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遊這款遊戲出來五年。
秦苒以前比現在要浮躁的多，從初中開始就經常拿個揹包出來在網吧一玩就是一下午。
老師找陳淑蘭，陳淑蘭也並不太管。
秦苒在網吧集齊了所有地、人、天三種人物牌，然後形影單隻去排競技榜單。
那時候遊戲並不普及，玩的人少還是最早的一區，並不區分國家，一個區裡什麼國家的人都有。
不過那時候她的ID還不是QR，只是一個Q。
如果還有一區的老玩家，一定會記得Q這個名字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橫霸各個競技場。
傲視羣雄。
孟心然雖然手速很快，但她在OST這個戰隊一直是替補，原因很簡單，她的意識、走位還有對人物牌的理解不深。
她引以爲傲的手速在秦苒面前就是一張紙，漏洞百出。
整個九班，還是沒一個人出聲。
秦苒手撐着電腦桌站起來，另一隻拿着鼠標，關掉了遊戲頁面。
轉身。
身後站了一排人，全都僵在了原地。
秦苒微微眯了眼，“讓讓，急着寫作業。”
想了想，又十分禮貌的說了句：“謝謝。”
人羣僵硬着讓開一條路。
秦苒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桌子裡面摸出了一根糖，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剝開，咬進嘴裡。
周圍沒了半點嘈雜的聲音。
秦苒翹着二郎腿，拿着筆的時候，心情都稍微好了一些，繼續低頭，不緊不慢的練字。
秦苒的恐怖之處，沒有比跟秦苒競技過的孟心然更清楚。
競技開始，她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明明秦苒的手速也不快，可從頭到尾將孟心然壓得死死的。
縱然驕傲如孟心然，也不得不承認，她根本找不到秦苒的漏洞。
可秦苒爲什麼會這麼厲害？
至尊二十星？
她爲什麼從來沒有在國服裡見過QR這個名ID？
腦子裡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孟心然撇開了這種想打
她擡頭看秦苒的方向，對方依舊慢吞吞的練字，不動如山。
孟心然很難接受自己敗給一個無名之輩的一張臉黑得陰沉，她沉默着轉身離開了九班。
指尖掐在了掌心。
一班班長轉身，想要跟上孟心然。
卻被何文他們攔住，喬聲靠在教室後邊的板報邊，雙手環胸，挑着眉眼看一班班長，“你們是不是忘了件事兒？”
說的自然是叫爸爸的事情。
一班的人面色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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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們以爲有孟心然在絕對不會輸，所以才下了個賭注。
誰知道會橫空出來一個秦苒？
一班人面面相覷，然後低着頭，有些不情不願的開口，叫了一聲“爸爸”頭也沒擡的出了九班。
小跑着追上孟心然。
“那個秦苒真厲……”一人開口。
班長立馬看了他一眼。
那人立馬改口：“那個秦苒就是意識跟走位還有大局觀比你好，但這個都是可以練的，可手速沒法練，她的手速是硬傷。”
**
而此時，九班。
從一班人走後，又陷入了寂靜，大家面面相覷。
何文清了清嗓子，把目光從秦苒那強制收回來，“林思然，你那賬號是……”
林思然隨便拉開一個椅子坐好，十分有耐心的開口:“苒苒給我練的。”
徐搖光也看着秦苒的背影，他眸底一向清冷，此時微微眯着，似乎能看到光。
他側身倚着桌子，看着林思然：“你的三個神牌也是她給的吧。”
“啊？”林思然茫然的擡頭，佯裝無辜。
剛剛秦苒特地沒有打開她的卡牌頁面，林思然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徐搖光靠在一邊，薄脣緊抿，眸色深深。
他看了林思然半晌，然後又沉默的收回目光。
一聲不響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其他人這時候也反應過來。
“所以，”此時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的八班物理課代表努力的嚥了一口口水，他茫然地看向林思然，“你上次讓苒姐給我打競技場，是認真的？”
林思然手撐在桌子上，理所當然的，“廢話，我什麼時候跟你開玩笑。”
曾經也拒絕過秦苒的何文仰了仰頭，生無可戀，“我現在讓她幫我打遊戲，還來得及嗎？”
林思然朝秦苒那擡擡下巴，“你自己去找她。”
何文跟八班物理課代表都不由看了眼秦苒的方向。
對方半趴在桌子上，嘴裡叼着個棒棒糖，拿着筆，似乎在認真練字。
總之，不管她在做什麼，連背影都挺不好惹。
“不敢問，林思然，林姐，從今天起，你也是我姐，”何文等人嚴肅的看向林思然，“你能不能把你的號借我玩玩。”
三張神牌……
**
班級裡的人肯定好奇秦苒比好奇林思然多。
但秦苒戴着耳機，半靠着牆練字，眉眼間似乎很乖，但……總之，基於種種原因，九班沒人敢惹秦大佬，只能來煩林思然。
林思然被這些人煩了一晚上，好容易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手就支着下巴，偏頭看秦苒。
秦苒拿着筆，寫得比以往更慢了。
“苒苒，你那根草是不是要枯了？”忽然想起了什麼，林思然直起腰，精神一震。
秦苒咳了一聲，然後隨手扯出了脖頸間的紅繩。
玻璃瓶裡裝着的草確實蔫了，還有些枯黃。
這東西是有時限的，加水也不成。
她又放回去，繼續練字，不太在意的開口：“枯了，沒事。”
“明天可能到不了，後天吧，後天我再送你一棵新的草。”林思然拿出一張紙，又拿了一支筆，在紙上畫了畫了一會兒。
她咬着筆頭。
好半晌後，確定了時間。
秦苒翹着二郎腿，沒太注意，只是有些昏昏欲睡的“恩”了一聲。
後面。
徐搖光桌子上擺着物理資料，很厚的一本，他翻了幾頁，做了一道物理大題後，他有些浮躁。
放下了筆。
往椅背上靠了靠。
後面，喬聲正跟人討論着今天比賽的事情。
徐搖光眼眸眯了眯，然後轉身，掃了喬聲一眼，“喬聲，我覺得你今天對秦苒的表現並不是很驚訝？”
“林思然的三張神牌我都見了，苒姐那點兒算什麼。”喬聲放下筆，低聲笑。
徐搖光抿了抿脣，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說不上來。
他轉回了頭。
拿出一張嶄新的草稿紙。
用中性筆寫了三個字。
第一行——QR。
第二行——Q。
他盯着這兩行字看了半晌，最後喃喃出聲，“差了一個字……”
“什麼？”身邊的同桌側過頭。
徐搖光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伸手，把這張紙揉成一團，隨手往後一扔。
正巧扔到了垃圾桶。
**
次日，早晨。
秦苒沒去食堂吃飯，而是去了校醫室。
陸照影昏昏欲睡的坐在他的辦公椅上。
秦苒知道，他肯定又修仙打遊戲了，直接越過他去裡面找程雋。
程雋正靠在沙發上看書，看到她來的時候，還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似乎沒睡好，聲音裡有一點點鼻音，“稍微等等，程木馬上回來。”
“我不急，”除了物理老師，其他老師對她都非常寬容，秦苒坐到他對面，手撐着沙發側邊，“你會做標本嗎？”
“什麼類型的？”程雋擡了擡眸，將身上的毯子拉了拉，隨手放到一邊。
秦苒從線衣裡面掏出林思然給她的那根草。
快蔫了，估摸着撐不過今天。
她的線衣似是上次從程雋那裡帶回來的。
外面的白色外套也是。
線衣是黑色的，休閒寬鬆，她手指纏着紅色的線扯出玻璃小瓶，衣領動了動，剛好能看到之前被遮起來的鎖骨。
衣服過於寬鬆，襯得鎖骨愈發清瘦。
黑白對比也鮮明。
冷豔又溫柔的繾綣。
視線有些不受控制的往下。
程雋仰了仰頭。
秦苒直接扯下來，遞給程雋，“你看看。”
程雋有些漫不經心的“恩”了一聲，接過來看了一眼，聲音壓低，“差不多，待會兒讓程木帶些東西回來，過兩天就好了。”
秦苒就撐着下巴，歪着腦袋看程雋。
她一生挺佩服兩種人，一是死守着三千塊錢工資卻依舊執着於這個職業的研究員。
二是無論是做什麼事，都能有耐心的人。
她不行，不是自己感興趣的事，她就坐不住，現在還算好。
以前她經常跟潘明月到處禍害。
大概她們小學老師也沒想到，她跟潘明月，倒數第一跟倒數第二，有一天會成爲衡川一中的黑馬。
程木很快從外面回來，帶了早餐過來。
秦苒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一手拿着勺子喝粥，一手拿着手機給常寧發消息——
【最近有單子嗎？】
難得見秦苒這麼上進，常寧生怕她後悔一樣，一秒鐘就發出來一個兩頁的單子。
秦苒就點開大圖，隨手翻着。
程木給她拿了一杯牛奶，就看到秦苒對着一堆火星文。
他挺好奇的，“秦小姐，這是什麼？”
“福爾摩斯密碼。”秦苒喝了一口粥，隨口胡說八道。
這是129的專用譯文代碼，只有背過代碼的人才能看的懂。
秦苒並不怕程木認出來。
程木幽幽地看了秦苒一眼。
秦苒翻完兩頁紙，沒找出自己想要的單子，直接刪了，又重新回了一句——
【還有其他的嗎？】
常寧一句話沒說，直接彈了個語音電話過來。
他的備註秦苒就寫了個“c”，不怕有人認出來。
秦苒面無表情的掛斷，沒接。
陸照影打着哈欠過來，看到秦苒，捂着嘴的手頓了頓，哈欠打到一半又頓住。
想起來秦苒認識楊非的事。
他想抓着秦苒，好好問問，可程雋在場，他並不敢。
吃完早飯，秦苒就回九班。
程雋也回到裡面，半躺在沙發上讓程木去買些東西。
雋爺興趣多了去。
從小學到現在，換了少說有近百種職業。
程木轉身要走，餘光看到了程雋手中的玻璃瓶，頓了頓，“雋爺，這是……”
程雋手一握，直接擋住了程木的目光。
他沒什麼表情的看向程木，慢吞吞的開口：“你看什麼呢？”
程木：“……”
哦，瞭解，秦小姐的。
**
這一邊，秦苒已經到了九班。
九班依舊很熱鬧。
一羣人圍着何文，看何文打遊戲，何文用的是林思然的號。
若是李愛蓉此時路過，一定又要皺眉，並覺得九班學習氛圍不夠。
喬聲半趴在桌子上，手機顯示的是是微博頁面，看了好半晌後，他又看了看秦苒的方向，然後在微信發了一條朋友圈——
【玩都不帶我，酸了。】
配圖，檸檬精。
發完之後，頓時漲了十幾個贊十幾個評論。
喬聲懶得翻，返回到微博界面。
他側身坐在位子上，長腿又放在過道里，一手撐着腦袋。
徐搖光課間又從物理老師那裡拿了一套卷子。
發到秦苒那兒，秦苒正趴在桌子上，拿出好久沒穿的校服蒙着頭，隱隱約約的，還有耳機線漏出來，不知道是不是睡覺。
她的手機擺在桌子上。
似乎有人給她發視頻，一直不停的亮着，她也沒管。
周圍的人都自動距離她一米。
徐搖光頓了頓，若是以往，他肯定直接把秦苒的卷子放在她的頭上，他向來是不會管別人想法的人。
喬聲說的對，這個學校他稍微顧忌一點的就只有秦語。
他眼眸垂着，想了會兒，把兩張卷子放在林思然桌子上。
發完卷子回到座位上，喬聲還在看微博。
徐搖光漫不經心的拉開自己的凳子，隨便掃了一眼，搭在凳子上的手一緊。
他直接抽過喬聲的手機。
喬聲依舊停在微博頁面。
上面是楊非發的那條@qr的微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