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靚仔唱得不錯。”
“我總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哦!他不就是隔壁街餘師奶的兒子嗎?”
“你不說我都忘了!經常見到他去市場幫他.媽買菜。”
“他真的是個孝順兒子,大家既然一場街坊街裡,不如找個時間去看一看他,能幫忙多少幫一下。”
“那就乾脆明天起,有誰一起去的?”
此時,《勁歌金曲》的正式播出,吸引越來越多觀衆的收看。而且這個時候的人看電視,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在家裡看,而是幾個乃至十幾個朋友、街坊一起看。
一則這個年代的人都喜歡往熱鬧的地方湊,而且獨樂樂就不如衆樂樂,一個人看哪有一起討論開心。
二則港島的經濟雖然發展迅速,但並不是每一個家庭都能跟上步伐,彩色電視機也不是每個家庭都買得起。
“媽咪,媽咪!”正當張衛建在電視臺上賣力的演唱,他最小的弟弟張衛基屁顛屁顛跑回家,不停叫喚着媽媽餘嘉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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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仔,媽媽說了要幹活沒時間陪你玩,不是讓你到隔壁雄仔家看電視嗎?”見到小兒子急急忙忙衝進家門,餘嘉碧生怕他一個不小心跌倒。
但是手上的工作又不能停,現在她的情況就等於手停口停。難得從附近的小工廠接了一單手工活,如果不能做到更快更好,下一次人家就未必再肯給她接活。
“媽咪,我見到哥哥上電視啊。”基仔走過來扯了扯餘嘉碧的袖子,想將對方的注意力從工作上吸引過來。
“是啦,是啦,自己去玩吧。”餘嘉碧還以爲基仔跟平時一樣,拉着她聊什麼超人和怪獸,所以下意識過濾話語中的信息量。
“媽咪~”基仔嗲了一聲。
“你再這樣我要打你了!”餘嘉碧正準備警告基仔,然而後知後覺道:“你剛纔說什麼!”
“媽咪,你都不聽人家說。”現在餘嘉碧想要知道,剛纔坐了冷板凳的基仔,現在反而不想跟她說。
“快點說。”餘嘉碧皺着眉頭催促道。
“健哥哥他上了電視,還在裡面表演唱歌。”未等基仔向媽媽得瑟,餘嘉碧放下手上的工作,拖着兒子一起來到隔壁的住戶家。
敲響了住戶的屋門,當對方打開門後,餘嘉碧問道:“雄仔媽,我剛纔聽基仔說,說我那個大兒子上了電視?”
“嗨!我說餘師奶你也真是的。”雄仔的媽媽一見到餘嘉碧,就晦氣的朝她揚了揚手,勸解道:“你們家有困難就說嘛,大家一場隔壁鄰舍,擡頭不見低頭見,難道還會不幫你嗎?”
“雄仔媽,我……”餘嘉碧急切想要知道情況。
哪曾想雄仔媽根本不給機會,滔滔不絕朝她噴口水道:“健仔今年才十六歲,你爲什麼那麼早要他出來工作,知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讀的書少,以後樣樣都要輸給其他人。特別健仔那麼的懂事和機靈,他喜歡唱歌你就讓他唱唄。”
雄仔媽說到這裡,餘嘉碧已經多少猜測到是什麼事,張衛建還是去了參加歌唱比賽,而且今晚還在電視臺直播。
而當她聽到兒子在電視中的一番傾訴,還一直替家裡的事情煩心,餘嘉碧忍不住兩行淚水流了下來。
這一刻,她不再怪張衛建瞞着她去參加比賽,她怪只怪自己沒有本事,還要連累兒子跟着受苦。
正當越來越多的觀衆,替電視中的張衛建加油時,張衛建這手歌曲也來到結尾。
捉番盤棋共行樂
衝破內心藩蘺
張眼遠望,世事如棋
每局應觀察入微
但求共你棋藝相比較
瞭解做人道理
一曲畢,張衛建自覺退了回來,將位置讓給兩位主持人。
“志偉,這首歌我們先不說它的專業性。”汪明全詢問道:“如果以你個人看法,你覺得唱得好不好聽?”
“好聽,怎麼會不好聽呢?”曾智偉本身就是做綜藝的料,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繪聲繪色說道:“我剛纔聽到幾乎要哭出來。”
“是不是啊?我看看。”汪明全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切,騙人的,都沒有眼淚。”
“就是因爲我剛纔太過感同身受,那些眼淚化爲心血,在我心裡面滴啊滴的,現在已經流乾了。”曾智偉自娛自樂道。
汪明全直接白了他一眼,極其嫌棄的說道:“我費事跟你說,還是先來聽一下極幾位導師的評分。”
“james,你先說。”
“不好吧,還是阿sam你先吧。”黃霑和許貫傑兩人互相推脫道。
“你們不用爭了,有沒有聽過女士優先。”徐小鳳插話道。
把話說到點上,許貫傑和黃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乾脆將話語權讓給徐小鳳。一人做了個請的手勢,一人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你叫健仔沒錯吧?”得到張衛健的點頭承認,徐小鳳點評道:“你唱的這首歌,歌聲方面還算普普通通過得去。不過你的這份心意有加分,所以我會同意你的晉級。”
徐小鳳同意張衛建的晉級,換句話來說,評不評一個詳細分已經其次,因爲她至少會給出一個合格分,不然又怎麼算是同意對方晉級。
“多謝小鳳姐老師。”張衛建敬意的鞠了個躬。
“說完了吧?說完就到我說。”黃霑滿口因爲抽菸抽得多而染成的煙屎牙,彷彿一張口說話就有一陣口氣傳出來,
“健仔,我從兩個角度來點評,如果你只是平時久不久的唱一句,或者跟朋友出去唱一下卡拉ok,那你唱歌絕對是高水準。”
“但是如果從…先不說專業歌手,就說從業餘歌手角度來看,”黃霑話語急轉,否了否食指道:“你還差很遠,歌手這條路不是那麼好走的。”
“知不知節目組爲什麼要請小鳳和阿sam來做導師?”黃霑又問道。
張衛建搖了搖頭,他不是沒有自己的看法,而是不想駁了黃霑的面子。節目組請許貫傑和徐小鳳過來還能爲的什麼,自然是因爲他們在歌壇的影響力。
“我知道你心裡面想的是什麼,節目組請他們來做嘉賓導師,無非就是因爲她們出名。”話還沒說完,黃霑就轉過頭向葉景誠解釋道:“葉生,你知道我這個人,說話從來都是口無遮攔,我並不是針對你們節目組。”
“節目組請他們兩個過來,一是因爲他們聲名夠響,二是除了他們兩個,港島還有拿得出手的歌星嗎?”黃霑拍了拍手掌,然後攤開道:“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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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霑這番看似無意的話,實則已經打了其他在樂壇混跡的明星一個響亮的巴掌,什麼叫做沒有了?他們就是正不如許貫傑和徐小鳳一樣風光,怎麼也不至於黃霑說的那麼不堪吧?
不過這個時候的黃霑,根本不會考慮這種問題,繼續說自己的看法道:“所以你說你想做歌星,先不說實現的機會有多大。你覺得現在擺在眼前這條狹窄的路,你可以好像阿sam和小鳳他們這樣走下去嗎?”
黃霑每逢說出這些大道理,都是介於‘語不驚人死不休’,以及‘一言驚醒夢中人’兩者之間。他說話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有時候說得太直接,又很難讓人願意去接受。
從黃霑口中說出的話,就像一坨又臭又噁心的狗.屎。而你有是一個餓到就快死的人,這個時候他將這坨狗.屎塞給你吃,你到底是吃好還是不吃好?
不吃,自己很可能因爲這份骨氣而餓死,吃下去,那種滋味相比比死還要難受。
“那你是給他晉級還是不給啊?”徐小鳳不知道是唱歌唱得太多,還是本身的聲線就是這樣,總會帶有幾分男性的沙莎聲。
“我想就算少了我一個評分,這個小子都應該可以晉級吧?”黃霑左右看了一眼。
許貫傑正好接話道:“我就沒有james這位老人家這麼多廢話,健仔你這麼醒目選我的歌來唱,我相信你的眼光肯定不會差。只要你認爲自己可以成功,那就繼續努力下去。”
末了,許貫傑又調皮的朝張衛建眨了眨眼,對後者來說無疑是一個特大的鼓勵。
“我就更加不喜歡廢話,因爲廢話都讓他們幾個說完了。”一旁難得出聲的陳勳琦,舉起分數牌道:“我給你八分,應該算晉級吧?”
“葉生,你不說幾句?”陳勳琦看向葉景誠道。
“我就算了,沒什麼好說的。”葉景誠擺了擺手道。他完全是來湊熱鬧的,也不想攪亂比賽的規則。
“好了,幾位導師已經評完分。”適時,汪明全重新拿回話語權,說道:“根據導師各自給出的分數,六分、六分、五分、八分,1號選手張衛建共得到二十五分的成績。恭喜你!成功拿到晉級的名額。”
“多謝,多謝幾位導師,多謝主持人,還有多謝葉生……”得到晉級的名額,張衛建比起剛纔還要情緒激動,連那些相關不相關的人都要多謝一遍。
但是節目的效果已經出來,很多因爲張衛建的不幸而默默支持他的觀衆,在這一刻也忍不住要給與他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