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在此間傳信……還是隨我回到沛公身側?”對於這個少年,夏侯嬰還是相信的,畢竟那是他看着長大的盧綰的親兒子。
“夫人有言,我便在此等候,若是沛公到了,她便使劉肥前來迎接。到時她與沛公相見一番,將所知之事告知沛公後便讓劉肥與劉肥的幼弟先回到沛公身側,如此她方可安心養傷……”
背完這長長的一句話,那少年又是鬆了口氣,這可都是他家人的性命啊,萬一背錯了可就完了。
夏侯嬰聽完嘆了口氣,他知道,既然呂雉到了這了,有很多事兒呂雉就該開始插手了,就像之前他們在沛縣的時候一樣,但是對於這些事他也是沒辦法的,人家劉邦都不敢有啥怨言呢,別說他們了。
而且現在從呂雉的種種行爲上來看,夏侯嬰幾乎可以肯定,呂雉一定是認爲在劉邦的身邊是有奸細。但是夏侯嬰又知道這個奸細並不是自己,他甚至立刻就把劉邦身邊的那幾個本來已經算得上是知根知底的人在心裡面過了一遍,但是卻完全沒能理出什麼頭緒。
在這樣的情況下,夏侯嬰只能決定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劉邦的身邊,至少呂雉到了,也帶來了信件,得讓劉邦先看看再說。
得知了呂雉在之前曹無傷告知的地方養傷,再加上這個盧綰的兒子現身了,夏侯嬰當然是不疑有他,當下囑託了那個少年幾句,自己則急匆匆的回去告知劉邦了。
等到夏侯嬰走了之後,那少年這纔在那名所謂南越部族嚮導的帶領下轉頭走了。
那名所謂的嚮導,自然是韓信派來的,他乃是韓信麾下一個頗爲信任的副將,原本韓信是想要親自跟着這個少年去的,但是左思右想之下,一旦前面真的發生了變故,還是自己在後邊率領着一千精兵坐鎮比較好,畢竟萬一被劉邦或是他麾下的人給識破了計謀,就這一千個人,跟劉邦那五千人廝殺起來韓信也還是有信心能不落下風的。
“你的表現還算是不錯,你那老母親,當是有救了!”
韓信看着那瑟瑟發抖的少年,算是鼓勵了一句,嬴高的套路韓信基本上已經摸清了,那就是你像是一歲的孩子了,或者中老年婦女了這樣的人物,其實是可以當做籌碼免了他們一死的,這樣的人在這樣的時代,就算是活着,怕是心裡面也不會帶有太過劇烈的憎恨,所以對於這個少年,嬴高的條件正是他要是配合的話,就免了他的母親和祖母一死,這少年自然是不敢再夏侯嬰的面前造次。
按照夏侯嬰的說法,他就算是真的能把劉邦請過來,也得是至少半個月的時間,韓信無奈,只能把一千人埋伏起來,在這個地方的四周都佈置好了埋伏,然後默默的等着劉邦的出現。
“曹無傷被秦兵所殺?”
當夏侯嬰帶着呂雉的書信急赤白臉的回了劉邦的身邊,並且把這個事兒告知了劉邦的時候,劉邦少見的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曹無傷的死,的的確確是十分出乎劉邦的意料,他當初派遣曹無傷前去將呂雉等人運送過來,那可以說完完全全算是臨時起意,當時也就只有他大帳裡面的不到十個人知道這個事,而且,連派曹無傷先去都是他臨時安排的。
這要是曹無傷真的被秦兵給準確的截住並且斬殺了,那不用說,肯定是自己的身邊有了奸細了,這一點上,劉邦的覺悟還是不比呂雉差多少的。
但是感慨了一番之後,劉邦也並未有甚太過激烈的表現,特別是當他知道自己的夫人呂雉和劉肥以及自己還沒見上一面的孩子都算得上是安然無恙的時候,他明顯鬆了口氣。
之後,劉邦拿起了呂雉的信件,自顧自的看了起來。
看罷之後,劉邦直接就把書信給扔進了火堆,他這個動作雖然讓他周圍的人大吃了一驚,但是轉念一想,他們還是知道劉邦爲何這麼做,曹無傷死的不明不白,這裡面肯定是有事兒的。
“夏侯嬰,樊噲,攜帶五百精兵,明日隨我前往南海郡中,迎接夫人!”
經過了挺長時間的思考,劉邦終於做出了他的決定,顯然,樊噲和夏侯嬰這倆人,是現如今劉邦最倚重的倆人了,這也從另外的一個方面說明,對於其他人,劉邦好像是並沒有這兩個人那樣的信任。
定下了這件事,劉邦回想着呂雉的來信,在信中,呂雉的語氣一如既往,對於曹無傷被秦兵截殺,他們險死還生這個事,呂雉在心中斷言劉邦的身側一定是有心懷不軌之人,而自己現如今受了些傷,要是不靜養個兩三個月,估計壓根就不能在這樣的地勢上跟着劉邦奔波。
所以呂雉在信中委婉的讓劉邦去和她相見一番,一這是商討一下到底誰是劉邦麾下心懷不軌之人,還有一個事兒,就是把劉肥和他還沒見過面的兒子給接到自己的身邊去。
畢竟要是單單一個呂雉,想在哪養傷都是無所謂的,但是這倆孩子,呂雉也是照顧過來,爲免發生意外,所以讓劉邦將他們接到自己的身邊。
這字跡,這語氣,劉邦一看就是自己的婦人呂雉無疑,因爲在當初劉邦剛剛犯了事,到芒碭山裡面的時候,自己和呂雉也是常有一些書信上的往來,而且劉邦早年那就是一個這個時代的文盲,壓根就不認識小篆,他能讀懂信件,還是呂雉一點點教給他的,所以他們倆之間,還是有些之前常用的符號和暗語的,這一點是絕對不能造假的。
也正是因爲這些緣由,劉邦纔會在一看到這封書信後就決定親自前往。對於呂雉,劉邦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的,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嫡長子自打出世之後,自己還沒見過的。
要說劉邦,那也的的確確不是個容易被忽悠住的人,但是這一次,他還真的就是一丁點都沒往這個事兒是一個陷阱上面去想。
因爲啥,因爲對於自己的夫人呂雉,劉邦的心裡面已經形成了一個固有的印象,而這個印象在他得知了曹無傷被殺之後呂雉是怎麼處理的這件事之後,就幾乎已經斷定了這個事兒就是真的,而沒有一丁點的懷疑。
而這,也正是呂雉在嬴高讓她寫出這封書信時候吃驚的地方,嬴高這個大秦的皇帝,就好像是跟着劉邦和呂雉生活過一段時間一樣,所以呂雉纔會知道,這樣的書信到了劉邦的手裡面,劉邦必然是會上當的,就像是這個時候一樣。
當劉邦帶着自己的兩個鐵桿夏侯嬰和樊噲到了之前夏侯嬰讓那個少年等候的地方的時候,那個少年依舊是帶着那個南越之人,在原地等候着呢。
劉邦打眼一看,這少年可不正是盧綰的兒子嗎?當下心裡面又稍稍放了點心。
“劉肥等人現在何處?”劉邦上來可沒啥廢話,他帶着區區五百人出現在這,那就是爲了按照呂雉在信中所說,趕緊把自己的倆兒子接走,只要是能安然的把自己的倆兒子帶回到自己的大後方去的話,自己派曹無傷去完成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這樣的話,自己的反秦也才能算是有那麼點意義,不然自己要是再過個幾年一命嗚呼了,自己千辛萬苦的創造的這點基業,留下的這點軍士,難道都得給樊噲他們留下嗎?那自己這個大哥當的真就是沒啥意思了。
那少年見劉邦終於是來了,心說只要是把這個事兒完成好了,自己的母親和祖母就算是全都得救了,也不枉費自己背叛了沛公一次。
於是,按照嬴高和韓信事先給他安排好了的劇本,他大概描述了一番他們的所在,直接就要帶着劉邦往那個方向去。
開始的時候,劉邦還不疑有他,跟着這個少年就走了開去,但是漸漸的,他心裡面就有點泛起了嘀咕,心說這個位置之前我們在這駐紮了好幾個月,的的確確是有那麼幾個交好的南越部族,但是這個方向上的,劉邦卻不怎麼記得。
但是來都來了,而且這裡就是走到天黑也依舊是南海郡的腹地,滿是南越部族的地方,要是真的有大隊的秦兵出現在這的話,劉邦是不可能看不出來的,所以劉邦倒是也不疑有他,頗有些藝高人大膽的意思,認爲這南越的腹地,已經難不倒他這個來自泗水郡的人士了。
最終,少年帶着劉邦他們到了一處僅僅有幾個茅屋的地方,這裡之前的確是有一個小型的南越部族在這,但是在韓信到來的那天,就被韓信給滅了,只留下了一些婦人給韓信帶來的精兵準備餐食,所以在外面看來,還真就跟一個小型的南越部族一模一樣。
“沛公,便是此處了,劉肥聽聞沛公即將來此,已然是等不及了,待我前去喚他!”
按照之前韓信的承諾,將劉邦帶到了這個地方,這個少年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他只要退出去就可以了,不然的話,亂戰的時候砍死了,韓信也是不管的。
劉邦到這個時候,心裡面總覺得不知道哪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但是還沒等他怎麼細想,一個屋子的們吱的一聲開了,一個比之前的少年要小上一些的半大孩童走了出來。
劉邦一看,心裡面又鬆了口氣,雖然還離着好幾丈遠呢,但是他自己的兒子,雖然是個私生子,但是他還是能夠認出來的,按照劉邦的想法,既然;劉肥都迫不及待的出來了,那麼呂雉理應也在那屋子裡面。
劉肥出來之後,劉邦的注意力就全都在他的身上,壓根也就沒好好看看劉肥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一身南越打扮的男子,那男子距離劉肥那是相當的近了,一直就保持着一伸手就能夠得到劉肥的距離。
這個男子,可就不是別人了,正是韓信,韓信知道,這個時候跟在劉肥的後面,不但能隨時控制住劉肥,還能和劉邦保持一個相當之近的距離,以便自己隨時發號施令。
這裡沒有呂雉,更沒有劉邦的嫡長子,而只有一個盧綰的兒子和劉肥,但是嬴高藉助着自己對劉邦的瞭解和呂氏對劉邦的瞭解,就靠着這倆少年和一封書信就足以給劉邦營造出一個自己的夫人和兒子們都在這裡的氣氛了。
韓信跟着劉肥走出了那扇門,他心裡面依舊回想着嬴高的話,他要的只是一樣東西,那就是劉邦的頭顱。
而現在,劉邦的頭顱就頂在他的身子上邊,距離韓信一步步的,越發的近了。
之前韓信已然是嚇唬了劉肥一番,劉肥這個孩子,自打抓住曹無傷等人的時候混跡在衆人之中的時候韓信就注意過,給他一種呆頭呆腦的感覺,要說那幾個少年哪一個是劉邦的兒子,反正韓信是猜不到劉肥的頭上。
所以在韓信看來,自己嚇唬劉肥一番,然後告訴他要是不聽話的話,直接在後面就會弄死他,一個十歲大的小孩,那肯定得是嚇得不敢違揹他的意願不是?
但是,要說韓信算差了一個小小的地方的話,那還真就是應在了這個劉肥的身上。
這劉肥剛剛走出房門不幾步,也就是當他確認了那個正在向着自己走來的正是自己的父親無疑的時候,他竟然壓根就沒按照之前韓信告知他的步驟去做……
“父親,速速奔逃,母親並不在此……啊!!”
劉肥忽然之間一陣叫喊,不但讓對面的劉邦一愣,就是他身後緊緊跟着的韓信也是一愣,當韓信聽清楚劉肥喊得是啥的時候,心裡面也是一陣子的無名火起,心說你這小廝,千算萬算,竟然沒想到如此呆傻還能有這樣的膽量。
但是韓信的反應那也是相當的敏捷的,還沒等劉肥的一句話說完呢,在後面就是一腳,劉肥纔多大的年齡,這一腳直接就被韓信給踹的飛了出去,而後一個狗吃屎,趴在地上直接就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