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上。
“韓老?”
赤魔宗的章觀宇,靈虛宗和寒陰宗、太淵宗的大修,猛地看向了韓邈遠。
真身坐鎮天外寒月,向各大宗派發號施令,讓林道可去千鳥界,讓劍宗和靈虛宗的自在境大修,去將段奕生和鍾離大磐擒獲的韓邈遠,此刻氣急敗壞地跺腳。
韓邈遠腳下的大地,裂出蜘蛛網般的溝壑,他臉色鐵青。
人羣中的轅蓮瑤,和赤魔宗的周蒼旻站在一起,因境界未到自在境,她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她只是突然發現,那些靈虛宗、寒陰宗和雲水宗的修行者,以一種怪異的眼神,頻頻地看向她。
“不應該啊,不應該強到如此地步啊。”
一襲白衣的周蒼旻,搖頭輕聲低語,一下子也接受不了浩漭正在發生的事。
“怎麼了?”轅蓮瑤悄聲問。
“虞淵突然在浩漭出現,還以斬龍臺震殺了雷宗諸多大修。”周蒼旻沉喝道。
“魏卓不在嗎?”
轅蓮瑤花容失色時,還不忘開口問了一句,她以爲那位近期兇名遠揚的雷宗之主,此時也被韓邈遠調度到天外,配合劍宗去擒人了。
新晉的這位雷霆至高,最近的風頭一時無兩,展現出來的暴戾面令人敬畏。
轅蓮瑤震撼之際,還不由爲虞淵感到擔心,擔心要是給魏卓知道了,魏卓從天外趕來以後,虞淵該如何是好。
“魏卓就在雷宗!”周蒼旻眼瞳綻出奇光。1
“啊?”
轅蓮瑤掩口驚呼,白皙指頭微顫,不知該說什麼了。
“他被斬龍臺壓着,似乎並不能衝破斬龍臺,無法給虞淵造成實質的威脅。”周蒼旻說到這裡時,沒辦法不看韓邈遠了。
因爲,此刻在劍宗那邊,一道寬闊到連天外諸強都能瞧見的劍光長河,已奔着玄天宗而去。
劍宗,玄天宗和元陽宗都在天源大陸,相隔距離並不遠!
“韓前輩!”
火焰神晶般的秦珞,飛出太陽後橫移千萬丈,在虛空中連番變幻,化作一道熾烈的流星,率先朝着浩漭墜去。
秦珞先行一步!
韓邈遠兩手合十,掌心夾着一張神級的符隸,面色凝重地低喝:“起符!”
一縷縷暗黃色的幽光,將他的軀體裹住,和他留在浩漭的那一杆玄黃道旗建立聯繫,形成穩定的座標和方位。
嗖!
符滅時,韓邈遠已從月亮上消失。
……
玄天宗。
韓邈遠手握玄黃道旗,在曹嘉澤身旁猛地凝形,一座座恢弘壯闊的宮殿,因他的迴歸,如突然沐浴在燦然的神光下。
“宗主!”
“老宗主!”
圍在曹嘉澤旁邊的,林煜、廣鴻,任雲般的自在境大修,一看到他從天外及時歸來,紛紛輕喝起來。
“小澤,你去運轉陣法,我來輸送靈氣!”
韓邈遠吩咐了一句,便當着宗門後輩的面,揮動手中的玄黃道旗。
整個浩漭的靈氣,如隨着玄黃道旗的揮動而涌動,天地間的靈氣分佈,被韓邈遠攪亂,開始只爲玄天宗服務。
呼呼!
九座巨型的宮殿,像是九個張口的巨鯨,一瞬間將方圓三萬裡的天地靈氣抽盡。
蓬!
九座宮殿噴薄着靈能光幕,在半空中迅速精煉着,如天神打開的巨傘,將整個玄天宗罩在下方。
磅礴浩蕩的靈氣,從三萬裡外的疆域呼嘯而來,如永不枯竭的靈氣江海。
偌大一個天源大陸,有四分之一疆土的靈氣,被那九座宮殿給剝奪。
許多吞吐靈氣的修行者,等階較低的妖獸,突然發現不論如何用力呼吸,如何以丹田聚攏,都不能從空氣中截取一絲靈氣。
他們附近的靈氣,像是被人收走了,沒爲他們留下丁點。
“發生了什麼?”
閉關的老怪,感悟靈訣的年輕修士,心慌意亂地走出來,彼此間大聲詢問着,要找出一個答案。
“玄天宗宗主在施法!”
“對!只有他具備這樣的力量!”
伴隨着驚疑的怪叫聲,有人留意到了虛空中,那道寬闊且絢爛的劍光長河。
“那是什麼?”
“啊!由千千萬萬劍光,匯聚而成的一條大河?只有劍宗,纔可以造就如此恐怖的劍光長河!只是,爲何劍光長河的飛逝方向,是韓邈遠的玄天宗?”
“難道,劍宗和玄天宗反目了?”
“閉嘴!是有人在雷宗,撬動了劍宗的劍窟,形成了一條針對玄天宗的劍光長河!”有知情者怒斥。
“雷宗?”
不明所以的大修,或御動器物,或以手中的靈寶,或直接飛上天源大陸的高空,以不同方式去窺探雷宗。
“雷宗呢?”
“雷宗的羣峰,還有那幾十棟高聳的宮殿呢?”
特意關注雷宗的那些人,發現剛剛取代元陽宗,晉升爲天源大陸上宗的雷宗,居然憑空消失了。
本該坐落雷宗的地界,有一塊大到不可想象的瑩白石臺,那石臺還在上下起伏。
每起伏一下,原來屬於雷宗的地界,便伴隨着毀天滅地的震動,向下沉落一截。
感覺上,彷彿有什麼東西始終被壓着,越是不甘心地掙扎,越是想要掀開那瑩白石臺,就被更強的震懾力往下壓。
遼闊的瑩白石頭上,一道挺拔幹練的身影,正持劍大笑。
他劍尖就指着玄天宗!
“韓老賊!”
那人怪笑不迭,氣焰跋扈地嚷嚷着,似乎連韓邈遠都不放在眼裡,“我就是給你時間,讓你能夠從天外歸來,讓你來擋這道劍光長河!曹兄,你剛入自在境不久,我給你一個薄面,不想太過爲難你。”1
遠處玄天宗的曹嘉澤,看着那道緩緩逼近,可確實放緩了速度的劍光長河,苦澀一笑,旋即抱拳拱手道:“我心領了。”1
“斬龍臺!”
“虞淵!他是神魂宗的虞淵!”
從天源大陸的各個角落,從元陽宗、劍宗,七大下宗,還有三流的小宗派,傳出了驚恐的怪叫聲。
“嘿!”
虞淵看着腳下的斬龍臺,目光透過瑩白的材質和輝芒,就見地底凹陷的深坑內,那座暴烈的雷霆神池中,涌出源源不斷的雷電能量,將其注入到魏卓的龐大法相。
在魏卓的神之法相中,青筋如太古雷龍,骨頭如雷電淬鍊的神晶,鮮血中閃電流淌,透出的神威彷彿是一切陰靈邪魔的天敵。
巨大的神之魏卓,身軀站在雷霆神池內,揮舞着彷彿盤踞了千萬雷龍巨蟒的胳膊,瘋狂捶打着斬龍臺。
瑩白的檯面底,條條出自浩漭的道則神鏈,如花朵般綻開。
天道的壓制,加上斬龍臺內部世界,從灰域攫取的星空異能,向魏卓的轟擊之力給予一波波地鎮壓。
被魏卓砸的稍稍上衝的斬龍臺,在他蓄力時,以足以壓垮一方世界的力道沉落。
轟!
魏卓每每被斬龍臺壓的,直奔地下而去,雷霆神池也濺射出萬千閃電。
從灰域迴歸,在灰域內被再次祭煉的斬龍臺,比三頭龍神屍骸在時,神奇之處翻了數倍,超過了他第一世持有時的威能。
單靠這件曠古絕無的斬龍臺,他就壓的魏卓掙脫不掉,讓雷宗萬劫不復。
至於劍窟內,萬千靈劍、神劍的認同和呼應,反倒是意外的驚喜。
他持劍一到雷宗,就通過擎天之劍感覺出,劍窟內但凡有劍魂的靈劍和神劍,都因擎天之劍的歸來而欣喜。
也在那一刻,他意識到了一件事。
劍宗的那些靈劍、神劍,對聶擎天的認可度更高,對擎天之劍的劍魂,天然就會感到親近。
這是因爲林道可和聶擎天的性格不同所造成的。
在林道可心中,唯有他的劍道纔是第一,一心修劍的林道可,對宗門弟子,對劍宗,對世間他物根本不在意。
多年來,都是聶擎天爲劍宗奔波征戰,是他爲劍宗出頭。
戰死天外的劍宗大修,一位位的大劍仙,也是聶擎天去報仇,並將逝者的屍骨好生安葬,將他們的神劍和劍決收集起來,或早早送回浩漭的劍宗,或放在飛螢星域的劍光長河,留待以後一同送往。1
他這麼去做,就是讓曾經璀璨過的劍道真訣,不至於因締造者的死亡而失傳。
在劍窟中,那一柄柄靈劍和神劍的主人雖然死了,可他們手中的劍,他們的劍道真諦,都因聶擎天而流傳了下來。
林道可纔不管這些。1
導致的結果就是,劍窟內那些靈劍、神劍,內中的劍魂、劍意都念聶擎天的情,也更願親近擎天之劍的劍魂。
劍魂一召集,它們便一呼百應,各自奉上劍光去追隨。
一道比在飛螢星域時,玄妙和威能更盛的劍光長河,也就這樣匯聚了出來。
咻!咻咻!
寂滅大陸,乾玄大陸,還有裂衍羣島,在諸多的偏僻之地,也有劍光沖天而起,主動向那道愈發緩慢的劍光長河而來。
不少劍宗的修行者,看着手中從劍窟得來的靈劍、神劍,臉上都有些茫然。1
爲何劍魂不聽使喚?1
爲何沒有和身爲主人的自己打一聲招呼,就飛出了劍光,向着天源大陸而去?
難道說,宗門那邊的劍窟出事了?
此念一起,散落在浩漭各處的劍宗修行者,都去尋找最近的空間傳送陣,要回劍宗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