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少年初入江湖破平局

在這座孤懸於江湖之外的平靜海島上,那遍佈着的鬱鬱蔥蔥的密林中時不時會傳出窸窸窣窣的小動物聲響以及不經意間掠林而過的飛鳥。仔細聽,在茂密的林中傳出一陣陣急促的趕路聲,不免有些惹耳,再仔細看去,在茂密的林木間,有着一老一少正在快步行走着。遠遠望去,兩人都身着着一襲黑衣,一新一舊,頭上還帶着將容貌遮蔽的嚴嚴實實的斗笠,一大一小,腰間各自束着一把佩劍,腳上也都穿着急行鞋。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在樹林中快步的行進着。一路上,小個頭的少年老是時不時的望向旁邊的高個頭老者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每走幾步,少年的眉頭都會緊緊的皺一下,嘴脣也有想法似的一張一合,看得出來,他是有什麼話或想法想和旁邊的老者交流一下,但是每當他想開口說話時,老者總是會適時的催促一句道:“劍兒,快走,再晚點可就趕不上江伯伯的船了。”少年雖然面露疑惑,卻也只是答一句“是,師傅。”師徒兩人就這樣各自心事重重的前行着。

另一邊,船邊的老者,一隻腳踏在船槳上,一隻手緊握着菸袋,把菸斗中的菸葉壓了又壓,滿是褶皺的臉上透露出老人經歷過的風風雨雨,對於這樣一個飽經過磨難的人,實在想不到有什麼樣的大事會讓他如此發愁。老人停下已經壓滿菸葉的手,看着手中的菸斗,再看看自己身旁的老船,然後望望遠處的密林,繼而如有所失的看向了遠處的海面,海水嘩嘩的沖刷着岸邊,更有朵朵海浪拍打着岸邊的岩石。面對這些聲響,老人依舊深情的望向海面,直到身後的一聲呼喊纔將他拉回到現實中來。他不情願的看向身後,向他呼喊而來的正是密林中的那對師徒。待到他們走到近前,當兩位來者都摘下頭上戴的斗笠後,纔看清兩人的面貌,只見那高者看上去雖像年事已高,五六十年歲模樣,卻目光炯炯,兩目有神,似看破塵世,有不屑雲煙之感,端的是鶴髮童顏,老當益壯,亦頗有出世之感。與那駕船的老者截然不同。再望那少年,十四五歲年貌,形似楊柳之姿,面若桃花之色,雙眼靈動,五官俊美,一走一停間無不引人注目,正如人言:“最美俊年郎。”那少年一到近前便急切地問道:“江伯伯,你怎麼會在這裡啊?”“你也要和我們一起坐船出海嗎?”“江伯伯,我們要去什麼地方啊?”可以看出,對於今天的行程,少年心中雖然滿是疑惑卻又不敢問詢師傅,所以遇到老者的他一股腦的將自己的疑惑全部拋出,希望老者可以解答他心中的困惑。正當少年滿心歡喜的等待老者的回答時,師傅卻又適時的將他打斷,並輕聲呵斥道:“劍兒,你今日怎麼變的這般無禮造次,爲師平時是這麼教導你的嗎?”少年聞言,急忙低下頭回道:“是孩兒造次了,望師傅寬宥。”見此情形,駕船的老者急忙打圓場道:“劍兒不過就是一時好奇罷了,你這當師父的就不能好好說話嗎?真是的,劍兒不要怕,江伯伯在這呢,你師父可不敢怎樣,不然我今天可就不幫他的忙了,看他怎麼辦。”聽到老者的話語,少年臉上不由得掠過一絲喜悅但很快少年還是恭恭敬敬的望向師傅那邊。見到老者幫忙說話,老人也只好輕聲說道:“這次便不予追戒,但是往後行走在江湖中時,切記要小心謹慎,不可將疑惑輕易示人,更要察言觀色,不可將破綻展露出來。江湖兇險,你在外時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是,是,師傅,徒兒都知道了,這些你已經都念叨過好多次了”少年似有些不耐煩的回答道。“既然爲師已經唸叨過這麼多遍了,你爲何今日又犯錯了。一定要切記在心方可”望着這師徒倆你一言我一語的,那駕船的老者忙說道:“在過會兒,海浪潮來了,這船可就出不了海了,你們可得想好了。”聽聞此言,老人也不再與少年爭執,而是吩咐少年先到船上等待,自己則是與駕船的老者默契的向遠處走去,等到距離稍遠時,老人轉過身看向那駕船的老者,問道:“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老者回答說:“東西自然是早已按照你的要求準備完善了,只是你真的想好了嗎?讓劍兒一個人去江湖中闖蕩歷練,畢竟是人心險惡,這些你我都是心知肚明的,你就真的放心嗎?”老人眉頭皺了皺,又繼續說道:“那件事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你心中一直難以放下,可是你不是已經有了劍兒嘛!玉兒臨終前可是把他託付給你照顧了。你也答應她會好好照養劍兒,會好好保護他的,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嗎?”老者緩了緩,又繼續說道:“我原以爲在這島上的十多年裡,有劍兒的陪伴,你早就把那段往事放下來了,只是沒有想到這多年了,你心中的那份仇恨和執念居然不減反增,而你現在竟然還想把劍兒也牽扯進我們十幾年前的恩怨中,玉兒如果在天上知道這件事,她一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你真的想好了嗎?現在放棄還來得及,就讓劍兒在島上一直陪着你,不好嗎?玉兒也會很高興的。”“唉,你說的這些我也何嘗沒有想過,可是這是他必須要去經歷的,我們是阻攔不了的,從他出世的那一刻起他就註定是要走入江湖去的,我想這一點你我應該都很清楚,就是玉兒還在這世上,我想她也會再次支持我的,而且劍兒是在我們兩個人細心教導下培養出來的,就算你不相信我,這麼多年了,劍兒的聰明才智和武學造詣你也是知道的,你也更應該相信他可以的。”在說這些話時,老人的眼光由最初的迷茫變的愈發堅毅。聽到老人的這番話,老者只能是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頭,然後不甘心的繼續說道:“可是~”還未等老者說出後面的話語,老人就緊接着說道:“老江,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再說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大海浪也快要來了,你們趕緊走吧,不然誤了這段時間,就又要等3個月,留給我們的時間可不多了。”“好吧,罷了,罷了,一切都是天意。”說完,老者不心甘的一步一步向着船上的少年走去。

等到老者走到近前,少年張望似的從船篷中探出頭來,見到老者走來,少年臉上露出喜悅的神情,可當他看到只有老者一個人走近,而自己的師傅依舊待在遠處沒有走動時。此刻,儘管他早就知道這次只有江伯伯一個人會陪自己出海,可是面對着師傅今天的冷漠行爲,再想着自己即將與相伴了十幾年的師傅分離,少年的臉上還是佈滿了難掩的落寞與傷感。沒有什麼過多的言語,少年慢慢的將頭收回到船篷中,在這緩慢的動作間,也許沒有人會注意到少年那臉龐邊滑落的一滴滴淚珠以及他用手快速擦去淚珠的舉止。因爲他不想讓師傅看到他如此軟弱的一面,同時也正如師傅平時所教導的那樣,出門在外,自己一定要學會堅強。可少年又哪會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即將走到近前的老者看的一清二楚。更不會讓少年想到的是,待在遠處的師傅也看的清清楚楚,在一個轉身間,誰又會想到老人臉上也滿是不捨的淚光以及擦拭淚水的雙手。爲了不讓少年擔心,他必須表現的決絕。爲了不讓少年分心,他必須背過身來擦拭淚珠。爲了玉兒,爲了少年,他也不得不親自把少年送出島外,逼進江湖。至於原因,便是後話所需提及的。等到駕船的老者走到近前,動作麻利的解開栓在岩石上的繮繩,然後兩隻手將船推向海面,隨後一隻腳踏上船板,另一隻腳將繮繩絆住,一用力,整個人就上到船上,一隻手叉住腰,另一隻手握緊槳,對着船篷與岸邊各大呵一聲道“起船啦。”然後手上的槳一用力,整個船便進入到海里,隨浪而動。在波浪不斷的海面上,小船沒有像少年想象的那樣顛顛蕩蕩,而是在老者的掌控下,雖然隨着波浪而動,卻平穩極了。這已不知是老人第幾次出海,可對於少年而言,數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離開小島,離開師傅,更是他第一次乘坐小船,飄搖過海。少年的心裡既有對師傅和小島的留念,更對接下來未知的日子充滿了好奇與疑惑。

少年所不知道的是,伴隨着他的到來,一場未知的風暴與爭鬥也即將要讓這個表面上看似祥和寧靜的江湖將會再次被打破平局,從而失去平衡,重新陷入到一場場早已預謀好的腥風血雨之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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