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看看?好嗎?”程爲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去請求一個大孩子,但,他有非常不好的預感,很不好。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帶這兩個人去。
我看到他眼中的誠懇,想想去看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忍心讓一個和我父親同齡,且現世難得的好警察如此爲難,我點了點了,“只是看看。”
我沒有問他筆記上記載着什麼,能讓一個重案組組長變臉的內容,可以想象。拉着還在東張西望的軒轅越,我們坐上了一輛警車。所有警察的神色都很嚴峻,一路上都全身繃的緊緊的,不發一語。我揣測當前的形勢,軒轅越的臉也繃的老長,不知道在思索什麼。我打消了找他商量的主意。
警車停在郊區的一座三層建築前,把小豹留在車上,我們上了三樓。小王同志神色嚴肅地給了我們一人一個高倍紅外線望遠鏡。順着程爲民指的方向,我看過去。
一片空曠的荒地上,一排車停在那裡,檔次參差不齊,足有千餘輛。我好奇地一一看了過去,一輛很眼熟的車出現在我視野,我看向車牌。
那輛車是?
我轉過身,一把拉下程爲民的手。厲聲問道,“你到底帶我們來看什麼?”
程爲民有些驚訝,回答道,“沒看出來麼?客氣點說,看一個不正常的聚會。”
軒轅越忽然在旁邊低咒了一聲,“***1
我詫異的望着他變色的臉,心中一沉。想問,一旁的警察輕比了個禁聲的動作,指指遠處。我下意識的拿起望遠鏡。
此刻,遠處。
沒有月亮的夜晚,本該荒蕪人煙的郊外,人影綽綽。篝火徐徐燃起,在一片漆黑中照亮一角。
許多人圍繞着一個臨時搭建的木臺,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緩緩走上。一身的白衣,黑髮在風中飄蕩,衣訣飄飄。淡淡的光暈籠罩她的全身,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在高倍望遠鏡的幫助下,我看清了她的臉。很平凡的長相,有些瘦弱。沒有任何的詭異氣息,她的身上的光芒讓我感到親切。
他們要做什麼?我好奇的看着她,人羣的圈子漸漸的聚攏,將女孩包圍了起來,臉上閃動着狂熱的神采,口中恭敬的呼喚。我聽見那兩個字是,聖女。
女孩擡起一隻手,雜亂的場面慢慢的平息了。萬餘人都就地盤膝坐下來,用仰望神坻的眼光凝視臺上。女孩也盤膝坐下,薄脣輕啓,一連竄佛經從她口中溢出。衆人雙眼都發出喜悅的光彩,臉上的神情享受無比。夜更靜了,我彷彿能聽見天上傳來的天籟之音。
程爲民緊握的拳頭漸漸的鬆開,四周的警察也不再緊繃。氣氛變地很和諧,很溫暖,驅走了嚴寒,天地間如此地平靜,我幾乎要睡着了。
軒轅越眯着眼,單手掐法訣。聲音傳過來的時候他猛的一顫,扔下望遠鏡,回頭正好看到衆人享受的表情。狠狠地給了我一拳,疼痛讓我立即清醒了過來。我略帶責怪軒轅越如此不識相的打破和諧的氛圍。
軒轅越焦急地說,“我們趕快走,不能再呆下去了。”
我一愣,問道,“怎麼了?你今天一直不對勁。”
軒轅越凝重的說,“那個女的不是人。你看那些人的表情,分明是被催眠了。”
我舉起眼鏡看了看,“是很像被催眠了。可是……”
軒轅越推了推我,一臉不耐煩,“媽的,沒什麼可是的。你趕快幫忙把他們叫醒。真***麻煩。”
我還是有些不解,但是軒轅越眼中的光芒讓我感覺到危險。程爲民他們的表情也很奇怪,我跑過去一把奪過程爲民的望遠鏡,叫了他一聲。
他恢復地很快,冷汗從他的額頭流下,深呼出一口氣,白霧在夜色中飄散。
我問道,“怎麼了?”
他指了指我手裡的望遠鏡,喉嚨乾澀,一時說不出話,只發出幾下古怪的響聲。周圍的警察口中發出哽咽的聲音。
我拿起望遠鏡看了看。
臺上多了八個人,把女孩圍了起來。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分佈在八個方向。女孩還是盤膝坐在那裡,周圍也沒什麼不同。
我拿下望遠鏡,說道,“沒什麼啊,就是臺上多了八個人而已。”
程爲民終於平靜下來,苦笑一聲,“沒什麼?我或許該把那個男人的照片給你看看。”
軒轅越也拿起望遠鏡看着,忽然他沉聲道,“不對,你再看看,看他們的眼睛1
我又看了一眼。這次,我看的很仔細。
臺上那八個人都是男人,光頭,很壯的男人。面孔上沒有表情,不知道是不是篝火的原因,他們的皮膚慘白,沒有一絲血色。我看到了正對着我們那個男人的眼。高倍望遠鏡的調焦能讓我看到他臉上每個毛孔,他的臉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深入顴骨。我看到了一雙黑色的,空空蕩蕩的眼。
確切的說,那只是一個黑色的孔,深陷入體內。再看其他地方,這些人除了臉色慘白了點也沒什麼特別。起初我以爲在篝火下這是很正常的,也沒有太過留意。現在是大吃一驚,拿下望遠鏡問道,“他們在做什麼?大熊。”
軒轅越仍然看着遠方,臉色鐵青。周圍的幾個警察哭泣聲漸大,我見勢忙走了上去,推了其中一人一把。
誰知他竟然毫無感覺,癡癡望着望遠鏡中的景象。程爲民也走了過來,劈手就是一耳光。那警察被打掉了手中的望遠鏡,開始號啕大哭。我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手刀砍向他的後頸。這翻動作身邊的人竟是都未能察覺,我和程爲民對視一眼,看到對方眼中的不解。
軒轅越終於放下了望遠鏡,看到這邊的情形,從懷裡掏出一疊符,一個個人輕拍過去。所到之處,衆人都是身體微微一顫,眼中茫然。
我們飛快的跑下樓,開着車離開了。車上每個人都驚魂未定,口中唏噓。沒有恐怖的場景,只是讓人深深地迷失。心中的感慨何止萬千。
回到警察局,安頓好衆人,程爲民苦笑着交給我一本複印件,“你們拿回去看看吧1
我別開眼,不負責任地推給軒轅越,“他纔是行家。”
軒轅越臉一別,“不管老子的事。”
我笑笑,“這是爲你家減負的機會啊,你可要抓住了1
軒轅越冷笑一聲,“少來。老子連是什麼東西都看不出來,讓我去送死,免談。”
程爲民爲難的看着我們,翻開日記的複印本,是一張男人的臉部特寫。素描,卻很生動,我看到那條深入顴骨的疤痕。
軒轅越轉身就走。我嘿嘿一笑,搶先走出去。
“秦洛!你就沒一點正義感了嗎?”程爲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回頭冷笑,“正義感?那也要力所能及才行。今天和你們一起去就算盡力了。”
“這是你開的頭!你有責任繼續下去。”程爲民辨道,神色激動。
我輕哼,“我決定當TJ行了吧1頓頓補充道,“你真的不要查了,那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
程爲民大聲說道,“有八個人,你看到了,還有七個我們不知道在哪裡。也許還會有更多,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我或則我們的朋友。”
沒有理會程爲民,我們走出去。
和軒轅走在人煙稀少的街上,誰都沒有開口。沒有問軒轅越到底發現了什麼,靜靜的等待他理清思緒。
現在的情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糟糕,隨便蹦出一個怪物都是功力高深到無法想象。還囂張地逛到了城裡廣收門徒。憑我們的能力能做什麼?軒轅越又發現了什麼?他今天的表現都很奇怪。我心中還有一個疑問急需解決,那輛車的主人……形勢危急,有種無所盾形的感覺。小豹在我懷裡蹭蹭,叫了一聲。我看它,感覺到它似乎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摸摸它的頭,我問道,“小豹,你想說什麼?可惜你不能說話。”
小豹又叫了一聲,跳下地,咬着我的褲角向前拖。
胸口的八卦微發燙,我心中一動,叫道,“大熊1腳步隨着小豹向前移動。
軒轅越回神急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