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雅似乎變了一個性格,不僅連連答應,還把天使送到小路邊,和她約好不見不散。
林霧在一邊看得奇怪,但也陪着說客套話,目送天使從小路消失,瑪雅道:“她要埋伏我們。”
“我看出她有演戲成份,但真會埋伏我們?”
瑪雅很肯定點頭:“她一直很模糊自己基地的人數,對我們爲什麼來這裡完全不關心。我想她不會進入我們的基地安全區和我們來交火,應該在路上對我們進行埋伏。即使我們有心防備,但因對環境不熟悉,她也可以帶人硬吃我們。”
瑪雅:“讓我確認她沒懷好意是她的武器。我們幫助天使號殺死了蜘蛛火車,如果天使號完成了莎莎任務,那她手裡拿的絕對不會是短管獵槍,最少是一把突擊步槍。因此我可以肯定她的莎莎任務失敗。她一直在感謝我們活動對她的幫助,卻沒說和活動有關的其他事情。”
林霧道:“只不過是井底之蛙,隨便搞定他們。”
瑪雅道:“這麼說就過份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包括我們,也只是走過兩三個大城市而已。”
說完瑪雅輕嘆氣:“我真的不想殺玩家。”
林霧不滿:“想什麼呢?動手的是我。”
……
林瑪在生活區的基地安靜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天氣不錯,因爲臨時基地沒有廚房,只能隨便煮點燻肉湯。這東西說不上難吃,但超級怪異。
瑪雅騎沙暴當尖兵,走了大約5分鐘,她看見小路上橫了一棵樹,樹是從左邊山坡倒下來的,人可以鑽,馬跳不過。瑪雅停馬:“來了。”
“來了。”不一會林霧到達,兩人下馬,距離攔路樹15米。
一發制導火箭彈從高空飛來,落在樹林之中,有三人當即被炸飛。這一幕回答了林瑪的一個疑問:火箭彈可以直接殺死玩家,而無視玩家保護。
雙馬後撤,林瑪各自靠藉助掩體,手持步槍等待。第二發火箭彈飛進右邊的叢林中,樹葉,灌木和人體亂飛。
即使對方已經一片哀嚎,林瑪也沒有離開掩體。小打低空掠過,在劫匪頭頂盤旋,具備活動能力的兩人見此知道沒有勝算,急忙從埋伏點逃離。林霧依仗敏捷開始追擊,瑪雅留下補槍,將所有喪失戰鬥能力的玩家全部打死。
此役,一共打死中包括天使在內的七名玩家。看他們屍體的武器就知道這是一場不均等的戰鬥。他們只有一把恩菲爾德步槍,一個彈匣只有5發子彈,沒有自動模式。此外除了一把獵槍和一把拉栓式步槍之後,其他人用的全是手槍。
看着身受重傷,滿眼怨毒的天使,林霧也沒有過多廢話,直接開槍將其擊斃。回去時,瑪雅已經砍斷了攔路樹,兩人上馬,以比散步快一些的速度在小路上行進。很快他們就到達了天使基地的大本營。
小路右側,靠城市方向,有一片百畝大小的區域。大建築是建設在中心地帶的三層建築,小建築有防爆掩體等。此外還有大吊機,一條軌道之類的東西。
瑪雅停在軌道上查看說明牌,道:“他們正在研究如何爲軌道車輛提供更高效和穩定的運作方式。”
停在大吊機前,瑪雅擡頭看了眼吊機上方大鐵球,繼續解讀道:“這是研究材質與結構的區域。”
“這是有害物堆埋對比區。”瑪雅道:“一個區是自然降解區,四個區是人工降解區。”
林霧對這些東西沒興趣,朝三層建築走去:“我去溜達一圈,看還有沒有幸存者。”
“等我。”
天使基地已經解散。如果天使基地是統領制,天使死亡,基地就會解散,因此不排除原基地內還有餘黨的可能。
要麼大家和和氣氣,要麼大家互不干涉。一旦動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而贏家必然要斬草除根,以免給自己添麻煩。
經過小打的探查,周邊沒有人類的蹤跡,確認天使基地成員全滅。對此瑪雅有些失望,林霧疑問:“是因爲沒有機會折磨人嗎?”
瑪雅飛過去一條板凳,在原天使基地內部一邊走一邊看一邊道:“我想了解他們的生活模式。天使老大是掠奪型的思想,她想要什麼東西,一定會想辦法弄到手。這樣一個團體是如何凝聚而成呢?他們有等級或者階級之分嗎?日常工作如何分配?一個基地能存活到現在,就說明它的模式是正確的。”
林霧道:“我一直認爲暗影纔是最正確的模式。”
瑪雅道:“暗影模式正確有一個前提:具備豐富的資源。所有人衣食無憂,只需要面對有限的困難和挑戰。有人說大部分家庭問題都是經濟問題,貧賤夫妻百事哀。顯然天使基地和暗影不同,他們的基地條件很差,這時候提倡和睦公平對生存沒有意義。他們需要一位強人來制定分配規則。”
林霧道:“他們必須信服強人,強人不能做出錯誤的決斷。”
“沒錯。”瑪雅道:“強人做出襲擊我們的錯誤決斷,最後導致天使就此覆滅。不過,如果轉換身份,代入思考後你會發現,一羣生活困苦的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們這兩隻大肥羊。即使摸屍只能拿到一把突擊步槍,對他們來說也是巨大的勝利。”
瑪雅道:“雲夢部落衣食無憂,只是精神匱乏,他們對我們擁有的物資沒有興趣,沒打算與我們正面衝突。天空基地擁有電力,他們基地實力肯定不俗,物質條件也不錯。在臨死前,他們仍舊向我們表達了善意。”
林霧問:“窮生奸計,富長良心?”
“不,不是那意思。我說的是環境,而不是人。”瑪雅道:“人都是一樣的,只是因爲生活的環境不同,在面對事物做出的選擇纔會不同。”
林霧道:“總覺得你想的太多。”
“哦?比如說?”
林霧道:“我隱約感覺伱在擔心暗影。”
瑪雅沒有否認,道:“活動期間噩夢給我一條信息,她說暗影列車在四天內沒有到達10號小鎮。以你對暗影的認知,你認爲有這種可能嗎?既然暗影的實力沒有問題,那隻能是暗影的內部出現了問題。”
瑪雅道:“石頭控盤能力很強,在這種情況下內部還出現問題,最大的可能是暗影整體生活水準下降。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石頭無法解決因物資短缺帶來的問題。”
林霧道:“此前都是由你來解決這個問題。”瑪雅按照基地情況分派工作,對基地物資查缺補漏,儘可能維持基地的良性運轉。
“是的,莎娜也會處理問題。但是她做事較爲感性,有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因爲自己喜好而做出一些人認爲不公正的分配。”瑪雅道:“這是我最不放心的問題。”
林霧道:“瑪雅,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沒有到達10號小鎮,是因爲實力不足。”
“嗯?”
林霧道:“我們離開後,基地能打的沒幾個。”在活動中,所有列車的起點線是一樣的。瑪雅一怔:“我還得考慮他們被團滅的可能嗎?”
沒心沒肺,活得不累。林霧幾乎不會浪費時間考慮長遠問題,否則也不能和火舞分手。說幾乎是因爲他在面臨規則、契約和責任時,是會慎重考慮的。至於各種可能就不在他的考慮範疇之內。
林霧下結論道:“庸人自擾。”
瑪雅反問:“那你在趕路時,腦子裡在想什麼?”
林霧回答:“中午吃什麼?晚上吃什麼?昨天吃了什麼?明天應該吃什麼?”
瑪雅扶額:“當我沒問。”
基地被滅,所有系統建築和物品都隨之消失,只留下生活用品垃圾。兩人到達實驗場的邊緣,發現鐵柵欄外的大學城喪屍密度讓人看一眼就起雞皮疙瘩,更別提大學城內有三個血霧圈。
返回雨林護林路,走了5公里後,兩人下馬,離開護林路,再次牽馬穿行雨林。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他們沒有再遇見任何玩家。在走走停停中,他們終於繞過了幻想市,到達幻想市的西側,也聞到煉油廠散發出的經久不衰的味道。公路距離煉油廠不足五百米。
瑪雅站立在山邊,勾畫出一條路線,她選擇通過300米的危險道路。公路建在高處,下方是一條道路,他們必須通過煉油廠西面的道路,再利用匝道前往公路。
經過小打的偵查,公路上沒有喪屍,但下方的道路擠滿了喪屍。這意味着他們必須在附近紮營,使用通過公路橋哨卡的笨辦法來消滅這條道路上的喪屍。這不是問題,問題在這條公路是不是99號公路。
小打已經很努力,但仍舊看不清匝道路標牌上的字。不僅如此,小打還帶來一個壞消息,在幻想市的西南方向還有一條公路。
南面是海,北面爲山,林瑪是從東到北到西完成一個半圓迴轉。如果現在想去西南公路,必須穿過工業區,到達海濱區。這裡沒有繞路的可能,一邊是大海,一邊是峻嶺。哪條纔是99號公路呢?
目光短淺的林霧把煩惱留給瑪雅,下山後在山邊安全地帶搭建起了帳篷,他們要通過的300米道路就在五百米外,中間相隔着一個建築垃圾場。這是一個專門堆放建築垃圾的地方,長千米,寬百米,原本是一條幹涸的河牀,現在硬是被填成一個小山包。
建築垃圾場也有喪屍,但數量稀少,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
瑪雅站在高處,焦慮的看向她看不見的那條海濱公路,林霧問:“瑪雅,如果海濱公路纔是99號公路,你有什麼計劃和想法嗎?”
瑪雅回答:“無論任何計劃,都必須拋棄沙暴和幻影。一個計劃是極限運動,攀登山嶺繞到海濱公路。”
林霧道:“我會摔成肉泥嗎?”
瑪雅用望遠鏡觀察這一片山嶺,幾乎沒有樹木,露裸在外的都是非常巨大的岩石,斜度接近筆直。瑪雅誠實回答:“會。”
林霧問:“備用計劃呢?”
瑪雅道:“繞回幻想市東面,製作出海帆船,從河到海,再從海路前往海濱公路。”
“大工程。”
“是的。”當是繞回幻想市這一步,自己和林霧都無法接受。近半個月來,兩人遭遇了無數的困難和險阻,相扶相持才走到這裡。
瑪雅道:“最後一個辦法,將錯就錯。”就當這條公路是99號公路,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因此無論這條公路是不是99號公路,林瑪都必須走下去。
“幹吧!”
幹,先從垃圾堆做起,用工具石鎬挖建材垃圾堆。獲得石頭的機率不高,但是有低機率獲得廢鐵。這種粗人乾的體力活當然是留給瑪雅,作爲男子漢得開疆拓土。林霧帶上小歪側面接近煉油廠。
林霧一個助跑跳上兩米五高的圍牆,伸頭朝內看,入眼的是滿屏的喪屍還有一輛停在百米外的汽車。看看就算了,拼老命拿到車一看原來是報廢汽車,那就貽笑大方。就算不是報廢汽車,油箱裡一滴油也沒有,更是折磨人。
林霧放手落地,輕嘆口氣,自己有時候也會代入場景。失去家園的人類,只能在圍牆外朝裡面偷偷看上一眼,想起來都感覺悲涼。能毀滅人類的只有人類,活該。
一道亮光閃過,林霧看見瑪雅手中拿一把菜刀晃自己的眼睛,立刻過去接過菜刀查看:“哪來的?”滿耐久的菜刀。
“挖出來的。”
林霧停頓數秒,忙道:“不、不、不。你爲什麼要挖一把菜刀出來呢?”
垃圾堆內挖出菜刀代表着垃圾堆內藏有更多的系統物品。沒辦法,缺乏力量的林霧也只能開始徒手搬垃圾,辛苦勞動十分鐘,林霧進入摸魚狀態,然後他摸到了一件神器:一瓶止痛藥。完整的,五十顆裝的止痛藥。
把止痛藥握在手心,林霧彷彿回到了暗影,回到了那個把止痛藥當零食吃的年代。這都是什麼人啊?醫療垃圾竟然丟在建築垃圾中,地球部分人類的道德素質堪憂。
隨後瑪雅拿到了一個建材包,一桶汽油。林霧不認爲這是好消息,因爲這代表着瑪雅有心把整片建築垃圾場翻個底朝天。
“保險櫃。”
林霧叫來了瑪雅,瑪雅看見完整的保險櫃後開始計算。自己手上有5片廢鐵,拆除菜刀可以獲得10片廢鐵,再拆掉林夢給的兩把低耐久砍刀,可以湊到30片廢鐵,足夠打一口破拆撬棍。
想完就幹,不一會瑪雅帶着撬棍從帳篷內出來,開始對保險櫃進行破拆。完整物品說明對方是系統物品,不受腐蝕的限制,如非報廢汽車。一撬棍砸下去,飛出來五片廢鐵。第二棍更是拿到了一片鐵。很快,林霧手上多了一根破拆撬棍,和瑪雅一起拆起了保險櫃。
破拆和開鎖不同,通過破拆手段打開的保險櫃,櫃內物品都會化成灰灰。但架不住兩人現在只要鐵。
“真有喪屍世界,估計超過一半的人類要下煤窯和礦洞。”瑪雅道:“金屬代表着武器,武器代表着權力。”
“我不同意你觀點,在末日誰怕誰?我肯定不會爲了軍閥利益累死自己,他想奴役我,我就找個機會幹掉他。”
瑪雅想了一會,道:“你是對的。沒有父母,沒有妻兒,就無法有效控制奴隸。那就先務農,鼓勵你娶老婆,生孩子,然後再抓你或者你的孩子去煤窯。”
林霧驚:“你的良心是黑的。”
“但金屬是亮的,它能成爲野心家手中的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