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雲朵因爲說話的緣故落在了後頭,等進了門就瞧見因爲老沈頭進來的緣故,屋裡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但是這麼多人都在酒樓大堂裡,卻是安靜得很,並沒有人說話,連老沈頭和張氏都沒吱聲。
“夕兒,這是咋了?”姐倆兒進門也沒往前走,就在角落站着看着衆人,因爲覺得氣氛異常,雲朵就悄悄碰了碰七夕說道。
“還能咋地,咱奶肯定來氣,至於這些人……”七夕揚着下巴衝着老沈頭沈敬博幾個示意了一下,“雖然他們肯定不知道啥叫心虛,但好歹也該知道自個兒不受歡迎,這是等着咱奶或者咱爹孃先開口呢唄……”
雲朵聽了就瞭然地點了點頭,也沒再追問,扭頭繼續看着那幾人,然後就發現,果然如七夕所說,他們臉上還真是沒有什麼心虛的神色。
對這些人臉皮厚的程度雲朵一向很佩服,就不再看他們,轉頭瞄了瞄衆人的神色,尤其是她奶。
因爲之前知道了老沈頭來縣裡的消息就很生氣,誰說也不聽就要直接出去,結果老沈頭自個兒上門來了,張氏一股氣憋在心裡頭,看見老沈頭更是擺不出好臉色來。
來氣犟着脾氣她就沒出去,只站在那裡等着,然後在老沈頭進門之後仔細瞧着,雖說她並不懂醫術,也看見了老沈頭走路要人扶着,但人的臉色還是能瞧出一二的。
見老沈頭雖說走路一瘸一拐的,可並不像是嚴重的樣子,張氏就知道應該沒啥大問題,那些擔心去了,頓時就只剩下了來氣。看向老沈頭的眼神就更不滿了。
但到底不能一直在這裡站着,只是雖然這是在三房,可因爲有張氏在,而且張氏現在看起來滿臉怒意,是以就算是沈承厚和李氏也不好開口。
畢竟家裡頭長輩都在,雖說分家出來了自個兒家裡的事兒都可以自個兒做主,所以才能拒絕老沈頭很多無理的要求。可因爲尊重張氏。所以有她在的時候,尤其是面對老沈頭的事兒,還是沒有主動開口。
而老沈頭今兒個表現也着實是奇怪。不說剛纔在外頭一句話都沒有替沈敬博說,進來之後竟然也是一言不發,要知道以前他每次來三房的時候,不管是在村口還是鎮上還是哪裡。雖然沒有好臉色,可卻從來都是說話頤指氣使必然開口的。
可今兒個自打露面開始。到現在進來之後竟然也奇異地沒有說話,這就讓七夕更加仔細地看了看他,越發肯定老沈頭指定是在打什麼主意的。
其實說實話,七夕一直覺得老沈頭這樣做挺可悲的。這麼大年紀的人了,若是個能夠公允對待晚輩的,做些跟自個兒的年紀輩分符合的事兒。旁人她不知道,但是她們三房的人必然是會很尊重的。就像是對待張氏一樣。
畢竟不論是三房的沈承厚李氏夫婦,還是幾個孩子,或者說是沈承安沈惠君等人,哪個都是孝順的,必然都會對長輩極好。
所以若是果真那般的話,三房如今日子過好了,老沈頭若是想要讓他們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幫一幫老宅的人,他們必然是沒有二話的。
只看現在就知道了,沒有人求過三房什麼,但是自打三房在縣裡安定下來,在縣裡唸書的不管是沈家還是李家的孩子,他們就自動全都來照顧了。
都是一家人,自然是希望日子全都過好了的,三房自個兒日子過起來了,必然是會拉拔親戚的,能幫上什麼就幫什麼,好比對同在學堂裡頭的孩子們,平日裡的照顧跟自家孩子完全是一樣的,孩子們都能有出息纔是最好的。
可偏偏以爲一把年紀應該什麼都懂的人,卻總是做出一些讓人覺得根本無法理解的事兒,這般的倚老賣老,連僅存的一點兒親情也都讓他自個兒給作沒了,老沈頭又哪裡有資格開口讓三房去幫那個永遠爛泥扶不上牆的沈敬博呢?
所以七夕打從一開始就不理解老沈頭的所作所爲,看着是個精明的,畢竟老宅所有的事兒都是他說了算,他說看重誰就看重誰,不待見誰就註定要受委屈,好比之前的沈敬博和三房衆人,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可這樣精明的人爲何總是辦出糊塗事兒來呢,不管是在看人的眼光上,還是爲人處世上,都難以讓人相信這是一家之主會做出來的。
好歹沈家在小百里村也是數得上的富戶,不只是在村裡,就是臨近的村子其實也有不少知道的,一直都是家底殷實,而且子孫多,又有不少在學堂唸書好的,怎麼瞧這家日子都必然是會越過越好的。
若不是有那般的偏心和不公,這個家哪裡會像是現在這樣越來越鬆散,然而這一切都怪不了旁人,整個沈家老宅,能夠決定家裡是凝聚在一起還是散開的,從來都是老沈頭。
尤其是這兩年,老沈頭做的那些事兒越來越讓人覺得一言難盡了,所以七夕真是覺得老沈頭這人讓人看不懂了,看似精明的人總是辦出糊塗事兒,而且是完全沒法理解的。
不過好在如今已經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了,若不是老沈頭這些人還時不時來招惹,其實可以完全劃清界限的。
七夕是對着老沈頭再次出現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旁人就不知道都在想什麼了,好半天都在沉默着,直到張氏盯着他看了會兒,然後轉身道:“去後院兒說吧。”
然後張氏就懶得再看那幾人一眼,擡步就往後院走去,且腳步落得極重,一看就是剛纔的怒氣還沒有消,而且說不得還更來氣了。
衆人瞧見了就瞅了瞅老沈頭,見他沒說話也跟着走了,連忙也都跟上,一行人就往後院走去。
雖說能進來酒樓的除了自家人就都是酒樓的夥計之類的,對三房跟沈家老宅的關係都多少知道一些,可到底能想到這些人來意不善,待會兒的談話想必並不會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