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沈今天又來辦公室了?”賀金龍雖然說話間帶着笑容,但說話的口氣卻是酸味十足的。
老小子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個沈先波只不過是個生產線上的小班長而已,三天兩頭往我辦公室跑就算了,居然還跑到我桌子上二五八萬一樣地坐着。
先波雖然不知道這傢伙心中的小九九,但從他的眼神中,他也知道這個傢伙並不歡迎自己的到來。
他聳肩笑着:“我昨天丟了東西,剛好你們辦公室的人幫我找到了,然後就坐在這和你們辦公室的人閒聊了一會兒。”
先波說着,並沒將吳靜給說出來,他想淡化自己和吳靜之間的關係。
“那份明細單在哪裡呢?”對於先波的話,賀金龍擺出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隨即斜着臉問了問那個叫小李的女人。
雖是這樣,但他的意思卻是非常明顯:他要試探一下,沈先波對於那份文件的關注度。
對於他的這點心思,先波其實一早也就算的準準的了。見他如此說,先波馬上“哦”了一聲,隨即看了看四周,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我剛放你桌子上了,現在弄哪去了?”
“在你的屁股底下呢。”一旁的小李臉上帶着一抹尷尬的笑,指着先波的屁股下面。這麼一來,先波馬上擺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連忙從桌子上跳了下來。
事實上,先波之所以這個樣子,也完全是一種隱瞞:剛賀金龍走進來如果看到自己就坐在他的辦公桌前,或者是背靠着他的辦公桌站着的話,他都會或多或少有些懷疑自己是否看了他的文件。
但坐在文件上就不同了——只有對那份文件最不重視的人,纔會隨便坐在一份文件上。
當然,先波本來還懷疑那份明細單是否有問題,而見到賀金龍這樣的表情,他更是確信了三分了。
賀金龍已回來,辦公室自然是不易久留了。很快先波便找了個藉口,擺出一副很隨意的樣子從生產調度室裡走了出去。
經過這麼一趟,先波想不到自己心裡居然會激動萬分。要知道,這是他進公司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幹了這樣的事情。
當然,即便再如何的緊張,他還是馬上第一時間和王豔玲取得了聯繫——手機上的那份明細單他也看了一下。先波第一眼看過後,覺得總費用實在是太高,但從每一條的明細單上,他卻看不出什麼結果來。
先波心想,既然王豔玲對這些事情格外的關注,她應該會知道這裡面的玄機。
“這麼快就拿到東西了?”對於先波向自己提供這麼一份文件,王豔玲感到異常詫異。而當見到先波手機中的明細單的時候,她的臉上馬上露出一抹喜色。
王豔玲看着先波,臉上露出一臉的笑容:“沈先波,你知道你的這份文件,對我來說是多麼重要麼?這一回,我可以給那個女人狠狠一擊了。”
“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奧妙?”先波感到詫異。
他在採購這塊還是個門外漢,所以雖然覺得總費用有些高的離譜,但他卻沒法從整個明細單上找出任何的毛病。
“當然有了。”王豔玲笑着,“如果按照這份費用的話,那麼咱們DR公司的年利潤率不要說做到16%了,就算是做到0.16%也是不可能的。這份單子上寫的是兩千臺車的衝壓件成本,若是按照這個成本來算的話,單車衝壓件的採購成本就達到了四萬塊錢,而實際上一半都不到!”
其實先波看到那份費用明細的時候,也總覺得這份費用有些怪怪的。此時聽到王豔玲如此解說,他馬上明白了這其中的原因。
然而他還是覺得奇怪:“按照費用明細單上,似乎並沒什麼問題啊。”
“是,的確沒問題,但你沒發現單件的費用都是按照我們公司對外出售的市場價來結算的麼?”王豔玲提醒着。
被他這麼一說,先波總算是徹底明白過來了:怪不得呢。
不錯,按照費用明細單上的內容,每一條都是合理的,但實際上每一條的費用都是按照對外出售的市場價來進行虛報的,而實際上結算卻是按照對內結算價來進行的。
那些傢伙就是通過這樣的剪刀差,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中撈取大量的好處。這段時間來,王豔玲一直想從中找出問題,卻因爲沒有自己的人在裡面的緣故,所以無法探聽究竟。
現在,先波給她帶來的這麼一份文件,對她來說無疑是最好的證據武器。
知道了王豔玲心中的盤算後,先波其實覺得這個女人真的一點都不可愛。
他知道這個女人心中所關注的重點只在這份文件背後的貪污事情上,而他所想要知道的是,自己所調查的這些貪污事情上,到底從什麼地方可以證明崔曉梅是要暗殺自己的兇手!
此時見到這個女人那樣高興的樣子,先波心中不免有氣:“你讓我做的事情我已經幫你做完了,那麼我的事情呢?你不是說這件事情和崔曉梅是暗殺我的兇手有關麼,這中間到底有什麼可以證明的?”
王豔玲本來正興奮着,見先波如此說,她的臉上頓時閃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如果我讓你做的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話,那我就只會找別人了,這只是剛開始,後面還有呢——我告訴你吧,崔曉梅之所以要殺你,是因爲她和另外一個公司之間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當然,這個秘密,我覺得還是你自己親自去找,會更讓你信服一些的。”
“好,我姑且再相信你這一回!”先波皺着眉頭,心裡有些不耐煩卻只能忍着,隨即揚起眉毛,“你確定我必須從採購那裡才能打聽出東西來?”
“我很確定!”對方笑着,忽而問道,“假如哪一天我用你給我的那些證據,將你的前妻給扳倒的話,你會不會感到心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