,她根本沒有想過,等有一天尉至發現愛上葉菲瑤又會是怎麼樣的如履薄冰,深淵難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