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齊少煌想明白其中的關鍵，墨非擦了一把冷汗，順着心中突然冒出來的莫名熟悉感，四根手指齊齊一動。
幾乎同時，四頭僅有野豬般大的小蠻牛，突然低頭，頂着牛角，齊齊衝了出去。
池塘邊，齊少煌一邊控制着猛虎靈巧地躲閃，一邊仔細觀察着四頭不停奔跑衝撞的蠻牛，臉色越來越凝重。
“這動作！這度！還有蠻牛角部位置的吞噬漩渦！”
齊少煌心中暗自凜然，臉上竟再次露出淡淡的微笑：“木子大師，沒想到你這麼快就開始慢慢熟練了。”
熟練，而不是學會！
齊少煌剛纔展現出了不少擬型控制方面的技巧和手法，在外人看來，四頭小蠻牛終於不再笨拙，肯定是墨非在之前的失敗中臨時學會了不少東西。
唯有齊少煌自己心裡最清楚，墨非絕對沒有從他這裡學到任何東西，也根本沒這個必要。
擬型控制，這裡面的學問實在太多了，符武總部甚至爲此專門設立了一個學科，絕不是某個人單憑過人的天賦，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
更何況，墨非此時所展現出來的控制技巧和手法，分明比他更加精妙，更加節省靈力。
擁有這種程度的技巧和手法，墨非哪兒還需要跟他學習？反過來，他從中倒是多了一些更深層次的領悟。
齊少煌的話外之音，墨家其他人聽不出來，可墨非心知肚明，但他沒有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就像當初第一次繪製治療靈紋，以及看到鄒聞介紹雷電靈紋時一樣，那種莫名的熟悉感突然再次冒了出來，他只感覺這些技巧和手法，自己好像曾經成千上萬次的練習過，使起來無比熟練，中間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停滯。
他知道，這種突然冒出來的莫名熟悉感，肯定跟盤踞在丹田位置的光明聖紋有關，但這種事情太玄了，說出去誰信啊？
隨着四頭小蠻牛的度越來越快，衝撞越來越猛，齊少煌臉上的淡淡笑容再次消失，轉而極其凝重。
其實，也由不得他不凝重了，先前還威風八面，一次又一次把笨拙的蠻牛逼到絕境的猛虎，此時的情況彷彿是掉轉了過來。
猛虎不斷怒聲咆哮，但在四頭小蠻牛地瘋狂衝撞下，任憑它如何靈活閃躲，僅僅轉眼間，那巨大的體型就已經大大縮水。相反，四頭小蠻牛似乎吃飽喝足，足足大了好幾圈。
眼看着猛虎漸漸被逼進了四頭小蠻牛的包圍圈，只需一擊就能決定輸贏，墨非滿頭大汗，暗自咬牙，眼中閃爍着灼灼的光彩。
“就差一點了，一定要堅持住啊！”
同時控制這麼多池水，可是相當損耗靈力的。尤其墨非還不是控制一頭蠻牛，而是把念頭分成了四股，同時控制四頭蠻牛。
不管是靈力的負擔，還是心神的損耗，墨非身上的壓力，都要遠勝過對手齊少煌。而齊少煌至少是中級靈紋師，兩者的靈力儲備和恢復度，完全不是一個層次。
“不行了，必須戰決！”
感覺到眉心處九宮符號的靈力供應就快跟不上了，墨非捏緊拳頭，目光冷厲，突然沉聲低喝：“最後一擊，殺！”
號令一出，四頭蠻牛突然止步，然後同時掉頭，低吼着瘋狂衝了出去，其度分明比之前更快了一籌，隱隱有種一往無前的決然氣勢。
齊少煌臉色不由多了幾分蒼白，他隱隱也感覺到了危機，但當下根本來不及考慮太多，手掌驟然緊握，聚水靈紋在掌心深處散出奪目的光芒。
充沛的靈力支撐下，即便是身陷包圍之中，猛虎竟依然張口一聲怒吼，威勢轉瞬間暴增，虎目圓瞪，不但不閃躲，反倒是果斷朝一個方向主動迎了上去。
幾乎是一瞬間，猛虎撲了出去，一口咬住一頭蠻牛的同時，它自己也被蠻牛的漩渦牛角給頂穿了肚子。
蠻牛倒下，化成一灘池水慢慢流向同樣受創不輕的猛虎。
然而，不等猛虎補充和收回失去控制的池水，另外三頭蠻牛度奇快地撞了過來。
噗！
猛虎出最後一聲怒吼，被六個牛角，即六個漩渦徹底瓦解，緊跟着第一頭蠻牛一起化成了一灘池水。
但就在墨家一羣小輩滿臉激動，剛要吶喊歡呼的時候，那三頭蠻牛竟突然自行崩潰，同時化成一灘池水，從天而降，溼了一地。
墨非喘着粗氣，擡頭看了一眼依然懸在半空中的幾滴池水，他神色黯然地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輸了嗎？初級靈紋師，果然不是中級靈紋師的對手。即便技巧手法再厲害，靈力跟不上節奏，最後輸的那個人，依然只能是我自己。”
猛虎敗了，那時候，蠻牛還剩下三頭。
如果他的靈力跟得上，剩下的三頭蠻牛絕對可以把失去控制的所有池水吸附到自己身上強大自身，這一場對賭，他就贏定了。
只可惜，這是如果，不是事實。
事實是，他的靈力斷了，九宮符號傳送過來的靈力供應不上，失去了靈力的維繫，剛剛佔盡上風的三頭蠻牛，最終卻不敗而敗，緊隨着戰敗的猛虎一起化成了一灘池水。
相反，猛虎雖然敗了，但齊少煌的靈力還很充裕。
別說三頭蠻牛緊跟着化作了一灘池水，哪怕三頭蠻牛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那兒，等猛虎重新匯聚起來，勝負尚未可知。
齊少煌嘴脣輕顫，眼中閃過一絲驚懼之色。
這一戰，他是不勝而勝。
儘管前後他並沒有損耗多少靈力，迄今爲止，他的靈力還很充裕。可剛剛墨非展現出來的那些絕妙擬型控制技巧和手法，卻讓他第一次明白，何爲大師！
推開身旁隨從的攙扶，齊少煌穩住身子，一步步走到墨非面前。
“木子大師，果然名不虛傳，我齊少煌今天得見真正的大師，實在是三生有幸。”
一臉鄭重地盯着墨非，齊少煌語氣漸漸平緩了許多：“這次我雖然贏了對賭，但實際上還是輸了。不過有言在先，按照對賭約定，從此我齊家跟你木子大師再無仇怨。也請木子大師儘管放心，只要我齊少煌在齊家還說得上話，齊家就絕對不會派出一兵一卒針對大師，還有墨家任何一人。”
墨非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