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門,薩達。
這是也門北部的一個省份,北邊就是沙特,這個省份的中心城市,也叫薩達。
來自紅海地中海印度洋的暖溼氣流,在這裡被山區截獲,降下那點可憐的雨水,最終在一片山谷之中,孕育出了這些城市。
此時此刻,薩達西南部的山區,幾個人正站在山頂上,擺弄着手中的信號天線。
搞了好久,拿着電話的人才發現手中手機終於有了信號。
他連忙撥通剛纔那個電話,對着電話裡咆哮道:“你剛纔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什麼?你大點聲,這裡信號不好。”
“去信號好一點的地方?薩達城裡的信號很好,去嗎?”
經過一番艱難的溝通,抓着電話的人,才終於搞明白電話那頭的人想說什麼。
把對方想說的話一一記下,幾人快速拆掉信號天線,扛在身上,以最快的速度下山。
沿着山谷走了一段距離,一個藏在山谷中的小村落悄然出現。
村落裡阡陌交通,沒有雞犬相聞,也沒有黃髮垂髫,偶爾閃出的一個人影,也靜靜的忙着自己的活,讓這個村子看起來像一個鬼村。
幾人剛走到村口,一杆黑洞洞的槍,就從村口的土牆裡探出,緊接着就是一聲詢問:
“口令!”
“乾死阿美莉卡佬!回令!”
“乾死狗腿子總統!”
黑洞洞的槍口收回去,村口又恢復了那副靜謐的模樣,彷彿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個幻夢。
扛着設備的幾人再次出發,往村子深處走去,走在路上,扛電瓶的那個人突然開口,顯得有些煩躁:
“我不知道爲什麼要搞這個口令,每次進出村口都麻煩。”
“他還說什麼要學習,還不能亂去搞那幫總統的狗腿子,我懷疑他就是總統的狗腿子。”
他的話,引起了旁邊幾人的贊同,畢竟沒人喜歡在進進出出的時候,被人突然掏槍頂着。
等他們話音落下,負責拿手機的人突然開口:
“你們進進出出麻煩,那外面混進來的間諜呢?他們會不會更麻煩?”
“薩拉爾教官教授這些,都有他的用意,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學習,提升自己。”
“今天,伱們說的那些話就算了,我當做沒聽到。”
“如果有下一次,我會親自對你們動手,聽清楚了。”
訓斥完隊友,幾人也走到了村落中的清真寺面前,拿着手機的男人邁步走進清真寺,剩下的人則留在原地,等待男人出來。
清真寺大堂內的地毯上,幾個看上去只有30多歲的阿拉伯人,各自拿着一根樹枝,正對着幾人中間的一張地圖指指點點。
時不時還說兩句意見。
“按照薩拉爾帶回來的那些教材,我們想要解決那個總統,就必須要有屬於自己的根據地。”
“薩達省就不錯,這裡有足夠的土地,也有足夠的雨水。”
“利用這些,我們可以保證基本的糧食供給。”
“而且北邊就是沙特,如果沙特人搞事,我們還能越過邊境,去弄他們。”
“練兵非常方便。”
“杜勒曼首領說的對,我們現在還太過弱小,必須要趁着沙特反應過來之前,把我們的組織結構和軍隊整理好。”
“確實,只要我們完成組織機構構建,還有軍隊的整理,哪怕沙特打過來,我們也有一戰之力。”
“除此之外,我們還需要分出一部分人手,去支援那些僞裝成海盜的兄弟,這不到半個月的功夫,他們就成功劫持了兩艘英格蘭的商船,三艘阿美莉卡的商船,爲我們累計獲得670萬美元的收益,還有一些其他物資,這條路可以繼續走下去。”
“這件事,我反對,我覺得這樣做,用薩拉爾的話,那就是我們被玩弄於股掌之間,我們是阿拉伯人,我們的血脈不允許我們被這樣玩弄。”
七嘴八舌的聲音中,一個很突兀的聲音出現,讓原本熱鬧的討論現場徹底安靜下來。
旁邊,一直拿着手機等待的男人也趁着機會,來到杜勒曼面前,將剛纔打電話接聽到的內容重複一遍。
轉述完內容,他就退到旁邊,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一個木雕。
兩人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剩下的人自然也聽得清楚。
而剛纔提出反對意見的男人,在聽完兩人的交談內容後,依然梗着脖子反對。
又一次聽到反對的話,剩下的人齊刷刷將目光投向首領杜勒曼,想知道這位首領對於這件事的看法。
畢竟,一個組織的首領,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這個組織的發展方向,以及未來的發展潛力。
被衆人注視着,杜勒曼輕輕搖頭,隨後向衆人問道:
“你們知道岡比亞這個國家嗎?”
聞言,衆人面面相覷,隨後就紛紛陷入沉思。
他們很不理解首領爲什麼在這個時候提這個國家。
在仔細思考回憶過後,一羣人又突然發現,自己好像對這個國家完全沒有印象。
不應該,這着實不應該。
這時,杜勒曼左手邊的阿拉伯人起身,從左邊的大門離開。
幾分鐘後,這個阿拉伯人懷抱一份地圖走了回來。
將地圖放到幾人中間,隨後,他們就開始在地圖上尋找岡比亞。
從歐洲找到亞洲,又從亞洲找到美洲,大洋洲和南極洲都找了,最終,纔在非洲的西北角,找到了岡比亞這個國家。
看着這個被一條河貫穿的國家,幾人下意識皺起眉頭。
這個國家的地理位置,居然還有一點點好。
可問題在於,這個國家被一條河貫穿,一旦發生大洪水,那等於是白搭。
還有,這樣一個國家,首領爲什麼要提?
這個破位置,有誰會想不開去弄他嗎?
大概率沒必要吧!
弄下來也沒有收益,純屬浪費時間,浪費人力,浪費財力,還浪費精神。
一瞬間,圍坐在地圖邊緣的幾人臉上都浮現出一抹嫌棄。
看到這一幕嫌棄,首領杜勒曼緩緩擡起頭,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只是他的微笑淹沒在大鬍子中,看不太真切。
其他人也在這時候看到首領的動作,紛紛將目光投過來,在這幾人的注視下,杜勒曼緩緩開口:
“這個叫做岡比亞的國家,在國際上沒有任何話語權,他們曾經放出豪言,要踏平蘇聯,踏平歐洲,踏平阿美莉卡,踏平在這個世界上九成九的國家。”
“可是別人在聽到他們的話後,只是一笑了之。”
“知道爲什麼嗎?”這一瞬,杜勒曼的目光變得無比犀利。用這種目光審視過周圍的幾個人,他再次開口解釋:
“原因是他們很弱!弱到阿美莉卡早上不提供資金,下午他們的總統就得去要飯,因爲那些士兵,不會跟他一起去要飯。”
“這個世界很大,但是這個世界也很小。”
“這個世界是大國的博弈盤,剩下的所有人,都是大國手中的棋子。”
“有些棋子有利用價值,而有些棋子,比如岡比亞。”
“拿到手都嫌tm黏手!”
“很不幸,我們也是這個狀態,但是和岡比亞比起來,我們又有優勢。”
“而那點優勢,就在於紅海,就在於亞丁灣。”
“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把自己弄好,然後成爲博弈盤上最耀眼的那顆棋子,只有證明了自己的價值,我們纔有資格討價還價。”
“假裝海盜,就是我們討價還價的一部分,如果我們連這個都放棄,那後續就沒有後續。”
“也許未來的某一天我們會博出頭,但問題是我們誰都無法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需要犧牲多少的同胞,我們還要流多少的血?”
連續的幾個問題,把剩下的人問住。
他們想回答,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們也很想知道那一天到底什麼時候到來,也很想知道,自己的堅持和追隨,到最後有沒有實現。
可是,依舊是無人回答。
因爲哪怕是他們這些高層,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活到那一天。
在一片沉默中,杜勒曼緩緩舉起手,輕聲說道:
“現在,我們對海盜任務進行表決,我同意按照薩拉爾留下的意見,針對阿美莉卡,英格蘭,還有以色列的商船進行襲擊,綁票。”
他話音溫和,而那隻舉起的右手也矗立在他旁邊,不偏不倚,彷彿不知疲倦一樣,看起來更像是木雕。
其他幾人看看他擡起來的手,又看看地上的地圖,不光落到岡比亞這個國家時,剩下的幾人也陸陸續續擡手。
最後,甚至連出言反對的那個人,也投了贊成票。
投票表決通過,杜勒曼讓人把這個任務記下,轉過頭,就開始挑選組織裡最強的人。
海盜海盜,要在海上行動,戰鬥力差了,那自然不行。
經過一下午的挑選,一個20人的“特種小隊”從薩達省出發,一路南下,而他們的目標,是荷臺達省。
更準確一點,是荷臺達省對面的哈尼什羣島。
這一小片羣島橫在紅海,北邊是開闊的紅海,而南邊,是逐漸收攏的紅海出海口。
天然適合打伏擊。
與此同時,哈尼什羣島上。
天色漸漸暗下,一羣躲藏在地下的阿拉伯人走出躲藏的地道,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又看了看遠處靜謐的紅海。
哈尼什羣島上的水源不多,這也導致整個羣島上沒有多少人。
再加上獨特的地理位置,簡直就是打伏擊的天選之地。
一羣人匆匆吃過飯,隨後就快速前往海邊集合。
上了小船,這一羣人開始分工合作。
一部分去北邊80多公里外的荷臺達採購物資,而剩下的人,就搭乘小船,在海上飄蕩,尋找可以下手的船隻。
夜幕降臨,一艘懸掛着英格蘭國旗的船隻,從北方的紅海緩緩出現,近期的行情在海面上。
哪怕夜色已深,船長埃德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因爲在去年的12月到今年的上半月,在這個鬼地方,有不少的英格蘭船隻被襲擊。
那幫該死的海盜什麼都不搞,上船就是一頓哐哐砸,能拿錢就拿錢,拿不到錢就砸。
有人想過調軍艦來搞這幫人,可是這些鬼東西又太過靈活,軍艦還沒到,這幫狗東西又跑了。
因此,有不少的船司已經選擇繞道好望角,不想自己成爲那個倒黴鬼。
就在這時,船舶雷達顯示器畫面傳來一絲異樣。
幾個快速移動的目標,正從海面上快速接近。
希望不要是海盜!
埃德心裡這麼想着,順手就拉響了警報,隨後又拿起望遠鏡站在舷窗邊,沉默着看向遠處的海面。
常言道,好的不靈壞的靈。
在他的注視下,在月空下,幾道白色的線條劃過海面,埃德懸着的心也終於死了。
海盜!
總共4個快艇,每個快艇的船頭,都站着一個壯漢,而這個壯漢手中扛的東西,是rpg7。
一款經久不衰,經過戰爭狠狠考驗過的裝備。
人未至,火箭彈先到了。
夜空下的火箭彈看起來非常明顯,拖着白煙,還有一點點火光,以最快的速度撞向輪船側面。
轟轟轟轟!
一連四聲爆炸響起,埃德也顧不上查看損失,直接選擇舉白旗投降。
幾分鐘後,身穿阿美莉卡軍用迷彩,頭上裹着防塵僞裝布,手裡抱着ak,看起來像是阿美莉卡大兵,又有點像蘇聯大兵的海盜爬上船。
他們的臉都被防塵僞裝布包着,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看不到他們的表情,自然也無法繼續進行下一步。
埃德還想試探兩句,但是他的嘴剛張開,就被一隻槍管堵住。
而擡起槍堵住他嘴的人,在用一記狠戾的目光威脅過後,就在埃德面前蹲下,用標準的倫敦腔英語問道:“你們是選擇繳費?還是死?”
沒人想死,埃德也是人,他自然也是一樣,雙手舉得老高,以最快的速度解釋道:
“先生,我這邊會配合你要贖金,但是您需要保證,你不能傷害無辜。”
“無辜?”咀嚼着這個詞彙,領隊的阿拉伯人突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隨後拿起手中的槍托,用力砸向埃德。
啪嘰一聲,他額頭開始冒血花。
砸完這個人,領隊又仔仔細細挑選半天,叫出來兩個壯漢,然後又是一槍托,這兩個人也開始冒血花。
做完這一切,他瀟灑的轉身,面朝看向自己的鏡頭,厲聲說道:“你們可以選擇不給錢,那代價就是他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