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林鋒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鼻子裡滿是灰塵和血液的味道,四周一片漆黑,他似乎被什麼東西罩在了下面,不過腿部似乎被壓着,暫時沒法動彈。
“咳咳咳……”還沒等林鋒的腦子徹底運轉起來,身邊就傳來了一連串的咳嗽聲,緊隨而來的是空氣中愈加濃重的血腥味。
“喂,肺癆丫頭,你還沒死啊?”那種咳嗽聲,作爲醫生的林鋒是不會認錯的。
“咳咳……我不叫肺癆丫頭,我,我是香取理心流的第十代宗家,沖田望。”雖然氣息微弱,但是女孩兒對“肺癆丫頭”這種稱呼表達出了很明顯的不滿。然而那弱氣的聲音不但沒有絲毫氣勢,反而讓人想把她抱進懷裡好好疼愛一番。
“哦,沒想到還是個大掌門啊。”林鋒嗤笑了一聲,努力的活動了一下腿,他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腿被壓得時間太久,有些麻木。“話說,大掌門,爲啥要給黑社會賣命?還一副不要命的樣子,難道你們東陰的武術家都是黑幫的狗腿子?”
“纔不是呢……現在願意習武的人越來越少,我家裡的,咳咳,道場已經要開不下去了。小野先生找到我說可以資助我讓道場繼續維繫下去,並且……還會選拔一些人,成爲我們香取理心流的弟子……”
“於是你就答應給他當保鏢?就算自己要死了還是繼續擋在他前面?”林鋒多少有些理解這個病弱女孩爲什麼如此拼命了。
“咳咳咳……身不動,能否褪卻黑暗,花與水。我得了肺癌,我的死是註定的,如果這樣能讓我家的道場繼續下去,讓我哥哥守住香取理心流的招牌,我就算死了,也沒什麼……”
林鋒感覺自己心臟最柔軟的部位被觸動了。爲了傳承,爲了信念,不惜拖着這樣的殘軀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即便是個東陰人,也讓林鋒不得不尊重起這個女孩兒來。
想到沖田望神鬼莫測的刀法,林鋒突然有了一種想法。玄天門是玄修門派,在對上武修的時候難免吃虧,自己要不是機緣巧合成了火工門的記名弟子,也許之前的幾次就被人幹翻了。如果阿杰、秦力他們能學到沖田望的刀法,那以後和人對抗起來,不是要省很多的力氣?
當然,武修功法其實挺多的,促使林鋒產生這種想法的,還是對衝田望的尊重與憐憫。
“沖田望小姐,現在我們兩個都被困在了這裡。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什麼提議?我都要死了,如果你想對我做點什麼,隨你的便吧。”
出乎意料的回答,配上那弱氣的語調,林鋒彷彿看到了一個可愛呆萌的大蘿莉眨巴着眼睛蜷縮在角落裡弱弱的說:“你要怎樣都行,請溫柔點,不要傷害我。”
“咳咳”,林鋒輕咳了一下,把那個荒唐的念頭甩出了自己的腦袋。該死的半獸人基因,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快變成一頭種豬了。
“我的提議是這樣的,我是個醫生,照你現在的病情看,你可能活不到救援
隊把你挖出去的時候。如果我能讓你繼續活下去,並且以後會找很多人來學習你的什麼什麼流,那麼,你多出來的生命,肯不肯聽我安排?”
“你是說,我還能活下去?不要開玩笑了,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話,小野副組長不會不給我治病的。你不用騙我,我現在不能反抗,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我反抗不了的……”
沖田望顯然並不相信林鋒的話,整個陰京市最好的大夫已經給她判了死刑。
軟糯的聲調,略帶允許性的內容,就好像個氣泵一樣迅速給小林鋒充上了氣。尷尬啊,要不……真的來一發?
林鋒運行元氣,把雙腿從壓着他的東西下抽了出來,循着聲音朝沖田望的方向爬了過去,他們兩個距離並不遠,很快,他就摸到了一隻冰涼的小手。
而在摸上那手的時候,林鋒感到手的主人渾身一顫,身體瞬間緊繃了起來。看來她嘴上雖然那麼說,但是實際上還是很怕的。
“你都說你活不下去了,爲什麼不試試?等我把你治好了,你要跟我走,忘記你東陰人的身份,聽我的安排。”
“咳咳……好吧,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我以一個武士的榮譽發誓,要是你能治好我,我的餘生將聽憑你安排。咳咳咳……”
隨着一連串的咳嗽聲,林鋒感到一大蓬溼熱的液體噴濺到了自己的手上和臉上。緊接着,沖田望的呼吸聲再次急促了起來。
再不救治就真的來不及了。林鋒順着那隻手向上摸到了沖田望的胸口,沖田望“嚶嚀”一聲,用一隻顫抖的手握住了林鋒的手腕。
林鋒不由得一陣黑線,哥多打的沒摸過,你一個比飛機場強不了太多的,緊張個什麼勁兒啊。
“天地玄黃,藥師真君顯神通,急急如律令!”一道道湛黃的藥師咒光芒劃破了廢墟中的黑暗,緩緩的注入到沖田望的胸口之中,溫和而迅速的侵蝕起那團漆黑的病氣來。
原本還有些抗拒的沖田望突然覺得按在自己胸口的那隻手中有一股暖洋洋的氣流鑽入了自己的身體,緊接着,自己身體內部似乎在發生什麼變化,原本急促而艱難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緩順暢。
沒有經歷過肺癌的人,永遠不會懂得能夠自由呼吸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那一刻,沖田望的雙眼之中,熱淚傾瀉而下。如果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真的要對她做什麼的話,就衝着剛剛吸進的幾口污濁空氣,她也願意。
“轟隆”隱約間,林鋒聽到了隱隱的雷鳴聲。
對衝田望的救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肺癌畢竟是絕症,而林鋒的元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藥師咒的治療速度並不快。只治療了大約三分之一,就被迫停止了。
也就是在那一瞬間。
“轟隆”一聲,林鋒二人頭上的建築物殘骸轟然炸裂,林鋒只覺得身上微微的有些麻痹。緊接着,又是幾道閃電擊打在了距離林峰不遠的地方,炸的隨時橫飛。
林鋒想起了上一次救治那老人的時候
。平白的讓老人活轉過來,並且精力充沛,天道已經給了他一次警告。
這一次,又要硬生生把一個死定了的人拉回來,於是,天道這次的警告格外強烈。
“你感覺怎麼樣?”林鋒沒有氣理那些雷電,他做的事情還不足以讓天道把他抹殺。
“沒,沒事,很……舒服……”沖田望說着,下意識的低頭看了一眼依舊被林鋒按着的胸口,弱氣的臉蛋立刻紅了起來。
“這裡還有活人,救援隊,趕緊擡擔架來!”突然一個男人的嘶吼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擡眼一看,原來是剛纔的雷電把罩着他們的建築物殘骸給擊碎了,讓搜救隊的人發現了他們兩個。
“還沒好利索,不過,依照你的誓言,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了。”林鋒一彎腰,從地上抱起沖田望,一個縱身就從殘骸中跳了出去。他可不打算和這些搜救隊的人接觸。
好在即便元氣見底了,他的速度也不是那些普通人跟得上的,幾個縱躍之間,就消失在了陰暗的小巷中。
今天的事情,本事無心之舉,誰曾想最後鬧得這麼大,最讓人鬱悶的是,那個小野黑三郎還沒死。希望一兩天之內,他不會去找紅燕的麻煩吧。
就在距離黑口組大廈不遠的一出咖啡館裡,穿着黑色和服的齋藤歸蝶十分優雅的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你這個小盟友不簡單呢,這就抱着沖田望跑了。”
“怎麼,不就是個女人麼,你們東陰國不是有的是麼?”坐在她對面的赫然就是沈浩。
“是啊,女人多的是,可是十七歲的少女劍豪卻只此一家,要不是她身患絕症,八神庵在半年前就會吸納她進來,作爲劍術師範了。”
歸蝶說着,從懷中掏出一張摺疊好的紙,放在桌上推給沈浩。“我真不該跟你打這個賭,他或者出來,我就約束自家弟子……你知不知道在清國神社出事兒的時候壓制住自家弟子,不讓他們參與戰鬥,我要冒多大的風險。”
“那是你的問題,而不是我的。另外,我相信,就算那些傢伙想要怪罪下來,也不敢把你歸蝶夫人怎麼樣吧,最多也就是削減一下你們八神庵的預算之類的。”
沈浩的臉上,依舊掛着那種充滿了痞氣的笑容,打開那張紙看了一眼,紙上畫着一副非常詳細的地圖,其中包括了一些崗哨的分佈。
與想象中的不同,清國神社這個斧子形狀的建築羣並不像之前沈浩和林鋒設想的那樣有重兵把守。
在地圖上,只是標註出了一些保安以及監控攝像頭的位置,和一些疑似的哨位。
“你能拿到的東西就是這樣?”沈浩的眉頭皺了起來。
“如果你們今晚就去襲擊清國神社的話,那裡的佈置確實是這個樣子的,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外,那裡並不會比其他的神社多駐守什麼,可是你們要在特定日子去,那就難說了。”
沈浩點了點頭。把地圖收回了懷中。不在特定日子去,這些東陰鬼子的臉怎麼會疼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