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石洞中,一灘血水在地,散發着濃郁血腥味。
虞淵拉扯着陳清焰,倏一入內,其氣血小天地的那座血祭壇,勃然而動!
“咦!”
陳清焰陡然一驚,別頭看向他,“你,你玄門穴竅深處,怎有如此洶涌動盪?”
不等虞淵開口,那一灘血水驟然飛射而來!
在劍獄內,一個接着一個石洞中,他遇到了那麼多被禁者,還沒有看到一位,猶有餘力地,向進入者襲擊。
哧哧!
石道中央,一縷縷凌厲無匹劍芒,瞬間分出幾十條,斬在那條如血蛇般的血水。
血水在劍芒斬擊之下,瞬間斷爲一截截。
落地後,血水遊走着匯聚,又凝爲一股。
血水再次狂飆而出,不死心地,繼續向虞淵穿射而來。
一縷縷的劍芒,從石道不同的方位飛出,不消虞淵動手,就將新凝爲的血水,再次抽刀斷水,一截截斬斷。
血水再次聚涌,再次凝結,再次射向虞淵。
如此反覆。
“這東西,似乎早沒了靈智,只剩下本能。”陳清焰眉梢微動,看着不死心地,一次次衝來的血水,道:“一位修煉血神教的秘法,由鮮血、靈力淬鍊而成的……陽神!”
“陽神!”虞淵一震。
陳清焰輕輕點頭,“是的,這是血神教的一位陽神大修。和很多修行者不同,血神教的教徒,凝鍊出的陽神,就是鮮血和靈力混雜,內部坐鎮天魂變幻的主心骨——陽神。”
陽神和陰神不同,陰神由地魂蛻變,爲虛態。
陽神,因天魂而凝鍊聚集,是真實存在的。
三大上宗,魔宮、赤魔宗一類的宗派勢力,陽神大多是純粹的靈力,摻雜部分氣血淬磨鍊制而成。
血神教,就是鮮血和靈力鑄就而成。
“讓我仔細看一下!”
虞淵心神一動,在此劍獄內部,不再遮蔽什麼,暗自動用“慧極鍛魂術”,心中輕喝一聲:“開慧眼!”
如有一隻神明的眼睛,突然睜開,能窺視所有細微!
暗室,驟然一亮!
虞淵突然就看到,那一灘再次落地的血水,混雜着數不盡的微小晶光。
在那血水內,微小晶光成千上萬,如天外冷幽的星辰。
從那些微小晶光中,他感知出妖的血味,能看到一頭頭天魔飄忽身影,還有不知名異族的光影散逸……千絲萬縷的異樣氣息,混雜在那一灘血水,令其中所含的力量前所未見的亂!
血水內部,血神教的那位陽神境大修,自己的精煉魂魄,被填塞的極其凌亂不堪,自身的靈智,意識,竟然都被遮蔽了。
“他修煉血神教的秘法,走火入魔了。”
很快,虞淵就心中有數了,不再維繫着“慧眼”大開的狀態,不顧陳清焰的驚訝,說道:“血神教的靈訣,要精煉鮮血,從同族大修,從妖獸,從外域天魔異族體內,都能汲取鮮血之力,煉化在自身。”
“不過,這位有點貪多嚼不爛,沒有完全精煉,就囫圇吞棗地,繼續吞沒着新的生靈鮮血,一一拉入體內。”
“結果就是,太多不屬於他,還沒有徹底煉化的鮮血,融爲一爐,反而漸漸消去他的理智,讓他喪失了自我。”
如這位般,修行途中誤入歧途者,大有人在。
修魔者,魔宮和赤魔宗,煞魔宗的很多大修,都可能遭受心魔反噬,永遠地失去自我,淪爲只知道依循本心邪惡,四處殺戮的邪魔。
這樣的人物,會被三大上宗,被魔宮、妖殿毫不客氣地斬殺。
眼前的血神教陽神境大修,沒有被剷除,而是被禁錮在劍獄,倒是令人覺得意外。
虞淵稍稍琢磨了一下,想到了一點,道:“他在外域星河,應該功勳累累,令很多天魔和異族慘死。雖然是血神教的教徒,吞沒了太多沒煉化的鮮血,導致自己迷失了自我,但因功勞很大,所以應該只是被禁錮。”
“咻!”
落地的那一灘血水,聚涌之後,又一次飛射而來。
也在此刻,深藏紫宮穴的煞魔鼎,沒有被虞淵召喚的情況下,驟然飛出。
煞魔鼎一出,那一灘血水本能地惶恐,想要掉頭,想要逃脫。
呼!
煞魔鼎追擊過去,鼎口朝下,將這一趟血水,給吸入了鼎內小天地。
鼎魂的驚喜聲,第一時間就傳來,“主人,此物意識靈智混亂,氣血駁雜,各式各樣的力量相互衝突,恰巧能夠被煉化!第二個煞魔,就是他了!”
修煉血神教的禁忌靈訣,走火入魔以後,被禁錮在劍獄的這位大修,納入了不知道多少異族、妖獸、天魔的鮮血,才變成現在的模樣。
劍獄,又抽離了他絕大部分的力量,讓他異常弱小。
煞魔鼎,內藏的小天地,能夠在藍魔族的“混濁魔胎”內,將更加混亂的異能流光,都給直接吞沒,何況是他?
“他,能成爲第二個煞魔?”虞淵奇道。
“再適合不過了!”鼎魂異常激動,“主人,他被洗滌煉化過後,還有可能恢復僅存的靈智,能有較完整的意識!”
“妙哉!”虞淵開懷大笑。
他想着,待到這位血神教的強者,被煞魔鼎煉化成煞魔,如果當真能恢復靈智,正好問清楚,爲何會本能地襲殺自己。
隱約間,他覺得這個叱吒天外星河的血神教強者,似乎是因爲那座血祭壇而瘋狂。
由“巨獸精珀”打造而成的血祭壇,爲什麼和天魔族的血靈祭壇類似?
爲何如此玄奇地在自己氣血小天地構築,還有什麼秘密和作用,始終困擾着他。
他也想弄明白,那座血祭壇的奧妙和來頭。
這位血神教,吞沒各族鮮血走火入魔的大修,極有可能知曉秘密!
“那血水?”
虞淵拉扯着陳清焰,向下一個石洞走去時,這位劍宗的修煉奇才,一陣恍惚,“怎麼就突然……沒了?”
“哈哈,不必大驚小怪。”虞淵笑了笑,說:“你也知道的,在星燼海域的海底,我煉化了一座煞魔鼎。那大鼎,恰巧就是先前那東西的剋星。”
“煞魔宗的鎮宗之寶,我是聽過的,沒想到如此厲害。”陳清焰道。
講話間,虞淵拽着她,又越入新的石洞。
洞內一角,一個體格橫向發展,個子不高的老頭,頂着光頭,朝着虞淵咧嘴一笑。
老頭兩手自然垂落,越過了膝蓋,他的兩隻手,比虞淵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大一截,骨節看着就很堅固。
老頭一身肌肉,因氣血枯竭而乾癟,望着略略有些瘦小。
可虞淵這一路行來,見過太多的邪魔和妖族大修,在看到這位老頭的那一刻,就生出所有邪魔大修,包括妖族的強者,應該都沒有比他體魄打熬更夯實的。
心念一動,他就猜出了老頭的身份。
“可是,古荒宗的前輩?”虞淵試探問道。
“哈哈哈!我修古荒空界真訣,沈飛晴那丫頭,是我的徒弟。”光頭老者長聲大笑,盯着虞淵細看一眼,“修煞魔宗的煉體術,能修到如此高度,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沒想到在我離開浩漭天地後,還有人,能在破玄境級別,有如此恐怖的肉身強度!”
這般說着,老者轟然而起,喝道:“我再幫你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