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穆過來後,並沒有說話,只是來取了幾片牛肉與生菜,就在臨近的桌旁坐下了,顯然已經習慣自己秘書與助理的友好相處方式,作爲老闆的他根本懶得問他們在說什麼。
很多公司秘書與助理的關係很微妙,顯然他的這兩位左右手處理得很好,都不需要他擔心這些問題了。不過,如果兩人距離稍微遠一點,就更好了。
陸承餘與曹京申跟着老闆坐下,陸承餘喝了一口紅酒,壓下扇貝的味道,“老闆,中秋節咱們公司準備發什麼月餅?”
嚴穆看向曹京申,顯然這種由後勤部負責的事情,他是不關心的。
曹京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按以前的規矩吧,有什麼問題嗎?”
“老闆今年新上任,不如在公司局域網論壇上發起一個投票,讓大家自己選,”陸承餘笑了笑,“雖然只是件小事,不過至少能讓大家明白,新老闆與以往是不同的。”
嚴穆身爲總裁,確實注意不到這些小事。這種事看似小,但卻是潤雨細無聲的事。陸承餘身爲助理,能提出這些,說明他工作中,是很細心也擅於吸取經驗的人,他臉色柔和的點了點頭:“好。”
“那我回去就發起投票。”見嚴穆同意,他就把這事記下了。
“三位好熱鬧,不介意加兩個人吧?”盛韶元不等人回答便端着餐盤坐了下來,“上午的競標會很有意思,嚴總果然是商界精英。”
“盛總誇獎,今天真正的贏家是梁氏纔對,”嚴穆端起紅酒對盛韶元舉了舉,“我們這次不過是陪太子讀書而已。”
“是啊,”盛韶元嘆息一聲,“可算是白跑一趟了。”
陸承餘保持着微笑聽盛韶元說話,但是從曹京申的態度中,還是能看出一些蹊蹺,這位盛總內心恐怕比他表現出來的要複雜多了。
“這位年輕小朋友是嚴總的助理?”盛韶元突然看向陸承餘,笑着道,“看起來可真年輕,現在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厲害了。
”
陸承餘笑道:“盛總也是年輕有爲,我不過是靠着曹秘書學了點皮毛而已。”
盛韶元聞言笑了笑,切着盤中的一塊牛排,轉頭對嚴穆道:“這牛排做得老了點,有些東西,還是嫩點比較好吃。”
嚴穆點頭:“的確如此,連老牛都愛吃嫩草。”
盛韶元的秘書默然想,老牛吃嫩草不是罵人的話嗎?
“哈哈,”盛韶元臉色微微一變,隨即笑着起身,“打擾了嚴總這麼久,我也該回自己座位上了。”說完,他端起自己的盤子,就避開了這張桌子。
秘書跟在他身後,悄聲問道:“老闆,你是不是對那個助理感興趣?”
“那個小助理可不是個簡單人物,”盛韶元皺了皺眉,隨即搖頭道,“而且嚴穆明顯有護着他的意思,我這人喜歡你情我願,還是不去招惹這種正經人了。”
秘書沉默,原來老闆你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那麼正經。
用完午餐後,大家又跟主辦方坐車觀賞了一下具有m市特色的地方,吃完晚飯,回到酒店已經晚上十一點多。
陸承餘一回房間,就洗澡睡覺,至於其他的事情,全部暫時拋在了腦後。
回到京城後,陸承餘就做了一個投票小程序,放到了論壇上,從後面幾天的投票數來看,蛋黃月餅蓮蓉月餅什麼的,人氣還不錯,最受嫌棄的大概就是五仁月餅。
甚至有同事在下面留言,表示要五仁月餅滾出月餅界,由此可見對這種味道的月餅是何等的深痛惡覺。
就在大家還在爲月餅口味在論壇對掐的時候,《飛揚的小鳥》已經過審,現在要做的就是聯繫院線,爭取在國慶節時上映,要知道,每年不知道有多少電影因爲沒有聯繫到院線,最後無緣出現在觀衆眼前。
因爲今年的中秋節與國慶節是重合的,所以不少即將上映的電影都看準了這塊市場,很多大影院也開始引進有名導名演員的電影,像《飛揚的小鳥》這種電影,別說排好的場次,就連能不能殺進這個圈子都難說。
所以,在週五下午下班的時候,陸承餘厚着臉皮去找嚴穆了,他本來準備了不少措辭,結果話纔剛剛出口,嚴穆就問,“是你和朋友拍的那部電影?”
或許是對方態度太平常,陸承餘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點了點頭道:“我手上有些錢,所以就去投資了這麼部小成本電影。”
嚴穆皺了皺眉,顯然是想起電影票房戰爭,“裕和電影城怎麼樣?”
“裕和?”陸承餘一愣,這可是國內有名的院線,旗下還有不少自己投資建造的電影院,當然這種院線選片子的時候也很挑剔,“老闆認識裕和大影城的老闆?”
“他是我朋友,”嚴穆想了想,“明天我帶你去他那裡,到時候把片子帶上,能不能上映,由他說了算。”
“多謝老闆。”陸承餘知道嚴穆的性格,願意帶他直接去見裕和老闆,已經是最大的後門,難不成讓人家連片子都不看,直接給他排場次?
做哪一行,守哪一行的規矩,太壞規矩不是長久之道,他以後可是還要混這一塊,第一次見面就讓人討厭了,以後怎麼辦?
京城某條大道旁邊的茶樓外,庒裕下了車,看了眼靠窗坐着的好友以及他身邊的年輕人,臉上露出疑惑之色,然後大步走了進去。
“穆哥,”他在嚴穆對面坐下,視線落到陸承餘身上,笑着取下墨鏡,“這位是……”
“這是我的助理陸承餘,”嚴穆轉頭看向陸承餘,開始介紹庒裕,“這是我多年好友,現在是裕和電影城的老闆。”
庒裕直覺上告訴他這事好像有些不對勁,但是見陸承餘容貌舉止似乎不像圈子裡某些抱大腿求潛規則的藝人,於是未語三分笑:“原來你就是穆哥最近常提到的陸助理,你好。”
“庒先生你好,”看着對方朝自己伸出手,陸承餘嘴角含笑,身子微微前躬禮貌的與對方握手,“久仰大名。”
庒裕笑着擺了擺手:“陸先生你客氣了。”他說着瞅了嚴穆一眼,“穆哥,昨晚你電話裡說,有事要跟我商量,是什麼事?”
嚴穆把事情說了後,庒裕視線不着痕跡在陸承餘身上掃了一遍,笑呵呵道:“既然是陸先生的電影,國慶期間排場次沒什麼問題。”
“我知道庒先生與老闆關係好,但你是生意人,這個小長假各大影院票房戰爭也很厲害,我不能因爲一己私利讓影院吃虧,”陸承餘從包裡取出片子放到庒裕面前,“讓老闆介紹我與你認識,已經是了最大的後門了,所以選片子這個程序是必須要按規矩來的。”
“這……”庒裕看向陸承餘的眼神開始變化,但是嘴上卻道,“穆哥推薦的人,能有什麼錯?”
“老闆他可不是看電影的人,投資他是內行,選電影的眼光恐怕還不如菜市場阿姨,”陸承餘把片子又往庒裕的方向推了推,“所以我就想拜託庒先生,抽出時間看看這部片子,若是覺得片子能上映,就酌量安排旗下電影院場次問題。”
像他們這種小成本電影,也沒什麼盛大的電影首映禮,更沒有什麼記者發佈會,因爲就算開了,也不見得有幾個記者來報道。
“好,”庒裕把片子收了下來,笑着道,“小陸你這人爽快,我最欣賞有能耐又爽快的年輕人,以後有空一起玩,一定有意思。”
“只要不是玩幾萬幾十萬的牌局,庒先生儘管叫我,”陸承餘聽到對方已經換了稱呼,語氣也輕鬆了一些,“當然,要是玩車玩飛機也別叫我,我大概就能摸摸。”
庒裕被他逗得發笑,隨便點了一杯茶,“我也不愛玩這些,平時就玩玩網球,去去農家樂就能打發日子,幾個哥們中,我可是釣魚高手。”
陸承餘聽完這些話,對庒裕的觀感好了不少,頓時也來了精神:“那東邊那家平家小館你去過沒有,這家地裡的水果蔬菜都是純天然的,個頭大水分足,他們家的廚子做的魚也特別好吃,別家都比不上。”
“那哪能沒去……”庒裕也高興了,與陸承餘討論起哪家農家樂環境好,到怎麼釣魚和採蓮蓬,甚至連怎麼鬆土菜長得好都講到了一塊。
這些地方嚴穆去的少,甚至不知道他們說的這些名字在哪兒。看着好友與陸承餘相見恨晚的聊着京郊各處的農家樂以及哪個季節吃什麼菜,他默默的在一邊喝着茶。
到了最後,兩人已經哥倆好的以兄弟互相稱呼。臨分手時,嚴穆聽到他們已經商量好國慶去哪裡玩,玩什麼了。
與庒裕道別後,陸承餘對嚴穆道:“老闆,你的朋友人真不錯。”
“嗯,物以類聚,”嚴穆拉開車門,“庒裕人不錯,就是花心了點。”
陸承餘笑着跟着坐進車:“你這是在誇自己?”
嚴穆:“……”
其實他的重點在後面一句。
當天晚上快到凌晨時,嚴穆被庒裕的電話吵醒,他剛按下接聽鍵,就聽到庒裕興奮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了出來。
“臥槽,穆哥,你這個朋友是個天才,明天就叫他來跟我籤電影引進合同,還有叫他把宣傳海報做得漂亮點,我給他掛外面宣傳。”
嚴穆:“你……”
“算了,你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我,我現在酒去聯繫他,臥槽,老子今天跟他聊了那麼久,竟然忘了跟他要電話號碼,臥槽,臥槽。”
嚴穆被幾個臥槽弄得愣住,聽到對方還在喋喋不休的說話,吸了一口氣,“庒裕,現在是凌晨。”
“都凌晨了?”庒裕顯然有些意外,停頓了一下,可能看了一下時間,“還真是,我看電影都忘了時間,穆哥,你跟陸兄弟說好,讓他明天一早就來我們公司,獨家引進!”
聽着手機裡的嘟嘟聲,嚴穆把手機關機,放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