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嚐嚐看,吃得來不?”劉奶奶又慫恿了句。
段婷婷沒辦法,只得剝了顆花生意思意思。
劉奶奶卻非要段婷婷嚐嚐看魚尾的味道,“我家千舟可喜歡這一口兒了,你也嚐嚐看啊,別拿着。”
段婷婷橫了心,拆開塑料袋,拿了一塊兒魚尾。
拆開袋子時是抱着“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心態,所以沒注意氣味,放口裡吃着味道才聞到味兒。
香!
很香,超級香。
香辣味兒中,還帶着一點麻,麻辣中,又有點兒甜,味道極好。
她一吃,整個宿舍都是這股子兒香辣的味兒。
段婷婷確實不太能吃辣,但這味道委實不賴。
“哇!劉奶奶,這真的是您做的?太好吃了,好香啊,太香了。”段婷婷驚豔得不行,讚不絕口。
王毓文擡眼,味兒她是聞見了,是很誘人的香味。
但,真有段婷婷說的那麼誇張?
段婷婷一邊舔手指,一邊慫恿王毓文:“你快嚐嚐,真的超級、爆好吃!”
王毓文將信將疑,比較老太太出現的形象實在太令人倒胃口。
王毓文能吃辣,一咬魚尾,那香辣的味兒就鑽了滿口,瞬間俘獲了味蕾。
“很好吃,謝謝劉奶奶。”王毓文笑着答謝。
劉奶奶看兩小丫頭吃得開心,老臉上笑容花兒一樣展開。
“你們喜歡就成,以後奶奶做了,就讓千舟給你們稍過來。”
“那麼怎麼好意思呢?劉奶奶,這挺貴的吧。”段婷婷笑說:“不過,我們可以給您錢,一直白吃我們可不好意思。”
“那有什麼不好意思?你們幾個丫頭都是各個地方來的,有這緣分才能聚在一起,就跟姐妹似地,自家人。”劉奶奶說道。
劉奶奶知道自己孫女兒心氣兒高,有時候不願意說話,不願意低頭。
她想讓孩子跟同學之間處好關係,最起碼跟宿舍的關係得處好。
孩子一個人在學校唸書,出了什麼事兒,家裡沒人幫着,有同學照應也好啊。
劉千舟帶着乾淨的洗漱用品,悶着頭回宿舍。
還沒進門呢,就聽到宿舍裡歡聲笑語,這令劉千舟意外極了。
她忙推門進去,一股香辣味兒瞬間竄入鼻尖,她眼裡一喜。
“你們在吃魚尾巴嗎?”
她趕緊關上門,笑着走進去,段婷婷已經下了牀,在椅子上坐着,吃得滿臉通紅。
見劉千舟進來,段婷婷趕緊說:“千千,你奶奶做的魚尾真是太好吃了,又香又辣,還有點麻,越吃越過癮。”
劉千舟笑着坐過去:“是啊,我也很喜歡吃。我奶奶之前還用這種做法做過排骨和豬腳。”
“天啦,我要吃我要吃!”段婷婷不淡定的吼起來。
王毓文口中還有餘香,淡淡說了句:“那麼貴,你要吃就給錢啊。”
段婷婷臉色一頓,腦中是後知後覺的反射出劉千舟的家庭情況,她趕緊笑起來。
“行啊,我給錢,買了魚尾和豬腳那些,讓你奶奶幫忙煮,好嗎?”
劉千舟點頭:“可以啊。”
她見廁所關着,又看地上的袋子依舊是原樣,隨後往廁所走去。
她輕輕敲了下門:“奶奶,您是在上廁所嗎?”
“洗澡呢,很快就好,你是要上廁所?”劉奶奶迴應。
“不是,兩間廁所呢,上廁所可以用另一間,你慢慢洗,不着急。”劉千舟心底鬆了口氣。
這畢竟是集體宿舍,不是家裡,個人衛生還是得注意下,不然宿舍人會有怨言。
老太太把自己收拾了乾淨,換上整齊的衣服後確實精神了不少。
但她那身布丁衣服還是沒扔,還準備再穿的。
“奶,你這衣服直接扔了,就不洗了吧?”劉千舟跟着劉奶奶站在外面的洗手檯邊。
劉奶奶轉頭看了她眼,認真道:“怎麼不要?回去還能穿穿,到時候臨時去找,找得來嗎?”
“可是……”
“你呀,別隻顧着好面子,旁的事情什麼都不顧。你不想想奶奶這個年紀出門,一個孤老婆子是多少人的目標?外頭人心險惡,多長個心眼兒總是好的。”陸奶奶認真道。
劉千舟點點頭:“嗯。”
劉奶奶看着孫女兒:“沒衣服洗?”
“我衣服都用留下洗衣機吸,還能脫水。”劉千舟緊跟着又說:“奶奶,你的衣服待會兒也拿樓下去脫水吧,這樣幹得快。”
“嗯,脫水是可以。”
劉千舟一直站在劉奶奶身邊,劉奶奶擰了一把在洗的衣服。
“你進屋去,這外頭冷。”
劉千舟點頭:“嗯,奶,我們等會兒去食堂吃飯,食堂啥都有,你可以隨便點,不貴。”
劉奶奶忽然停了手,拿着掛在水槽上面不知道誰的毛巾,直接就擦了一把手。
“千舟啊,你去給你們宿管老師送點吃的去。”
劉千舟耳朵是聽着劉奶奶的話,但眼睛卻盯着被奶奶用來擦手的毛巾。
那是王毓文洗臉的毛巾,心一沉,看着奶奶,小聲說:“奶奶,這是我同學洗臉的毛巾,你以後千萬不能用別人的毛巾了啊。”
劉千舟又指指掛在下面那排的新毛巾:“奶,這是你的,剛買的。”
劉千舟邊說邊把王毓文的毛巾取下來,擰開水洗了洗,然後掛回去。
劉奶奶看了眼孫女,“我這手,不髒。”
“那也不能隨便用別人的毛巾,人家洗臉的。”劉千舟小聲說。
祖孫倆進了宿舍,劉奶奶將給金陳鄲準備的那份兒遞給劉千舟。
“你趕緊送去宿管老師那,嘴巴放甜點,說清楚這事兒,讓宿管老師通融一下。記住啊,嘴巴放甜點,別什麼時候都不肯說句話。”
學生家長是不允許在學生宿舍留宿的,宿舍是集體生活的地兒,不是個人空間。
再者,萬一在這期間,發生什麼衝撞,或者財產有丟失,那是應該找誰?
劉千舟一臉爲難的提着袋子,站在原地要走不走。
“奶奶……”
段婷婷抽了張溼巾插手,完了後扔開一邊。
“劉奶奶,還是我陪千舟去吧,這些話,她說不出口的。”段婷婷笑道。
劉千舟你忙展顏歡笑:“謝謝你。”
段婷婷推了下劉千舟:“我還不知道你啊?”
宿舍最會說話的是段婷婷,最會來事兒的是金陳鄲,最不會說話的是王毓文,而劉千舟是最有才最孤傲的。
幫別人她興許會,可自己個兒,她做不來。
劉千舟和段婷婷下樓時,劉奶奶試圖跟坐在牀上的寫寫畫畫的王毓文聊天。
“姑娘是哪裡人啊?”
王毓文擡眼,忙把耳機取下:“不是本地人。”
沒直接說是哪裡人,而用了這樣的回答,這足夠說明她並不想提自己的來歷。
劉奶奶又問:“家裡幾口人啊?父母幹啥工作的?”
王毓文對這種盤問方式很反感,整得跟相親查戶口似地,她爲什麼要回答這些?
“做點小生意,”王毓文話落又接了話說:“劉奶奶,我要複習英文聽力,就不跟你說了。”
王毓文帶上耳繼續畫漫畫。
劉奶奶臉色沉下去,一個人就坐在劉千舟的座位上等人。
劉奶奶來雲都,原因是劉千舟她生母李麗元在改嫁七八年後的今天,又出現了。
只因爲聽說劉家兩爺子的墳動了,政府給補了不少錢,這不,要錢去的。
理由是劉千舟父親劉川生前是她丈夫,丈夫的財產,不論生前生後都該有她的一份。
李麗元在劉家大鬧,劉奶奶用緩兵之計先答應着李麗元給一份,說要想想好怎麼分配,讓人過兩天再來找她。
當李麗元離開後,劉奶奶左右一合計,索性將家裡該賣的賣,該扔的扔,家裡窮困了這麼些年,值點錢的東西都拿去換錢了,所以老太太這是拎着大麻袋把孫女兒的衣服一收,自己撿了幾件兒衣服就來雲都了。
當初宋城答應的在雲都置辦一套房產的事兒,房產證已經給她了,證兒上是她和孫女兒的名字,那套房子完全屬於她們祖孫倆。
劉奶奶收拾了東西,就是準備來雲都生活的。
老太太是個乾脆的人,這說走就走放大男人身上,都不見得有。
還沒看到宋城補給的那套房子長什麼樣,得找過去了解好情況。
劉千舟河段婷婷有說有笑的回來,劉奶奶擡眼問:“送好了?宿管老師怎麼說?”
“宿管老師說沒問題,學生家長住進來,關係不大。再說這都快學期末了,學校管得也不是那麼嚴。”
“你們這老師是個通情達理的。”劉奶奶說了句。
劉千舟笑着在奶奶身邊坐下,段婷婷坐在對面王毓文的椅子上。
再看已經收拾好的老太太,雖說渾身上下依舊透着窮酸人家出來的氣息,但至少已經乾淨利落了。
加上老太太精神越來越好,說話也利落,那身上的氣勢,倒是將她跟普通老人家區分開來了。
劉千舟說:“奶奶,這上面是我的牀,這幾天你就睡我的牀,那邊那張牀是我同學的,她請病假了,我就睡她的牀幾天。”
老太太看了眼那空牀:“請病假?什麼大病學都不能上了?”
老太太其實是擔心傳染病,想着孫女兒睡那牀上,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