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匆匆百年
這時，乾坤水經突破到了五期，而且五行相生的特性越來越明顯，修煉時木靈石的吸收速度已經明顯快上不少了。一路上不時能遇到一些天地元氣濃郁的地方，他就停下來修煉一段時間。但是每個地方也不敢停留太長時間，這種地方難免會有高階兇獸，或是結丹修士前來，被發現了也是麻煩。
一路走來，遇到的兇獸品階也是逐漸增高，四級的兇獸逐漸增多了。原來三級兇獸對他來說已經起不到淬鍊筋骨的作用了，而四級兇獸相當於修士築基初期修爲，既能傷到他的肌肉筋骨，又不能給他造成致命傷害，正好用來作爲修煉的靶子。一些力量不算很強的兇獸往往都被他耗死了，倒也收穫了不少獸核、皮毛、筋骨等材料，其中的一些品性適合的兇獸毛皮，都被他製成了符紙符籙。在符液中摻入一種“鐵翅雨燕”的血液骨骼，就能煉製出飛行符等等，這些都是司馬的那本“符論”中有所涉及的。修煉之餘，他也不時地翻看繳獲的那幾本書籍，除了符術日益精深之外，“煉器要訣”和“礪金訣”也已經諳熟，雖然沒有修煉，但是知道了許多煉器知識，並且發現他從趙宇豪和淳于的儲物袋中得到的煉器材料，其中有一些頗爲珍貴，算是一個意外之喜。
有些四級兇獸也不好對付，尤其是一些筋骨強健的大型兇獸，如大地暴熊、銅牙獠豬、金角兕等，皮糙肉厚打不死，戰鬥力驚人，甚至不得不借助符籙才能將它打跑或擊殺。也數次歷經險境，有一次被一條黃金樹蟒纏住了，最後不得已動用了司馬的法寶，那把金色的“巽陽劍”纔將之擊殺；又有一次運氣不好，擊殺了一隻“烈焰獅”後，竟然引來了它的母親，一頭五級的“烈焰鬃獅”，幾乎小命不保，最後連淳于的法寶，那面“青木靈盾”都被撞碎了，纔好不容易逃得了性命。
隨着路途的不斷前進，蘇傲天越發感到了在野外歷練的好處。不僅是修爲的提升，更在於這一次次生死之間的考驗，使得他的戰鬥技能、神識反應和敏銳性，以及對危險的嗅覺等都大大增加，身體的淬鍊也得到了不斷地增強，並且神魂在面臨生死關頭時，往往會變得格外敏銳，可以明確洞察場中的一切變化，每當經歷了這種變化後，神魂的凝練程度會有一個大幅的提高。
終於有一天，水屬性中品靈石吸收完了，蘇傲天屈指一算，時間不覺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這樣一來，水魂的修煉速度慢了下來，相應地也影響了木魂的修煉。蘇傲天不禁苦笑，野外歷練固然可以全方面地提升，但是修煉資源又是一個大問題，要想得到大量的資源，還必須要去城市中交易。
此後的日子，蘇傲天就是過着苦行僧的日子，每日都在趕路和修煉中度過。一路上他刻意避開修士，只與兇獸打交道。又過了二十年，最後一顆中品木靈石也吸收完了，終於是又感覺到了突破的徵兆。他現在乾坤水經也算修到了中期，對百草神木訣的相生作用已經比較明顯，因此修煉速度比之普通散修還是要快上一線。除了修煉，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遇到的兇獸等級越來越高了，五級兇獸已經是經常遇見，六級的兇獸也時有出沒。對五級兇獸，他尚有一搏之力，六級兇獸則是能躲則躲，實在避不開了，只能仗着符籙和法寶“巽陽劍”與之拼命。終於在拼了六七次之後，最後的法寶“巽陽劍”也爆裂了，符籙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以後的日子就更加難熬了，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肉體、神魂和修爲都在逐步提升。這樣又過了十年，百草神木訣終於是突破到了煉氣八期。
蘇傲天的那些戰利品資源都在一次次的戰鬥中消耗殆盡了，到最後連御物飛行都不可得，有時候就是藉助一截樹幹，祭起“飛行符”勉強逃命。現在進入了煉氣八期，又得到了一項逃命的手段，再與兇獸廝殺起來，就可以打不過就跑了。只是有時遇到禽類兇獸，不免有點狼狽，只能且打且逃，最後鑽入樹林也能化險爲夷。這時候的戰略就發生了改變，不僅要躲着人，還要躲着兇獸，抽空還不能斷了修行。好在可以隨時飛行了，腳程比起以前是快了很多。
日子雖然過得艱苦，但是時光的流逝還是飛快，三十年的光陰轉眼就過去了。現在的蘇傲天，已經活脫脫是一個野人，渾身上下長滿了體毛，長髮飄飄，鬍子一大把，在腰間圍了一塊樹皮，手裡拿的是一根千年鐵木製成的木棒。這是他在一座密林偶然遇見的，這種樹木質堅硬，尤勝過精鐵，也是一種煉器的上好材料，他採了一些裝在儲物袋中後，又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削成了一根木棍，用來行路防身，倒也十分順手。因爲長時間沒有和人類接觸，對容貌什麼的就不講究了。乾坤水經修到了煉氣六期，這個速度比他修煉百草神木訣快了許多，畢竟他現在的修煉全憑吸收天地元氣，比之靈石的效果要遜色太多。而隨着水魂修爲的提升，木魂的修煉效果也是越發明顯，修爲提升的速度越來越快，看來離突破到煉氣九期的日子已是爲時不遠。
這些日子來，遇到修士的次數比之以前逐漸多了，人類的活動頻繁，說明是接近修士的聚集地了，那麼說離天武城應該是不算太遠了。蘇傲天不願與修士接觸，索性也不收拾容貌，覺得有修士看見他，還以爲是一頭兇獸更好。又過了一段時間，有一次居然在一座樹林深處撿到了一個儲物袋，雖然外表十分破舊，但是內部空間並沒有崩潰，物品大都完好。裡面除了有一些丹藥、材料等，居然還有兩顆木屬性下品靈石，不由得令他喜出望外。
蘇傲天分析了一下，覺得既然快到天武城了，也就不用急着趕路了，一來兇獸的等級越來越高，二來路上天地元氣的濃郁程度也是不斷增強，路上走得慢一些，既可以有效的躲避兇獸，又可以進一步錘鍊肉體和神魂，尋求突破良機。於是一路上走走停停，加大了修煉的力度。又過了三十年，百草神木訣終於突破到了煉氣九期。
屈指算來，從元武城出發，已經足足過了百年，這一百年的修煉收穫極大，肉體和神魂兩方面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自己感覺現在肉身的強度，築基初期、中期的修士應該是難以撼動了，不知道築基末期和大圓滿階段的修士威力如何，是否能抗衡一二。至於神魂，原先就強大到不遜於結丹修士，現在也許能媲美元嬰修士了。唯一可慮的是，自己的壽命也有一百五六十歲了，留給自己突破到築基的時間不多了。
此後又過了十餘年的時間，期間蘇傲天已經發現了一些村落、集鎮，他收拾了自己的容貌，整理好身上的毛髮，在這些地方進行了一些衣物等的交易，也品嚐了久違的酒食。長年不與人類打交道，一開始他連自己的聲音都感覺到陌生了，說話也要想一會兒。這裡的村民中竟然有煉氣修士，蘇傲天也是暗自稱奇，與真觀村大不相同。對着鏡子看看自己的容顏，雖然還很年輕，但是容貌已經隱隱有中年人的樣子了，心裡知道，這是壽限將近，容貌要不可抑止地漸漸變老了。從這些地方得知，天武城離得還是很遠，但是對於高階修士來說，只要飛行數十天就可到達了。
這一天，蘇傲天走到一座高山下，看見山峰險峻，直聳入雲，氣勢磅礴，大有衝破雲霄之勢，不由得心有所感。加之此地元氣濃郁，人跡罕至，突然間心有感悟，決定在此地閉關。這一次他決定閉生死關，要麼突破築基，要麼失敗隕落。他攀上半山腰，找到了一個山洞，看樣子以前是一個獸穴，荒廢已久，兇獸身上的腥臊氣味都不那麼明顯了。他將山洞清洗乾淨，找了一塊大石堵住洞口，在洞口布下禁制，開始閉關。
時間匆匆又過去了三十年，蘇傲天潛心閉關，不知時間流逝，但是能感覺到身體的日益衰老。此時如果有人能親眼目睹，就會發現他從一個風華正茂的青年逐漸變成中年、老年。他知道時日無多了，心頭倒也沒有太大的起伏，一片安寧祥和，只是默默地體會着靈氣在身體內的運行，和對自己身體潛移默化的改造，於這種改造中體悟天地變化，萬物生長毀滅的至理。
終於有一天，山峰頂上的元氣波動慢慢起了變化，從微不可察到開始緩緩流動，波動逐漸劇烈，最後形成了一個青色的元氣漏斗，往半山腰倒灌而來。蘇傲天開始突破了，他親身經歷過莫達和鄔月梅二人突破築基時的場景，這時的領悟與當日又有不同，只覺得身體似乎是按照天地間的至理變化，順其自然，突破起來竟然毫無滯澀之感，猶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一切顯得是那麼合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身翻天覆地一般的變化，更明白無誤地察覺，改變的不僅僅是肉體，還有神魂。神識以一種幾何層級的方式遞增，似乎能感受到無邊無際的天盡頭。這種感覺只是持續了一瞬就消失了，但是他已經明瞭，自己終有一天會達到這個地步。在神識回收的過程中，他感覺到了這片土地上的無數生靈，其中有一些強大到恐怖的存在，對他的神識感到了驚疑、好奇、不屑等種種情緒，還有的向他發出了試探的信息，他深知現在還不是時候，也沒有理會。神識回收到山峰近旁的時候，他感到周圍不僅有妖獸出沒，還有一個修士，似乎已經察覺到他的突破，在周圍窺伺。
蘇傲天完全沉浸在這種奇妙難言的感悟中，按照冥冥中那一絲難以言表的明悟，神識內視，發現自己的丹田中正在起着奇妙的變化，那不絕如縷的靈氣在一點點地被壓縮凝聚，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液滴。靈氣不斷轉化，一滴、兩滴…慢慢地形成了一小碗。小碗由小變大，內蓄的液滴逐漸增多最後形成了一個小小的青色靈池，一汪青色的靈液在內碧波盪漾，此時他心裡明瞭，靈氣化液，這是築基成功了。而此時，在山峰外面，元氣漏斗已經消散了。
蘇傲天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聲長嘯，如虎入山林，龍歸大海，說不出的自得自如。隨着嘯聲，禁制消弭了，他推開洞口大石，走出山洞。前方十數丈處，此時已經站了一個老者，見他走出洞來，立刻拱手示意，臉上含笑說道：“恭喜道友突破築基，從此仙途無量，可喜可賀呀！”
蘇傲天仔細一打量，見這老者中等身材，略顯瘦削，面色紅潤中帶點灰黃，眼睛也顯得缺少一些神采。細查他的修爲，也是築基修士，身上的靈氣威壓遠超自己，暗忖此人修爲應該是築基後期了。不等他說話，那老者又接着說道：“前日我路過這山，察覺到道友在此地突破，深恐有什麼閃失，或是引來妖獸打擾，破壞道友大事，故不揣冒昧，在此地逗留守護。果然道友吉人天相，順利突破，倒是顯得我多餘了，呵呵。”
蘇傲天見他主動示好，雖然不相信他的言語，但是自己突破時此人確實沒有任何異常舉動，只是在旁邊暗自窺伺，遂出言說道：“道友厚意，無以回報，慚愧慚愧。”心想此人無事獻殷情，或許是不懷好意。
那老者繼續說道：“道友面相非凡，這次突破竟然引動天地異響，更是持續了半月有餘，真是天資卓越，人中龍鳳，看來我天武城又要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啊！”口中一陣奉承，說得蘇傲天渾身肉麻，更是暗自腹誹：“我一個天生的標準廢材，竟然在你口中成了人中龍鳳，若是被洪武城的修士得知，只怕要笑掉了大牙。”
與這老者敷衍了幾句，見他始終不說正題，蘇傲天可不想與他這麼耗下去，於是說道：“我意欲前往天武城，鞏固一下境界，順帶換取一些物資，不知道友要去何方？若是也去天武城，倒是可以一同前往。”那老者面露沉吟，想了一會，似是下了決心，說道：“不瞞道友，我此次爲道友護法，一來是本着同道之誼，不忍置之不理，二來也是有一事，想與道友相商。”蘇傲天暗道：“來了，先聽聽他說什麼。”口中說道：“哦？不知道友有何事爲難？若有可能，我倒可相助。”
那老者又頓了一頓，似乎是想了一會才說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道友得知後，即便不允，也不要聲張。其實這件事，對你我都有莫大的好處。”蘇傲天暗道：“好處？有好處你還能巴巴送與不相干之人？”心裡的警惕更高了，嘴裡卻淡然說道：“是麼？若是多有不便，道友不用告訴我就是了。”
那老者臉露苦笑，說道：“道友莫慌，聽我把話說完。我知道道友與我素昧平生，當然不能輕信我所言，這就把事情向道友和盤托出。事關重大，我們不如到山洞內細說？”蘇傲天如今已經突破到築基，對自己的戰力信心滿滿，當時自己在煉氣期時，就能與築基初期的修士一戰，如今邁入了築基期，料想築基中期的修士應該非自己敵手，築基後期的修士，即使不能勝，也絕不會傷及自己性命，心道：“我倒要看看你搗什麼鬼，你如不懷好意，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自己雖然不屑於做那種奪人財物、害人性命的勾當，但是要是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也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心裡面對一個築基後期修士的財富，居然有些隱隱的期待。表面上卻裝出一副懷疑和戒備的神態，說道：“這個，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麼？進山洞不太好吧？”
那老者肅容說道：“今日你我初見，道友對我有戒心，乃是正常事，換做我也是一般。爲使道友打消疑慮，老夫願在此立下誓言，若是我對道友心存歹意，叫我終生不能突破結丹。”蘇傲天見他說得鄭重，對他的疑慮倒是打消了幾分。
那老者又說道：“這樣吧，一會我先進入山洞，道友稍後進入，守在洞口，由道友設下禁制，你我二人好從長計議。若是發現有什麼不對，道友也可輕易脫身。”蘇傲天此時已經對這老者產生了興趣，心想：“且聽你說些什麼，說不定還真是好事。即便你心存歹意，我也不怕你。”但面上還是露出猶豫不決的樣子，在那老者的再三保證下，才隨着他進了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