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部落第一條規則是禁槍,任何想加入部落的人必須捨棄自己的槍支。”
瑪雅捕捉到細節:“你們不怕外人搶劫嗎?”
小火回答:“除了食物外,我們沒有其他財產。此外雲夢部落地處偏僻,還要過河,搶劫的收益非常低。再說,大家都是玩家,沒有人怕死,武器的差距並不一定代表勝負。”
雲夢部落還有一處市場,是獵戶、漁民和農民之間的食物交換地,三個職業也是雲夢部落的三大陣營。其中農民數量過半,漁民佔35%,獵戶數量只有10%。獵戶少的主因是禁槍,只能設置陷阱的緣故。小火等五人屬於獵戶,雖然獲得的食物不多,但是因爲人少,他們可以交換到比較多的農產品。
聽小火的介紹,瑪雅內心非常好奇,對於這麼大的一個集體,肯定需要一位領導者或者一個領導機構,但是雲夢部落除了法庭什麼都沒有。法庭由民衆組成,每10天的篝火會是開庭時間,由大家一起裁決民衆之間的矛盾。
騎上馬,帶上狗,林瑪跟隨小火的自行車朝雲夢部落而去。靠近雲夢部落,首先看見一片農田,種有玉米、小麥、南瓜等農場品。這些農作物成長速度很快,並且收割採摘後,系統會自動協助加工。
瑪雅用耳麥對林霧道:“農業是主業。”大面積種植的糧食足夠養幾個58人,因此農民在交換物資時就會比較大方。農作物種植簡單,本就是在硬核模式中曙光給玩家的一條生路。
過了麥田後是一條大土路,土路兩邊散落着各種奇形怪狀的房子。有木頭、雨披、苔蘚、泥巴等材料建造的圓錐形房子。也有用石頭堆砌,木頭輔修的石頭房。也有純木搭建的房子。特點是這些房子都比較小,面積大的不過15平米,小的只有4到5平米。
河邊有人洗衣服,路邊有人打牌,還有一對男女漫無目的的散步,兩隻手欲牽不牽,讓人看了乾着急。
到了路口,三人下車下馬,小火領着兩人一邊參觀,一邊和路邊人打招呼介紹,一邊向林霧和瑪雅解說:“刷出普通喪屍我們就殺掉它,如果遇見巨無霸,自然有人把它拉走。野外刷喪屍機率低,每個月基本上就只會刷出兩到三隻喪屍。”
“那邊在收麥子。”小火指路邊,一名姑娘捲了褲腳進入農田,手拿鐮刀不彎腰,按照系統的提示一路收取小麥。收穫的小麥會直接加工成麪粉進入姑娘的揹包中。小火介紹道:“不過要把麪粉加工成食物,就得看每個人的本事。對了,在這裡不能請客吃飯,也不能請別人吃你的食物。”
“爲什麼?”
小火道:“避免大家都去一家吃飯。如果有需要幫助的人,我們給的也是原始食材,而不是可食用食物。小水!”
一個姑娘挑了木材從側面小山下來,看她挑的柴火重量,這姑娘的力體屬性應該比較高。小火特別介紹了林霧和瑪雅,還有這位叫小水的姑娘,顯然他對小水別有企圖。
詢問後得知,小水和小火也不是一般玩家,小火有獵鷹當時算非一般玩家,而小水有三屬性,分別是主力和主副體,且還是一名罕見的弓箭玩家。同時小水也是獵戶之一,日常客串樵夫,偶爾用柴火和農民、漁民換取食物。
這種生活不能說不好,但似乎完全脫離了遊戲的範疇。當然,屬性,技能和系統機制還是提供了不少方便。準確來說,這裡人生活方式與遊戲關係不大,基本上自給自足。而現實中的古代自然村,他們最少還有市集,有遊商。
和小火、小水關係要好的是一對獵戶情侶,女生叫小冰,原本是農民,被愛情騙去當獵戶。男生叫小炎,他沒有打獵的技能,甚至屬性對打獵也沒幫助,但是他是裁縫。在硬核模式前囤積了一批布料,依靠賣衣服就可以混吃等死到遊戲結束。
雲夢村民都處於閒散生活狀態,他們更多時間是在休息,打牌與喝酒。酒是他們自己用植物根莖蒸餾的烈酒。根據小火所說,他們每週工作日只有兩天。
如果林瑪想加入雲夢基地,首先要背誦12條部落公約,接着丟棄所有槍械。爲迎接新人,大家會給林瑪送來一定物資讓他們度過前期難關。在小火看來,林瑪有專屬馬匹,當樵夫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所有人都要燒木頭,如果有人專門砍木頭用於交易,大家都會樂意與其交易。小水只是個業餘樵夫,其砍的柴火大部分提供給四個年輕人使用,很少對外交易。
瑪雅第一時間和小火說明他們不會留下,並且會盡快離開。小火有些失望,不過真誠請兩人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同時也提出一個小條件,不要打開帳篷,免得他還要和村民們進行解釋,他本人並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和村民打交道上。
瑪雅挺願意瞭解村民們的生活方式,於是小火就讓小水領上瑪雅到處去逛逛。林霧則帶上兩匹馬和小歪到小火家休息。在到達小火的住所後,林霧猜測小火不讓展開帳篷有其他的原因。
小火的住所是三角型的木屋,挖了一個土炕,屋內面積大概有七平米大小。家裡的傢俱只有一個衣櫃。杯子,碗筷就擺放在地上,給人一個雜亂髒的感覺。這環境且不說和系統基地的宿舍無法相比,就算是豬圈似乎也比這裡強。
自己打開帳篷,村民們來參觀一圈,恐怕很多人再也守不住本心。
小火從衣櫃內拿出一捆地毯鋪在地上:“我知道條件很簡陋,但最少不會風餐露宿,請不要嫌棄。”
聊了幾句後,小火就開始操持屋外的篝火,林霧也一起幫忙。小水和瑪雅轉了一個多小時後回來,小水拿來了一些蔬菜玉米和瓜果,加上風乾肉,煮了一鍋大雜燴。
瑪雅在看了住所之後,和林霧有一個同樣的疑問,小火知道自己住所條件差,爲什麼還要挽留兩人過夜呢?
在進食時小水說明的原因。小水想離開雲夢部落,意志並不堅定。而小火有心留在雲夢部落,但同樣意志不堅定。兩人感情和關係都很好。小水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生活地方,建立一個基地和小火結婚。小火認爲目前硬核生存難度太高,離開雲夢部落九死一生。
於是小火就請林霧和瑪雅過夜,作爲參考,聽一聽他們的故事再做決定。小水和小火想知道,以他們兩人的能力,外出建立基地,能不能完成整個遊戲。此外還可以加上小冰和小炎。
聽到這裡林霧明白了,雲夢部落沒幾個人喜歡現在的生活方式,這根本不是遊戲,也不是生活,而是爲了生存而生存。雲夢部落作爲硬核模式實驗田,是受到曙光特別照顧的一塊地盤。比如雲夢部落的成員可以不參加火車活動,他們要面對的只有生存,而沒有曙光施加的壓力。
沒有人喜歡這裡,但也沒有多少人願意離開,大家表面維持着和善氣氛,實則不少人厭惡此地。不離開的唯一原因就是積分。小火說出了句名言:“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硬核模式之後,北城北上鎮的玩家要麼加入雲夢部落,要麼死亡。原本還有兩個聚集點,有二十來名玩家,但在本次活動之後,他們全部離開了硬核模式。”
小水道:“我們留在這裡唯一目的就是熬積分。但想到還有近一年的時間,我對生活就充滿絕望。以部落的條件,我們有機會熬到最後,不過……瑪雅姐姐,你認爲我們在外面有生存機會嗎?有多高的生存機會呢?” 瑪雅不做評價,回答小水問題:“當然有機會。根據伱們的資源情況來看,你們不可能在城市裡,甚至在鎮上建設基地。最好的辦法是進山尋找一處可建設基地,配備製作間、廚房,基本上就可以滿足生存需要。日常威脅來源於猛獸和少量喪屍。我不建議和小冰、小炎一起組建基地。四個人兩個陣營,雖不對立,但難免遇見糾紛,不適合長時間相處。”
聽了瑪雅的回答,小水並沒有準確回覆。她雖然有想法,但並不決絕,她還存有很多顧慮。就連林霧也看出來他們缺乏行動魄力,最少在短時間內不可能離開雲夢部落。
這個話題聊了挺久,轉而聊起了北城。
並不清楚幻想市的北城距離幻想市多遠,因爲小火他們最多隻到過北城的右縣郊區,甚至沒有進入過右縣。不過在市集時,小火發現右縣南下鎮的玩家數量龐大,是他們北上鎮玩家的數倍,小水糾正說最少有十倍。市集裡幾乎都是南下鎮的玩家。
南下鎮是平原加溼地地形,面積遼闊,建築稀疏。在南下鎮靠近右縣郊區位置,有一家鋼鐵廠,鋼鐵廠附近有商業街,乃至有一所小學。近八成的南下鎮玩家都集中在這一片區域。爲應對硬核模式,他們開始有組織的重組基地。
鋼鐵廠區域最大的一個基地叫雷雲,由雷雲和雷暴兩個基地組成,成員人數30人左右。小水說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雷雲分屬的兩個基地都擁有電力。這消息讓林霧和瑪雅振奮,他們太想給小打充電,但想到要面對如此龐大的玩家武裝力量,兩人心中也有疑慮。
小火道:“我們此前商議過,如果要離開雲夢部落,那就去雷雲基地。但硬核模式已經過去一個季度,我們沒有雷雲基地的消息,也不知道那邊的具體情況如何。”
林霧道:“這樣吧,我們做一個約定,如果我們到達雷雲基地,並且認爲適合你們居住,我就通過快遞給你們送來子彈。”
瑪雅道:“快遞只能送同城物流。雲夢部落算不算左縣的範圍呢?”
小水點頭:“算。”
林霧:“就這麼定了。”
小水很高興:“好的。”
……
一夜無話,算不上最差的住宿條件,但也絕說不上好。吃了白粥炒雞蛋的早飯後,小水和小火送兩人到河邊。在經過村民們聚集的地方,林瑪明顯感覺到他們在觀察和議論自己,村民們見到小水和小火,他們也會打招呼,也和林瑪微笑點頭。
這種氣氛對於林瑪來說非常少見。林霧生活在城市裡,和鄰居幾乎沒有往來,互相不關心對方的事。當然他也有自己的交際圈,只不過他不習慣鄰居對自己的關切,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
與水火河邊再見,林瑪兩人駕馬過河。河水不深,有些急,不過遠遠達不到撼動噸級的地步。
林霧問瑪雅:“現實真能形成這樣的部落嗎?”
“幾乎不可能。”瑪雅道:“在遊戲中能形成這樣的部落原因是所有人起跑線一致,並且發展上限受到限制。假設有一個人負責做買賣,只有他往返城鎮,慢慢他的身份會變得獨特。再者人一多,地方就會形成派別和階級。小火他們四個人就是一個派別的人,可能不受別人待見。”
林霧疑惑:“不受待見?”這句話充滿貶義意味。瑪雅日常不會如此武斷對一個人或者一個羣體下負面結論。
瑪雅回答:“只是猜想。我非常不喜歡他說的那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他的骨子裡認爲自己低人一等,希望通過努力成爲高人一等的人。在他意識中,把絕大多數人列爲高等和低等,同等人非常少。我個人想法和他相反,我認爲絕大多數人都是同等人。”
林霧:“但你尊重他的看法。”
“是的。”瑪雅並沒有反駁這句話或者與其爭執:“我昨天和小水在部落裡轉了一圈,發現在雲夢部落的人並不存在純粹熱愛自給自足生活的玩家,實際上大部分人對這種遊戲體驗非常不好。他們忍受的唯一目的是積分,他們的話題多是能拿多少積分,以後在地球生活如何如何等等。”
林霧不好評判對錯:“古代社畜有句名言:現在努力工作的目的是爲了未來有錢治病。”
瑪雅解釋道:“我並沒有說這種想法是錯的。比如大雙,她加入暗影的最初目的也只是爲了積分。區別在於她能適應暗影,並且接受暗影。”
“但大雙沒有人等之分的概念。”
“是的。”瑪雅沒向林霧說明,自己聽見村民們對未來生活暢想這部分內容。聽起來他們描繪的未來不錯,但基本意思萬變不離其宗。總結來說,就是到地球當上有錢人後,可以通過欺壓窮人來彌補自己現在遭受的痛苦,以這個核心觀念來鼓勵自己在雲夢部落堅持下去。這也是瑪雅對小火說的那句話反感的主因。
雙馬出水上岸,兩人減少了交談,馳騁之時通過耳麥交流顯得比較生硬。
北上鎮非常荒涼,喪屍們已經成爲這裡的主人。多日不見,看喪屍感覺頗爲親切。幻影騰躍而起,一腳把擋路的喪屍腦袋踹飛,林霧在馬背上對其進行教育:“太暴力了哦,女孩子要收斂一點。”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