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殿的殘骸之中,披甲持劍的白朔揮舞天之叢雲的刀鋒,洞穿了面前敵人的身體,刀鋒橫揮,將面前的遠呂智斬碎成兩截。
墜落在地上的殘缺屍首蠕動着重新拼湊在一起,在無窮的妖魔之氣的灌溉下重新恢復生機,卻不防一隻腳踩在了它的胸口。
黃色的蛇瞳中倒影着白朔冷漠的臉:“這樣還能活?生命力真堅韌。”
瞬間腳掌的上傳來的力量瞬間從踐踏變成碾壓!在驟然爆發的偉力之下,彌合的屍首重新被踩碎。
天之叢雲的刀鋒不斷的在空中閃爍,留下一道道彌散的雲氣軌跡,交織成網。
而遠呂智的頭顱也徹底粉碎成渣,黑色的神力核心被徹底的撕碎,無從復生。
從殘骸之中拔出刀鋒,白朔扭頭看向背後被奧托莉亞重劍勉強阻擋住的另一名蛇魔。
刀鋒的軌跡瞬間貫穿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白朔冷厲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接下來,就是你了。”
黑色的鐮刀被鳴叫的天之叢雲切碎,但是卻在即將洞穿它心臟的時候停滯了一瞬間,令它得以從窒息的死亡中暫時脫出。
絕好的機會因爲白朔的停滯而從刀鋒之下溜走,奧托莉亞擡起頭,卻看到表情僵硬的白朔。
靜止在原地的白朔忽然發出一聲憤怒的低語“草。”
不去理會近在咫尺的蛇魔,他艱難的將頭扭向城市的深處,看到沖天而起的如墨殺意。
無比熟悉的殺意之波動。
感覺到那個在火焰中急速燃燒的靈魂波長怒吼着,突破了往曰的極限,達到令人戰慄的高度。
被白朔緊握的刀柄發出嘎吱的聲音,他的手指骨節因過度的收緊而變得蒼白。
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通訊頻道里傳來:“接下來的事情,拜託了。”
冰冷的寂靜中,白朔眼中出現瘋狂的光芒,低語的聲音有些顫動:“長孫……”
在城市的另一端,表情冰冷的蛇魔從半空落在地上,踩着敵人的血水前進。
在他的身旁,兩名一摸一樣的蛇魔抵擋住武將的進攻,而他手中的黑鐮卻用刀背挑起了地上依舊在抽搐的敵人。
他擡起頭,看着鐮刀的長柄上渾身沾滿血腥的長孫武,發出模糊得幾乎讓長孫武聽不清楚的聲音:“我見過你。”
長孫武抽搐着,感覺到不到麻木的手指,彷彿有溫水帶着熱量從他的軀殼中泄露出去,讓他越來越冷。
他努力的睜大眼睛,用殘損的肺泡發出嘶啞的笑聲:“哈,難道還是熟人?”
“我記得,你很擅長拳術。”遠呂智看着他不斷滲出險些的雙手,露出笑容。
“如果將它斬斷的話……”
細微的聲音隨着鐮刀的揮舞而響起,就像是血肉和骨骼被拆分開來,長孫武的肩膀上驟然裂開巨大的傷痕,失去憑依的手臂被重力吸引,掉在緩緩積蓄的血水中,在殘留的生物電信號下抽動着手指。
嘶啞的哀嚎從長孫武的喉嚨裡發出,他從刀柄上墜落,在地上翻滾着,卻頑固的不可死去。
蛇魔的腳掌踩在長孫武的背上,冷笑着:“……你還剩下什麼呢?”
“真是頑固的生命。”蛇魔的聲音鑽進長孫武的耳朵裡:“你掙扎的醜態令我愉悅。”
鐮刀的鋒刃貼着長孫武的臉劃過,遠呂智的蛇瞳欣賞着他掙扎的摸樣:“掙扎着死去吧,這就是反抗我的下場。”
在地上扭動的長孫武喉嚨裡發出嘶啞而模糊的聲音,像是痛苦到極致的哭泣,又像是野獸瘋狂到極致後的哀鳴。
他的眼瞳顫動着,面前一切的光影都開始晃動起來,直到最後化爲模糊的朦朧。
他依稀有一片白色的裙角從他眼前飄過,他努力的伸出已經不存在的手想要抓住那一片稍縱即逝的記憶,卻始終無法觸碰。
在眼角的有一道水跡沖淡臉頰上的鮮血痕跡,他喉嚨裡悲鳴着發出模糊的呢喃:“有希……”
當一切失去之後,纔會明白曾經的美好,那是長孫武無數次想到往昔的時光都忍不住想要落淚的東西。
雖然不曾言說,但是他明白,在他的靈魂中,默默蠶食心靈,留下痛苦和遺憾的那種東西,叫做悔恨。
每時每刻,他都想要發狂的去尋找她消失的影子,可是卻已經再也找不到了;直到現在,妄想終於要熄滅了。
“不要走……不要走。”從未顯露過自己軟弱的長孫放聲哀哭:“把我的女兒……還給我啊!!!”
像是瘋了一樣,他在地上發狂的扭動着,向前艱難的爬行,狼狽而滑稽的蠕動,終於找到早已經從軀殼中脫落下來的右臂。
遠呂智已經對與敵人的醜態失去了興趣,緩緩的舉起手中的黑鐮,準備斬下他的頭顱。
感覺到背後高高舉起的刀鋒,長孫武沾滿淚水和鮮血的臉上出現了捨棄一切的獰笑,猛然咬在右手的腕輪之上。
在瞬間,有什麼被點燃了,如墨的殺意波動燃燒着沖天而起,就連劈斬的刀鋒都在恐怖的爆發之下彈開了。
如墨的殺意和凌厲的光芒糾纏在一起,在它們的中心,長孫武的軀殼在燃燒!
傾盡一切之後的火焰在燃燒,軀殼、鮮血、最後的靈魂都投入了燃燒的火焰中!
失去重力束縛的燃燒軀殼緩緩的漂浮起來,長孫武臉上的鮮血緩緩蒸發,但是浸透鮮血色彩的紅髮和鬍鬚卻再沒有變回原本的摸樣。
他的臉上帶着瘋狂的獰笑,笑容燦爛,而緊咬的牙齒之下銜着一張暗金色的符文之卡。
緩緩碎裂的符文之卡散發出金色的光點,融入他的身體,一起融入破損軀殼的,還有從混亂時空的滲透出來的本源力量和規則。
在透明的火焰之中,長孫武胸前的巨大豁口迅速的收緊,但是其中的血肉都通融融入燃燒的火焰之中,只剩下殘缺的軀殼。
失去了雙臂的中年人重新站立在大地之上,如同揹負着整個世界的重量,那是無可稱量之重。
“第一次想要感謝你啊,衛宮切嗣。”他的喉嚨裡發出模糊的呢喃,赤足踩踏在血泊之上,露出瘋狂的笑容:“你做不到的事情,就讓我來吧!”
牙齒之間的符文之卡猛然碎裂成光芒的碎片,衛宮切嗣遺留在世間最後的痕跡就此全部融入他的軀殼之中。
曾經在固有時制御的極限催動之下,以人類的力量,衛宮切嗣一度在和長孫武的戰鬥中取得壓倒姓的優勢。
雖然他作爲人的那一部分已經死去,但是卻依舊遺留下最後的執念,一張黃金級的符文:無可稱量之重黃金級符文:無可稱量之重。
生命並非砝碼,但是總有人去承擔天平的責任,度量生死。
當你手持此符,即代表你已瞭解生命的重量。
作爲許願術材料,爲一次姓消耗品。使用後當前所在“世界”的認同,被視爲世界意志的代行者。
靈魂燃燒殆盡之前,將獲得世界的支持,爆發力量等級視持有者意志和能力變化-
長孫武曾經滿懷失望的收下這張雞肋一樣的卡片,卻沒有想到有一天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在火焰之中,長孫武揹負着整個世界的重量,擡起頭看向舉起武器的蛇魔:“你聽到了麼?這個世界哭泣的聲音……”
那一瞬間,符文的力量令長孫武的靈魂無限制的膨脹、燃燒、向上延伸,終於觸摸到在這個世界中無處不在的悲鳴意志。
這個被煉妖壺和神力從原本時空中剝離出來的混亂世界在悲鳴,一切都不可挽救的划向終結,它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無數生命哭泣的聲音,在接連不斷的重創之下發出哀鳴。
緩緩死去的世界意志一遍一遍的發出無人能夠聽到的祈求,祈求有人去終結這一切毀滅的根源。
終於,它找到一個能夠傾聽到自己聲音的意志。一瞬間,如同潮水般涌來的意念令長孫武的靈魂幾乎在無窮的精神力中窒息。
“你做人真是失敗啊。”
長孫武緩緩的昂起頭,俯瞰着憤怒的蛇魔:“就連世界都開始痛恨你了。”
遠呂智背後的蛇形陰影憤怒的吐着芯子,蛇魔握緊自己的武器,對準長孫武的臉:“不知所謂!”
“聽不懂?那算了。”長孫武擡起早已經不存在的右手,不存在的右手指着遠呂智的臉。
虛空中彷彿有龐大的意志灌入了他的身體中,給予他無窮盡的力量。
這個世界新生的抑制力選擇他作爲自己的代行者,用長孫武的身體,發出了最嚴酷的宣判:“以此世總括意志之名,宣告汝爲異端!”
一瞬間,籠罩在火焰中的長孫武踩碎着一路的青磚,在轟鳴中來到遠呂智的面前。
遠呂智的蛇瞳瞬間擴大,瞬間反應過來後,眼瞳深處顯露出一絲譏誚。
長孫武,已經沒有手臂了。
沒有手臂的拳法家,什麼也不是。
而燃燒的長孫武卻露出獰笑,肩膀之上的血肉蠕動着,彷彿有不存在的手臂在揮舞,已經消失無蹤的拳砸在遠呂智的下頜。
“升龍拳!”
在他的咆哮中,遠呂智的瞳孔因猛烈的撞擊而擴散開來,身體飛上了天空。
怎麼可能……明明沒有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