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
不高不低的兩個字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令人不得不服從。
青風看了某隻一眼,恭敬而無奈的退了出去。
即墨殤含笑的眼眸又掃過她身後的兩人,“小丫頭,你是不是也該清場了?”
聞言,墨水和玖嵐身子一繃,氣息緊了起來。
某隻眼眸閃了閃,呵呵的笑着道,“這樣不好吧,外面很冷的噠。”
“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豈會懼怕這些?再說不是還有馬車?”
“這個……孤男孤女的在一起影響也是不好噠,矮油,奴家可是最重閨譽的啦。”
“呵呵……小丫頭,若是本王想要了你的閨譽去,就是他們都在,也是無可奈何。”
某隻在心裡吐槽了一下,尼瑪的,要不要說的這麼流弊霸氣!心裡不服,可是理智上還是清醒的,人家這話所言非虛,於是,她衝着墨水和玖嵐擺擺手,“殿下體恤你們,去車裡等一會兒吧。”
“小姐!”兩人的身子不動,他們怎麼敢放任兩人單獨在一起?
“安啦,姐和殿下有些秘密要談,難道你們希望聽了後再被他滅口?”
“咳咳……”兩人無語的嗆咳着,說的這麼直白考慮一下當事人的心情好不?
當事人心理很強大,正歡愉的笑着,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
“去吧!”某隻加重了聲音。
兩人只好無奈的退了出去,卻也沒敢走的太遠。
亭子裡只剩下兩人後,即墨殤隨意的一擡手,最後那一道簾子也放了下來,遮擋起周圍的所有。
此刻再看,那送君亭倒像是一間密封的房子,隔絕了一切。
見狀,青風眉頭緊蹙,而墨水和玖嵐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們現在真是無比的後悔,當初幹嘛要四面簾子都準備上呢?
這倒好,正方便給他們一個幽秘的約會空間了,咳咳
亭子裡,兩人對視着,即墨殤還是笑得漫不經心,可某隻卻是神情正經了幾分。
“好了,殿下,他們都走了,您要是有什麼話請儘管說吧。”
“呵呵……小丫頭今日特意等在這裡送本王,難道不是想要問些什麼?”即墨殤反將了她一軍,眼神充滿了篤定的戲謔。
某隻尷尬的咳了一聲,又嘻嘻笑道,“殿下這話說的多見外啊,奴家可是真心想來送殿下一程,至於其他……呵呵呵,順便的啦。”
“好,本王信你,而且本王甚喜你對本王還有這份情意。”即墨殤語氣曖昧了幾分。
某隻瞥開臉,“呵呵,奴家真是慚愧,奴家對殿下一片純潔,倒是碧羅姑娘對殿下的癡情令人動容……”
“小丫頭,別的女子對本王如何,本王都不在乎,唯獨在意你一個,所以……”即墨殤的語氣重了幾分,盯着她的視線更是灼灼,似是有些不喜她提起別人。
某隻嚥了一下口水,“呵呵……”
即墨殤又笑起來,語氣柔和下來,“嚇到了?”
“腫麼會?殿下這般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紳士對女子難道還會動粗不成?呵呵……”
“那可不一定,本王對看不順眼的女子照打不誤。”
某隻噎了一下,就要起身,“我還是喊我的護衛進來吧。”
即墨殤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胳膊,笑得如枝亂顫,“呵呵呵……小丫頭放心,本王絕不會對你動粗的,嗯,不過,將來在閨房之中,有些事上或許……”
“咳咳……我們言歸正傳,說正經事哈。”某隻不動聲色的收回胳膊,拿起酒壺,給兩人滿上一杯。
“送行酒?”
“是啊,那句詩詞是怎麼說的來,喔,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殿下,請吧,願你一路順風。”某隻先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水刺激的她小臉紅了幾分。
即墨殤眼眸蕩了一下,也端起來毫不猶豫的喝下,一滴不剩,“好酒!”
某隻像是聽不懂他話裡的深意,笑得沒心沒肺,“是啊,好幾百兩銀子呢。”
即墨殤失笑,“小丫頭,你倒是會破壞氣氛。”
“呵呵呵……殿下酒也喝了,請上路吧。”
“小丫頭就沒有什麼想問本王的了?”
“我要是問了,你就會直言不諱的說嗎?”
“那可不一定喔,你不妨試試看?”
“好,那你爲何要去北方?所爲何事?”讓她問,她就毫不客氣的問了。
“不是說了去賑災?”
“嗤,不說實話,我先走了。”
“慢着,小丫頭。”他又拉住了她的胳膊,“你先回答本王,爲何想問這個問題?是你自己想知道還是……別人想知道?”
某隻心口一縮,“有區別麼?”
即墨殤難得的認真,“有,且區別天壤之別。”
某隻嘆息一聲,“好吧,一半一半。”
即墨殤忽然笑了,“嗯,你倒是誠實,好吧,那本王的回答也就一半一半了,本王去賑災是真的,當然有些私事也是真的。”
“什麼私事需要去在這個時候去北方受罪?”
“小丫頭對這個很好奇?是對本王關切還是……”
“因爲我有種直覺……你去北方會和我有關。”所以,她纔會覺得不安,纔會想知道,甚至若是可以能阻攔。
即墨殤的眼
即墨殤的眼眸深了幾許,脣角的笑意也深了,“小丫頭的直覺還真是準呢,確實和你有關,不過至於是什麼關聯……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即墨殤……”
“小丫頭,沙城也在北方喔,說不準本王有空會去一趟。”
“你去幹什麼?”某隻眉頭一皺。
“呵呵呵……誰知道呢,拜見一下未來的岳丈這理由如何?”
“即墨殤,別鬧了,咱們說好三年之內都純潔的……”
“好,不鬧你了,不過,臨別之前,能不能讓本王抱一下?”
聞言,某隻身子僵了一下,抿脣不語。
“本王這一去北方,可至少半年回不來呢,臨別求個抱抱不過分吧?”見她還在猶豫,他又道,“小丫頭,你知道,若是本王想對你做什麼……比抱一下還親暱的事都能做到,本王只是不想勉強你而已。”
“若是以朋友的身份擁抱送別……可以!”
“好,那就以朋友的身份……”他笑了一聲,拉着她胳膊的手微微用力,她的人就帶進了他的懷裡。
他的雙臂忽然用力,將她緊緊的裹住,想要嵌進他的身體。
這個擁抱就變味了。
某隻的身子不由的開始掙扎,“即墨殤……”
他卻不放,雙臂像是藤曼,似要將她的一生都要捆綁在自己身邊,“小丫頭,別亂動,否則我就要忍不住再近一步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的耳邊,簌簌的癢,有些急切起來。
她不敢再動了,有些僵硬的任由他抱着。
即墨殤似滿意的輕笑一聲,“看在你這麼乖的份上,本王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什麼?”
“本王前些日子去靈山寺找覺能大師喝茶,他給本王卜了一卦,你可知那卦象怎麼說?”
某隻的心裡忽然跳的快了,“怎麼說?”
即墨殤又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卻又一字一句的道,“雙龍爭鳳,必有一失。”
某隻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的胳膊倏然更收緊了。
“小丫頭,你說我和他誰會失呢?”
某隻卻不答反問,“還有麼?”
“還有下一句,不過……本王暫時還不想告訴你。”
“即墨殤……”
“等本王回來!”留下這一句,他忽然放手,瀟灑的轉身,挑開簾子出去了,一直沒有再回頭。
不出片刻,遠處的官道上,便響起馬蹄聲,還有車輪壓在雪地上的咯吱聲,一聲一聲擊打在她的心上,慢慢的越走越遠,直到消失不見。
某隻一直僵立在那裡,直到墨水和玖嵐急切的衝進來。
“小姐!”
兩人看着她的表情,都不由的憂心忡忡,想問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某隻慢慢的舒出一口氣,慢慢的向外走,“無事,咱們回京吧。”
亭子外,那一對人馬早已沒了身影,可官道上卻又多了一輛馬車,還是之前離開的那一輛。
玖嵐眉頭一皺,見某隻的神色似是有些疲倦,不由的道,“小姐,您若是不想見,屬下便去把她打發了。”
某隻擺擺手,“算了,及是去而復返必是有事要說,現在不見以後也是躲不了的。”
某隻從亭子處走下來,那輛馬車也緩緩打開,下來的人正是碧羅。
一身白衣,披着玫紅色的披風,紅白相間,很是耀眼奪目,卻也都不及那一張清豔絕倫的臉。
不過,此刻,那張臉上沒有什麼血色,損了她幾分美貌。
尤其是那雙眸子,本該是如出塵的雪蓮一般聖潔高貴、不染塵埃的,然而此時複雜的看着她,裡面翻滾着一層層的迷霧。
有怨恨,有掙扎,有羨慕,也有無盡的苦楚哀傷。
“墨小姐,能否借一步說話?”她開門見山,語氣有些清冷。
某隻點點頭,率先走到一棵大樹下,樹幹粗壯,遮擋住冷風,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迎視着跟過來的人,“碧羅姑娘有什麼話或是有什麼想要問的儘管說吧。”
碧羅看着她,眼神像是要穿透一樣,“墨小姐既然這般快人快語,那碧羅就得罪了,敢問墨小姐對殿下是抱着什麼心思?”
某隻表情不變,“這話是何意?”
碧羅咬了一下脣,“意思很簡單,你是對殿下心有所屬還是……只是想要利用殿下?”
“呵呵……你想的太多了,我對殿下如知己好友,僅此而已。”
“知己好友?”
“對,不思慕,也不存在利用的關係,所以,碧羅姑娘大可放心安心了。”
聞言,碧羅苦笑了一聲,“我有什麼好安心放心的,也輪不到我……”
“那你來找我是……”這下子,某隻倒是不解了,她原本還以爲人家是吃醋來撕逼的呢。
“實不相瞞,我對墨小姐實在是不喜。”
她這般直白,某隻倒是另眼相看了,“爲何?”
“因爲嫉妒!”她一字一句,像是在對着一個陌生人剖析自己隱藏的那些心事,“你可知道,我從十三歲遇上殿下開始,便一顆心都給了他,我苦練舞藝,我琴棋書畫都不敢鬆懈,就是爲了能讓他多看我一眼,我曾自詡美貌無雙,可是……殿下這麼多年是經常來天水閣,但每一次都不招人侍寢,也就是坐坐,多半時候是一個人在那裡下棋
在那裡下棋喝酒,他身上的那份淒涼孤寂曾讓我肝腸寸斷,你可知,我多麼想能走近他,想讓他不要那樣……可是他不給所有人機會。”
某隻靜靜的聽着,心口處有些縮起來,彷彿感同身受一般。
她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關於殿下的那些傳言,想必你也清楚,呵呵,我不怕,一點都不怕,哪怕靠近殿下明日就會死去,我都甘之如飴,可是即使這樣,殿下還是對所有人都冷淡無情,唯獨……對你不一樣,一開始,我並沒有多注意,以爲是殿下一時覺得你的奇異言行好玩,可是後來慢慢的,他好像變得不一樣了,他以前也經常笑,可是那笑卻讓人心涼心悸,可現在,他那笑意裡終於有了溫暖,或者說有了一絲鮮活氣,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爲你。”
某隻終於開口,聲音卻有些無力,“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呢?”
“呵,我還能什麼意思?若是可以,我恨不得除了你這個情敵,不對,我連與你作情敵的資格都沒有……”她落寞悽楚的一笑,“我對你說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放開他的手,我想溫暖他,可是他不要,他只要你,若是連你都拋棄他……”
“會如何?”
“會如何?若是一個人一直行屍走肉的活着,那麼也許還能自欺欺人一輩子,可若是突然有了溫暖有了生機,感受到了美好,你卻殘忍的再收回去,你說他的下場會如何?”
某隻眼眸一黯,“我並不知……”
“對,這不怪你,你不知道他會這樣,若是可以,也許你寧願從來沒有對他伸出過手,可是現在這一切已經發生了,所以……算我求你,你不要放棄他好不好?”
某隻咬了一下脣,脣上的刺痛讓她清醒,“碧羅姑娘對不起,這個恕我難以答應。”
碧羅的聲音募然尖銳起來,“爲何?你害怕那些傳言?”
某隻搖搖頭,眼神堅定,“不是,只是我已經心有所屬,所以……”
碧羅的面色一白,“心有所屬?你覺得你心儀的那個人會是殿下的對手?”
“這就不是你我關心的了。”
“怎麼就不該關心?你可知殿下的性子……他若是想要什麼,即使焚天滅地都在所不惜,你難道想要成爲禍國殃民的罪人?”
某隻身子一震,“碧羅姑娘,注意你的言辭,你這話太重了,我可擔不起。”
“呵呵……是不是嚴重了,將來你便會知道。”
某隻抿脣不語,眉眼裡升起一絲沉重的暗影,盯着北方,一時覺得胸口發堵。
碧羅卻忽然轉了話題,“你可知殿下爲何突然去北方?”
“你知道?”
“呵,自然。”
“爲何?”
“殿下沒有告訴你對不對?呵呵,可是我卻想告訴你,殿下去北方也許所求很多,可是有一條卻是和你有關。”
“什麼?”
“千年雪蓮。”說出這四個字,碧羅的神情是怨恨的,“你可知道千年雪蓮何其珍貴,尤其是對殿下而言,可是他卻毫不猶豫的送給了你。”
某隻終於變了臉色,“他需要千年雪蓮做什麼?”
碧羅沉默了一下,纔開口,“想來你也知道殿下修煉的武功,是天下至陰至冷的絕學,他已經修煉到了最後一重,也已經成功了,可身子骨也落下了很多的毛病,經年冰寒,需要千年雪蓮進補,他卻給了你。”
“所以呢?”
“所以,他只能再去一次北方,那裡下了暴雪,據說千年雪蓮終於又開了,可是……你可知想要摘得那寶貝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和危險?”
某隻的心裡此刻更如壓上了石頭,開始懊悔當初不該收下的……
見狀,碧羅忽然冷笑一聲,“殿下對你的心思,我們這些當屬下的都是有目共睹,只有你好像從不在意,如今這些話我也是違背了殿下的吩咐告訴你的,就算是事後殿下責罰,我也不會後悔,只希望……你能以後對殿下好一些。”
說完這些,碧羅再不逗留,轉身離開,背影挺得筆直,卻越發顯得清冷孤寂。
等到天水閣的馬車離開,某隻也上了自己的車,緩緩的往京城趕。
之前兩人的對話,墨水和玖嵐離得雖遠,卻也是聽了一些,此刻在車裡,玖嵐見她眉眼沉思,凝着一抹化不去的沉重,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麼勸。
一路沉寂。
回到樓時,宮裡張貼的榜文已經是傳遍了,春色滿園也已經是得了消息,從秦豔茹到下面的每一位姑娘都是神色激動,爲某隻高興不已,只是涌過來道喜時,卻見她眉眼之間倦怠乏力,忍不住關切的問道,“墨小姐,您這是……”
某隻擠出一絲笑,“無事,去京外轉了一圈,好像是染了風寒了,頭有點重,謝謝你們的這份心意,等姐身子好了,咱們再大肆慶祝。”
她說完,就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留下一衆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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