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無日月,不知過了多久,牛二心事重,早早地醒過來,起身看那昏黃的燈籠已經油盡燈枯,石洞漆黑漆黑,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從腰帶兜裡摸了火石火絨,從兜裡將備用摺疊燈籠取出來,點着,將火頭調小,節省油料。
伸了伸懶腰,挨個將萬三來旺三人踢了兩腳叫醒,疤瘌棍一覺醒來,感覺那隻毒蟲穿過的臂膀仍是麻木無力,但好歹保住了,又是一陣嘆息。
石洞一直向前延伸,黑忽忽一片看不真切,不知道多遠。
“這不是石頭人嗎!”來旺驚奇地嘟囔。
“難道墓道在這裡?”萬三疑惑地叫道,“苗王墓不同一般的王侯墓,雖說臣服大漢,畢竟也是一國之主,有如此多的墓道石傭雖然罕見卻也可以理解。難道我們逃命而來,跑到了真墓道麼?”
“那可真是太好了,順藤摸瓜,就能找到地宮了。”來旺喜道。
“別高興太早,如此多怪異石傭,難道就平白的站在這裡不成,你們別忘了我們是怎麼逃到這裡的,一個小小的蛇蠱就足以讓我們全部斃命啊!”牛二嘆息,“我看這些石傭絕不單純,大部分帝王墓葬都有石傭,但象這麼多形狀怪異殺氣騰騰的從未聽說過。”
“是啊,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多的石傭同時現身,又有這麼多的斷腸草鋪地……”萬三也困惑不解。
萬三和來旺圍着幾個石傭比比畫畫,牛二可沒心思說笑,他提了燈籠,仔細圍着這武士傭羣,從高處端詳。
忽然一絲極細極輕的笛音傳了過來,四人齊齊一驚,身處斷腸草毯幾個時辰,暫時忘掉了那惡毒的黑蛇蠱,如今又讓那魔笛清音攪擾的心頭“撲通撲通!”亂跳,也不顧羣羣石傭,惴惴不安地向河裡那黑蛇蠱瞧去。
那黑蛇蠱已經幻化成一頭巨蟒,有一長多長碗口粗細,本來爬在暗河裡如一截枯敗的樹幹,黑黝黝地橫在河裡,如今在那充滿魔力的笛音攪擾下,開始緩緩翻動。
巨蟒吐出一尺長的毒信,發出恐怖的“嘶嘶”聲響,幽幽地舞動,三角蟒頭分明有一“王”字花紋,再加上有恃無恐的神氣,儼然毒王氣派。
巨蟒搖頭擺尾,激起暗河裡的大片毒死魚蝦,顯得混亂不堪,只是那水依然清冽。
隨着巨蟒舞動,“嘶嘶”之聲慢慢變的粗壯,逐漸變成“哧哧”聲響,從恐怖的蟒口裡噴出陣陣毒氣,不大會,瀰漫開來,以巨蟒爲中心環繞一團一團的白霧。
“快跑!毒霧瀰漫,觸即殺人啊!”四人正看的發呆,萬三驚叫一聲。
疤瘌棍早已嚇的兩股戰戰,無助地看着牛二,只有他,見識了這蛇毒的厲害,早沒了以前的楞頭混腦,只想如何脫身。來旺開始看的發呆,自恃有斷腸草護身,那黑蛇蠱應該奈何不得,沒想到它卻噴起團團毒霧,一時沒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
牛二腦子裡飛速運轉,也顧不得那些怪異石傭到底意味着什麼了,仔細思索脫身之策。
白霧開始慢慢向周遍擴散,那黑黝黝的暗河被攪擾地分外恐怖。
沒辦法,只能往前逃,至於前邊會出現什麼,已經沒辦法仔細思量。
牛二提了小燈籠,在前邊帶路,從石傭羣中擠向前去,那巨蟒見四人要逃,更賣力地在暗河裡翻騰,更強勁地噴出團團毒霧。並向四人奔逃方向裹脅着毒霧追了過去。
巨蟒所過之處,不斷有大片的魚蟲等物被毒死漂浮,一陣翻騰,打破一洞的寧靜。
四人在石傭陣裡穿行並不輕鬆,雖看上面平平的片片草毯,但卻是各種岩石爲底,再加上石傭陣勢怪異,並不都是規則排列,穿行不易。
四人跌跌撞撞穿行石陣,河裡那黑蟒也緊緊跟隨,洞內毒霧逐漸往裡瀰漫開來,極是危險,前邊黑洞洞看不清路途,後邊白煞煞兇險異常。
疤瘌棍深知厲害,緊張地老是腿肚子轉筋,萬三隻好使勁拉扯着他,來旺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跟在後邊斷後,以防後邊另出邪門物事害人。
正慌急間,那蟒蛇已經積蓄起更大能量,竟然躍躍欲飛,蛇身尚在河內,蛇頭已然向四人方向襲去,毒信伸出兩尺來長,煞是驚人。就算不能咬到,被毒霧噴到也必死無疑。
洞內開始變的奇寒奇亂,殺氣騰騰,地下斷腸草卻越來越少,這可麻煩了,斷腸草雖毒,此刻卻成救命之物,沒斷腸草之時即是走投無路之時啊。
牛二心裡惶急,看石洞邊有一個突起的石塊,想把燈籠掛上去,照的遠些,仔細看清形勢。他竄過去,將燈籠往上邊一搭,果然光照範圍大些,但仔細看去,如進迷宮,正不知所措,忽然燈籠一晃,腳下不穩,石傭陣活動起來,“轟隆隆”巨響過後,“嗖嗖”一陣亂箭,從那些石傭拿着的兵器上發射出來,四面亂髮。
四人立刻被茫茫箭雨覆蓋,趴倒在石傭腳下。
箭雨過後,一陣死寂,漆黑漆黑,不見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