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餘暉揮灑在郢都城上,猶如被披上了一層金莎薄衫,分外妖嬈。
南城門下,一對對的兵卒,在各自將領的率領下,魚貫穿過城門,向南開進。這樣的情形,引起了郢都城庶民百姓疑惑,通往城門的街道兩側,暗處隱藏了不少的人,偷偷的觀察着行進的隊伍。
這就是,按照君王熊少龍的令旨,在落日前,必須要離開的屈氏族兵。
從這些族兵垂頭喪氣,士氣低迷的狀態之下,就能夠看的出來,他們對族中那些大佬的決定,非常的不理解。
南城門外一里多地,一處高崗之上,矗立着五六騎。馬上的幾個人,目光看着眼前通過的族兵,臉上顯得非常的沒落。
進入到郢都城的時候,屈氏族兵可以說,是轟轟烈烈,士氣高昂的大步跨進去的。可是,不過幾天的時間,他們居然就這樣,灰溜溜的被趕了出來。
確實是被趕出來的,而且還和城內的項氏族兵,以及風熊軍團,發生了一些衝突。
這一切,不管是進入郢都城,還是被趕出來,都源自一個人的作用,那就是白玉龘。
高崗之上,餘暉下的屈昊炎,心中苦悶淒涼。其實,直到現在,他都不完全明白,爲什麼會弄成了這個樣子。
族人的自以爲是,自大,是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白玉龘的激烈反應,同樣也是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
這一切在屈昊炎看來,更多的,應該還都是出於誤解。
屈氏族人,誤解了他們自己的位置,白玉龘誤解了屈昊炎本人,他並沒有任何針對白玉龘的意思。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結果也都已經是這樣了,這纔是讓屈昊炎,感到苦悶悲涼的真正原因所在。
他身邊的大長老屈寒,似乎也同樣的心情,悽苦之色,躍然於臉上。
“族長,大長老,我們前往營地吧。”
他們身後,身着甲冑的屈波鈞,小心翼翼的說道。
此前,屈波鈞的心中,對白玉龘的態度,其實同樣不以爲然。他並不認爲,白玉龘真的會,對屈氏部族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
可是,結果卻讓他茫然,他也是真的不明白,白玉龘爲什麼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其實,不管屈昊炎,還是屈波鈞,他們根本就不明白。白玉龘本身就有兩世的記憶,而這個神州大陸之上,發生的一切事情,與原來他那一世的世界,有着很大的相似之處。不同的是,在那一世,如今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歷史而已。
所以在白玉龘看來,列國之間的征伐,是必然的事情。真正能夠一統神州大陸的,根據那一世的經驗來看,最終還將是雷秦國。
對他來說,儘管風楚國是他祖上的故國,但是他也不可能將寶,壓在風楚國的身上。
而且他非常的清楚,這種大爭之世,情義二字非常的廉價,特別是國與國
,部族與部族之間,更沒有任何的情義可言,有的只是利益。
屈氏部族對他來說,不過是可以利用的一股勢力而已。如果這股勢力,有一天突然做出了,對自己不利的事情,白玉龘當然會,毫不留情的將他們從自己的身邊抹去。
這就是大爭之世的殘酷,並非是白玉龘無情。古人重義,時人重利,哪些重義的古人,也只是活在傳說之中而已。
屈昊炎和他的這些族人,並沒有明白這個道理,也就只能夠站在這高崗之上,沒落悽苦的看着族兵退出郢都城了。
天色逐漸的昏暗,夕陽的餘暉,也在前一個時刻,悄然的退去。
屈昊炎長嘆之聲之後,撥馬調頭,帶領着族人向他們的營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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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對於郢都城的人來說,很多人都難以入眠。
庶民百姓之中,對於屈氏的匆忙撤離,感到奇怪,同時心中忐忑不已。
白天的時候,城內突然出現了那樣巨大的響動,本來就已經讓他們感到惶恐不安了。屈氏部族突然撤離,不知道是否和那件事情,有什麼關係沒有。
這郢都城,在庶民百姓看來,如同坐在火藥桶上一般,隨時都有可能炸了。而他們這些升斗小民,則只能夠承受這些痛苦。
難以入眠的,除了忐忑不安的庶民百姓之外,更有一些息息相關的重要人物,更加的無法入睡。
王宮之中的君王熊少龍,面對嬌豔妖嬈的美人,連一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項氏部族之中,更是徹夜的燈火通明,項高軒已經順利的登上族長寶座,就憑這份激動興奮,恐怕今晚,也很難閉上眼睛。
除了這兩個相關的人之外,景氏,申氏,以及公族的熊氏,很多人,都在這個黑夜之中,苦思冥想,計算着自己的利益。
然而,將郢都城攪動起來的白玉龘,卻在王宮的一處偏殿之內,安然的呼呼大睡。
他並沒有將屈氏部族放在心上,今日如果屈氏部族不就範的話,他真的不介意,利用武力,讓屈氏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夠隨便張開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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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都東城區,這裡是郢都城,以往夜晚唯一熱鬧的地方。
東城區這個地方,是郢都城唯一的商業區,所有的百工作坊,商行店鋪,幾乎都聚集在這裡。
只是,現在這個地方,卻顯得十分的冷清,原因就不用說了,白天的動靜,以及屈氏部族的突然撤離,讓這些商賈,百工也同樣心懷忐忑,怎麼還有心思做生意。
神州大陸之上,也講究士農工商,不過在士農工商四個職業的前邊,還有一個“武”,纔是神州大陸之上,最爲人所看重的職業。
當然,和白玉龘那一世的記憶一樣,神州大陸之上,商人這個職業,依然是最低賤的。因此,如同狄敦氏這樣的部族,雖然行商天下,卻並不被其他的部族所看重。
風楚國除了狄敦氏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部族,同樣也從事行商,那就是景氏部族。
只不過,景氏部族和狄敦氏不一樣。景氏部族行商,只是他們部族的一部分而已,真正的核心人員,是絕對不會佔行商的邊兒的。
既然如此,但是景氏部族的大本營,景氏族長景韻的府邸,卻在郢都的東城區之內。
景韻的府邸,佔地將近數十畝之多,在郢都城內,可以算是排名最前了。如果從封建禮法上來說,景韻的這座府邸,其實已經犯了逾越之罪。
只不過,在這亂紛紛的世道之上,勢力纔是一切,禮法規則,並沒有多少人,在這上邊去較真的。
此時的景府正堂,同樣燈火通明。
雖然在以往的時候,東城區夜晚紛紛攘攘,但是景府卻從來沒有,如同今天這樣,到了這個時辰,還聚集了很多的人。
景韻面色陰沉,看着面前的族中核心人員,心中同時悔恨苦惱。
就在幾天之前,他曾經親自前往王宮,想要見白玉龘。
而且,他還在王宮門前,看到了等到的項高軒,可是自己沒有堅持,讓項高軒拔了個頭籌,現在那個傢伙,已經城了項氏部族的族長了。
這讓景韻認爲,就因爲自己沒有堅持,反而錯過了一次,讓景氏部族真正崛起的機會。
他連夜召集族內的長老,以及族老執事等人,就是想要抓住屈氏部族離開的機會,想法設法,爲景氏部族,在這個難得機會之中,找出一條路來。
可是,因爲他們對今天發生的一切情況,並不是完全的十分清楚,就不知道該如何行事了。
景韻相讓景齊思出面,天亮之後,就去拜見白玉龘。希望能夠看在景齊思,曾經在雷秦國,擔任過陳城郡守的面子上,給景氏部族,分撥出一點利益來。
可是,在夜幕降臨之後,屈氏部族剛剛退出郢都城,景韻就接到了王宮的旨意,天亮之後,要舉行大朝會。
在幾塊金餅的催動之下,景韻從前來的內侍口中得知,明天早上的大朝會,居然是要宣佈,對項氏部族幾個人的敕封。
這就讓景韻更加的着急了,如果等到明天早上的話,那就成定居了,他再想要做什麼,恐怕都來不及了。
當然,他也清楚,想要從項氏部族口中,搶奪好處的話,恐怕是不可能的事情。
從項成聖被殺,項高軒接任族長的事情之上,就能夠看的出來,項氏部族這個時候,恐怕已經完全歸附白玉龘了。
他們景氏部族,就算是現在提出歸附過去,那也是在項氏部族之後,很難會得到理想的利益。
但是,景韻還是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黃石已經不知所宗,屈氏部族也被驅逐了,現在是所有部族,千載難逢的機會。
看着眼前的長老,執事等人,一個個低頭不言,景韻心中溫怒,沉聲說道:“你們說說,我們景氏部族,難道就這樣放過這次機會嗎?”
衆人擡頭看向他,卻沒有一個人迴應。
景韻眉頭顰蹙,看向景齊思,說道:“齊思,還是你辛苦一趟,現在去王宮,看看能不能見到平天君。”
景齊思聞言,臉色黑了下來,這麼晚去王宮?這是讓自己犯夜禁啊!
“景族長,想要景氏崛起,也不一定非得找他白玉龘啊,本主可以幫你。”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門外傳來了一個尖銳的聲音,讓堂內的景氏衆人,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