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賭坊的小巷,正發生着這一樣的一幕。
五、六個痞裡痞氣的古惑仔圍成一團,中間則站着兩個相對弱勢的人。帶頭的人走上去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臉,威脅道:“靚仔,那筆賬什麼時候還?”
“財哥,你不是說那筆錢當朋友之間借的嗎?”被圍起來的人,正是剛在賭檔輸個清光的周星池。而另外的一個人,就是教唆他去借高利貸的廖啓志。
財哥譏笑兩聲,粗聲粗氣說道:“對啊,一般的人我可能借給他這麼大的數目嗎?現在你說借十萬我就給足十萬你,換作其他人到手最多隻有七、八萬,我這樣還不夠把你當朋友?”
“不是,財哥。那你也不用逼得這麼緊,可不可以寬限我幾個星期?”周星池不敢說是個乖仔,但是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緊張的氣氛讓他表現得手腳無措。
其實他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爲什麼會跟對方借這麼大筆錢。只記得這位財哥借了一萬元給他,然後有說有笑跟着他來賭檔,名義上是跟着他玩兩把。
但是他今天的運氣顯然不太好,沒多久就把那一萬元給輸光。這個時候,財哥主動問他借不借錢。
周星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中了魔怔,居然沒太多考慮又跟對方借了一萬,也可能是他太想贏回自己的錢了。導致接下來輸了就借,輸了就借,不知不覺居然借了整整十萬。
那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還以爲自己借了四、五萬那樣。當他再次把錢輸光之後,又是下意識伸手問財哥借,這個時候財哥不肯再借了。
說什麼今天運氣不好就下次再來賭過,看起來是好心勸他不要賭,事實上就是覺得借給周星池的金額差不多,再借下去周星池還不還得起還是一個問題,而且也沒必要下那麼大本錢。
“對啊,財哥。阿星他現在這部戲的片酬就有十萬,後面還有演員分紅那些,你不用擔心他走你的賬。”廖啓志看似幫周星池說好話。
“幾個禮拜?好,這次你就不要說我財哥不當你朋友。”財哥示意一個小弟走上來,吩咐道:“阿狗,說一下我們的規矩給他聽。”
“是的,財哥。”阿狗反手打了打周星池的肩頭,說道:“靚仔,我們財哥借錢就很公道的,不會搞什麼九出十三歸那一套,規矩就是這樣……。”
阿狗拿出一個計算器,一邊計算一邊利索的講解道:“舉個例子給你聽,從我們這裡借一萬元,如果第一個星期不還,就要加基本‘釘’(利息)二千元。
那基本‘釘’也要給利息啊,那就是‘釘上釘’了,所以你第二個星期要還的總數就是一萬二千四百元。
第二個星期也沒錢那怎麼辦呢?那這筆賬就會變成基本釘上釘加釘,那你這個星期的利息也要算進去吧,那第三個星期你要還的總數就是一萬四千八百八十元。”
如果第三個星期你還不還,那這筆賬算起來可就複雜了。除了你前兩期的利息之外,還要加上基本釘上釘再加基本釘上釘,總數就變成一萬七千八百五十六元。”
“等等!等等!”周星池聽對方算這筆賬聽到頭昏腦漲,不過他知道這筆賬絕對不是小數目。只能向財哥求情道:“財哥,這筆錢我要下個月才能還給你。”
財哥瞥了他一眼,側過臉說道:“阿狗,說下去。”
“嘿嘿!如果你第四個星期還不還,那就變成基本釘上釘加釘再釘。”
阿狗越說越來興致,再次按起計算器說道:“也就是說你‘基本一世釘’了,實還總數是兩萬一千四百二十七元,多出來的那兩毛錢就不算你的了。”
“現在知道我的規矩啦?你打算什麼時候還錢?”財哥橫肉抽了兩抽,露出一副獰笑道。
“我……“周星池喪氣說道:”儘早籌給你。”
因爲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跟這些古惑仔討價還價,怪就只怪自己一點定力都沒有,別人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周星池已經可以想象,他從財哥那裡借了十萬元。要是一個月還不上,債款就會從十萬元變成二十一萬多。到時候即使他拿到片酬,照樣是填不上這個坑。
而且欠錢的時間越長,這個雪球的變化就更大,每一期的利息也越來越多。難怪都說這些高利貸吃人不吐骨頭,如此算計又有多少人能還上債款?絕大部分人只能像供樓那樣供利息,還要平白受到這些債主的毒打。
所以周星池不想也敢拖,必須要想辦法在前兩期利息前還錢,否則後面一期的利息就要兩、三萬,到時候把他賣了都拿不出這麼多錢。
“兄弟,你會這麼想就最好啦。”見到周星池妥協,財哥換上一張笑臉。
摟過周星池的肩膀,他大吐苦水說道:“我們這一行不是偷不是搶,財哥我賺的是辛苦錢啊。你不知道我們追一筆債有多麻煩,要是每一個欠債的都像你這麼會想,財哥我就也不用裝惡人了。”
直到財哥等人離開,廖啓志撞了撞周星池的肩膀,說道:“阿星,回去吧。”
“我回你老母!”周星池甩開對方的手,照對方臉就是一拳過去,罵道:“你個撲街,要不是你。我會染上這賭癮?現在你還騙我借高利貸。”
“別動手!”廖啓志連聲喊停並進行招架,沒想到周星馳還真有幾下散手,沒一會廖啓志就被他打得抱頭亂串。
“現在我逼你賭錢的?錢也是你自己想借我才幫你引路,現在輸了錢就來怪我咯?”
廖啓志奮力將周星池推開,看樣子也是豁了出去,警告道:“你好快點還清財哥那筆賬,到時候如果沒錢還,我直接將你家人的地址寫給財哥。”
“冚家鏟!真是你個撲街和別人合夥來引我入局的。”
周星池聽完他這番話怒火中燒,一來有什麼事都是禍不及家人,二來他再遲鈍都應該反應過來,他從賭錢到輸錢再到借錢,都是對方指給他的‘明路’。
雙手揪起廖啓志衣領,拼命搖晃道:“你好快點把我輸了的錢還回來,不然我立刻報警。”
“財哥,救我!這個小子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