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七夕衝着他笑了一下,不顧季羨眼裡明顯想要阻止她繼續說下去的意思,接着道,“我也從沒說過我是大夫啊,我就是想着稍微懂些醫術,這不是自個兒瞧了病就不用去請大夫了嗎,這請個大夫要不少銀子呢。”
季羨臉越發僵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神情看着七夕,似乎不敢相信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誰家不是熱情待客的,依照他跟沈家的關係,他相信他若是病了無論是沈伯父沈伯母,還是敬晟他們,都應該是會關心他幫他請大夫瞧病的。
所以這丫頭怎麼敢說出這樣的話來,竟然是爲了省錢纔會主動幫他看病,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七夕笑眯眯看着季羨,任由他滿臉怒意地看着自個兒,這個欠揍的孩子,在她看來一天就是太閒了,要不咋會剛一好了就又來找茬,要是跟她一樣有事兒要忙活,估麼就沒工夫整天找事兒了。
這麼一想七夕就瞄了季羨一眼,說起來這小子唸書雖聽說不錯,可作爲季先生的嫡親孫子,難道不該有更好的學問嗎?
“你看什麼?”被七夕那樣的眼神打量着,季羨本能地就露出有些防備的神情來,似乎跟七夕吵嘴爭執已經成了他下意識的舉動。
本來就在糾結七夕先前那太過直白的話,可又不知道要怎麼反駁,難道要說你作爲主家這樣太不好客?而眼下被這麼一打量,更是有要惱羞成怒的架勢。
“沒什麼。”七夕彎着眼睛笑了起來,看季羨沒說啥,就把兩包挑出來的茶包放在一旁。餘下的重新收回了匣子裡,隨後站起來把匣子放回原處,拿着那兩個小包就往旁邊書桌那裡走,“哎呦光顧着找茶,都忘了還有事兒呢。”
“哎?你……”季羨沒想到七夕突然就起身走了。連個解釋都沒有,連忙扭頭過去,結果因爲轉得太快了,加上怎麼都算是剛剛病癒還沒有太利索,身子竟然忽悠了一下。
七夕聽見動靜連忙轉頭來看,逗着季羨歸逗他。可到底不能真有啥事兒。
一旁的敬晟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季羨被扶穩了之後下意識就擡眼去看七夕,果不其然對上對方有些吃驚的眼神,頓時臉就紅了,覺得剛纔自個兒實在丟臉。
七夕站在那裡看了季羨好半天。最後才微微嘆了口氣,她是真不想說季羨“外強中乾”啊,畢竟她也知道季羨身手還是不錯的,也瞧見過他跟二哥比劃,是有兩下子的。
不過不同的是,她家裡人在七夕今兒個溫泉水洗洗涮涮,明兒個空間水煲湯泡茶這麼調理下來,如今除開一個個看着格外的面色紅潤脣紅齒白之外。身子也是外人想不到的好,頭腦清楚身子康健。
可看看眼下的情況,顯然季羨根本沒法比。尤其這明顯一看就是打小精細着養大的,越是這樣的反倒越是容易生病,不然怎麼會全家吃的一樣住在一起,旁人都沒事兒,就他一個偶感風寒了?
當前七夕下意識把自個兒排除在外了,今早想了一下。她會生病估麼是昨晚被子沒有蓋好的緣故,除此之外她還真不覺得她身子不如旁人。
這麼一想。七夕轉身之後突然又轉過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季羨好一會兒。直看得他渾身都有些不自在了,皺着眉頭就有些又要惱怒地開口,七夕才又是嘆了口氣,一副明顯有些不情願的語氣道:“你等會兒,我給你拿個東西。”
然後也不顧季羨一臉話被堵在嘴裡的憋屈神情,先轉身去一旁的櫃子裡一通翻撿,最後拿出個小瓶子來,交給季羨之前還往回縮了一下,最後才遞過去:“喏,給你。”
季羨被她的舉動弄得莫名其妙,看着七夕臉上糾結着遞給他一個小瓶子,隨手接了過來,晃了晃覺得裡頭估麼是水,就下意識問了一句:“你這給我的是什麼東西啊?”
小瓶子看着就是最普通的白瓷瓶,上頭啥圖案或者字的都沒有,瓶口封着也沒有什麼味道傳出來,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是以季羨不由得就皺了眉頭。
然而這在七夕看來就是沒瞧上的意思,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以爲她願意給啊,除了最親近的家人和最要好的朋友,她從來不肯輕易把這些東西給人,畢竟是沒有誰比她更爲知道這東西的特殊的。
要不是因爲考慮到季羨如今在自家住着,咋都不能讓他那小身板老是生病,當然主要是看在季先生的臉面上,而且這一次生病就弄得爹孃跟着操心不已,七夕哪裡會多管閒事。
七夕本來就不想給他,撇了撇嘴沒吱聲,結果看見季羨打量那瓶子的眼神越來越嫌棄,不由就伸手要奪回來:“不想要啊?不要就算了,你還給我。”
“誰說不要了?”一看七夕要拿回瓶子,季羨連忙把瓶子舉高了不讓七夕拿到,張口道,“你這人怎麼這樣,都送出去的東西還要往回拿?”
語氣裡很是不滿,事實上他哪裡是不想要,不過是習慣性對七夕的東西先表示下並不稀罕,可其實就算他還不知道這裡頭是什麼,但只要看着七夕給他的時候那不捨的樣子,他就一定非得要不可了。
七夕瞄了他一眼,也沒非得堅持拿回來,不過也沒想繼續給他解釋了,就說了一句:“看你那樣子我還以爲你不想要呢,真不要我可不能勉強你。”
說着又瞅了一眼季羨,竟然不再搭理他,轉身就往書桌走去了,原本就是打算今兒個給蔣朝個回話的,只是早上有些不舒服,後來看大姐沒提起,她也沒催着,就想着先給蔣朝去個信兒,說晚點兒再告訴她。
季羨還有話說呢,結果七夕再一次無視了他,讓他每每話到了嘴邊都要憋回去,這滋味兒別提多難受了,可偏偏七夕剛纔的不情願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知道七夕估麼不會給他答案,季羨連忙扭頭看向敬晟。
一旁旁觀了自家妹妹跟季羨的彆扭相處正樂得不行的敬晟,被他看得一愣:“你看我幹啥?”
季羨又瞅了瞅七夕,那頭已經開始磨墨一副打算寫字的架勢,就也放棄了過去說話的心思,一把拉着敬晟往外走,出了門就小聲問道:“你知不知道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敬晟一聽就樂了,點點頭道:“當然知道啊。”
“是什麼?”季羨一聽眼睛都亮了,趕緊盯着敬晟,一手把小瓶子舉到了他跟前道。
“唔……”剛纔回答得斬釘截鐵的敬晟一聽他這麼問,反倒是遲疑了一下,微微皺起眉頭看着跟他視線齊平的小瓶子,似乎顯得有些苦惱。
“你倒是說啊……”季羨舉了半天瓶子,結果手都有些酸了敬晟都還沒說話,不由又開口催促道。
“急什麼,我不是在想要怎麼說呢嗎?”敬晟對他的着急不以爲意,又盯着看了半天,才斟酌着說道,“這個……應該算是神水吧。”
“神、神水?”季羨聞言有些傻眼,顧不得去計較先前敬晟那明顯鄙視的態度,有些結巴地重複道。
他可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個答案,這是在逗他玩兒嗎,還神水,難不成這瓶子裡裝的是七夕從哪裡求來的神水?
“嗯,沒錯,就是神水。”誰料敬晟完全不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反倒是又肯定地點了下頭,看着季羨重複道。
季羨嘴角有些抽搐地看一眼瓶子又看一眼敬晟,實在沒忍住問道:“敢問這是哪裡求來的神水?是……哪個大師開過光的?”
也只有這種可能了,否則的話敬晟怎麼會用“神水”來形容呢?
“你想啥呢?”敬晟聞言卻是笑了,搖了搖頭道,“這可不是去哪裡求來的,這就是夕兒自個兒弄的,到底是咋弄的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說神水也不是說假的,這東西喝了對身子好着呢……”
剛纔一直猶豫不知道咋叫這個東西,就是敬晟在想着,這也不是藥,也不是別的,可偏偏自家人都知道這東西的神奇之處,儘管夕兒從來都沒有說過啥,可家裡人被七夕要求着吃什麼喝什麼,尤其這瓶子裡的那些水七夕還叮囑過不要輕易給人,慢慢心裡也都有數了。
不過這個有數也僅僅就是指敬晟等人都以爲這是七夕耗費心力自個兒用藥材或者是什麼東西熬成的,可偏偏又沒說過到底是生什麼病的時候纔可以喝,似乎是喝了就會身體好很多,所以敬晟猶豫了半天才給了那麼個名字。
一聽說這個是七夕自個兒弄的,季羨非但沒有覺得這東西不好,反而是更有興趣了,要知道七夕這丫頭在他看來是很有些神奇的,反正至少他看到的七夕會的東西就不少了,昨兒個不還給他煮了治病的粥嗎,今兒個就好了,這麼說來能弄出個什麼神水的也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