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自己預想的差不多。
只是有一點,她還不是很明白,按說大皇子的外家是定安侯府,定安侯定然是支持他的,怎麼會任由他也中了姚家的毒呢?還是說樑興不知道?或者姚麗芬其實也沒有參與?
即墨峻看到她緊蹙起來的眉,氣息不由的一緊,可是他卻不能開口,冷峻的眉眼更加的陰沉,那女子身子一顫,忙問道,“如何?”
某隻收回手來,沉吟了片刻,不答反問,“敢問大殿下是什麼時候……”
她含蓄的保留了剩下的話,兩人卻是明白。
即墨峻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周身迸發出一股冷恨之意,這是他最爲介懷的傷疤。
那女子開口回到,“七年以前。”
“是突然……”
“不是,是慢慢的,一開始只以爲是喉嚨不舒服,御醫開了方子也吃了,只是時好時壞,反反覆覆,半年左右,病情忽然加重,殿下……便不能發音了。”
“那麼這時候才意識到嚴重性對不對?”
“是,娘娘爲此也很自責震怒,又宣了所有的御醫前來看診,可是這時候御醫們卻都束手無策了,直說……已經延誤了最好的時機。”
某隻點點頭,“那御醫們可有說是何原因?”
“御醫們的意見不同意,有說是被什麼損傷,導致發音的部位受損,也有的說是……中毒,只是什麼毒他們卻又都表示沒見過。”
某隻不再問了,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她用魔瞳看過他的聲帶部位,確實有受損的痕跡,當然中毒也是有的。
她的沉默,讓那女子面色不由的憂急,“三變小神醫,我們家殿下的病情到底如何?是否還能……”
某隻退後了幾步,才斟酌的道,“實不相瞞,大殿下這病麼……確實因爲耽擱的時間太長,導致發音的部位損傷,所以……”
“你不是神醫嗎?難道連你也沒有辦法?賢王爺的腿耽誤的時間不是更長?還有蘭世子的眼睛,你不是都有辦法,爲何我們殿下就不行?你是不是故意推諉?”那女子聲音凌厲起來。
某隻面色不變,“小姐聽我說完好麼?”
即墨峻瞪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面色一白,深呼吸一口,“好,你說。”
某隻緩緩道,“三變的意思是……殿下的病情比較複雜,也確實難治,不過還是有一線希望的,只是……”
聽到那一線希望,那女子的眼裡迸出星光來,“只是什麼?”
“只是,大殿下身上的毒還是要想辦法找到解藥才行,不然三變也是無奈。”
聞言,即墨峻皺起眉頭,那女子也臉色不好看,“你對毒沒有辦法麼?當初蘭世子可是也中毒……”
某隻打斷,“蘭世子爺身上如今還是有毒存在的,只是當初他服了一顆解毒丸,把毒性逼到了眼睛的部位,三變也是暫時恢復其光明,最終還是要想辦法解了毒才行,不然……”
“那殿下的病,可否也能想辦法把毒逼到一處,先開口發聲?”
“這個麼,可以一試,但是就算能開口發聲,只怕也是沙啞不堪,所以根本還是要找到解毒的藥。”
“那解毒的藥,你可有什麼方子?”
“若是一般的毒藥,三變或許可以一試,唯獨這種毒藥三變也無解。”
“爲何?”
“這種毒藥……不是一般江湖上的毒藥,是屬於某家特質的,配方相當複雜,若是無法探知毒藥的具體成分,根本就沒辦法研究出解藥。”
“你的意思是……?”
“必須找到下毒的人。”某隻斬釘截鐵,斷了他們的那一絲僥倖心理。
聞言,兩人果然都沉默不語了,眉眼之間是一抹凝重和揪扯。
某隻靜靜的等着,想來兩人也是猜到幾分下毒的人是誰,只是以前從來沒有下過決心與之對上,這一次……
半響,那女子終於開口,“好,找解藥的事我們會來做,這期間,你先爲殿下診治。”
某隻躬身應道,“是,三變定當盡心竭力,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小姐請千萬當心,那解藥尋找起來危險重重,絕非一般人可以爲之,若是實在無法,三變也可保證殿下先能開口發聲,只是不能痊癒罷了。”
聞言,那女子決然的哼了一聲,下意識的道,“別家怕,我們卻是……”
似是意識到失言,她一下子住了口,驚慌的看了即墨峻一眼,即墨峻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她才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一摞銀票,遞過去,“這是預付的診金,若是將來殿下可以開口,必定還會有重謝。”
某隻也沒有推脫,“如此三變就多謝殿下的賞賜了。”
玖嵐上前,接了過來,隨意的瞄了一眼,至少也有幾萬兩,心裡抽搐了一下,小姐又要發財了。
即墨峻帶着那女子離開時,某隻讓他們明日去聖手堂取藥,先服用一段時間養養受損的聲帶,然後她再鍼灸,相互配合,大約一個月左右便可看到效果。
兩人離開時,背影明顯的輕鬆了許多,某隻還站在竹林裡沒有動,玖嵐見狀走過來,“小姐,您還不出去?”
“急什麼啊,外面一派和樂融融,虛頭八腦的,姐纔不願看。”還不如這裡來的清靜也乾淨。
玖嵐點點頭,想想也知道外面
點頭,想想也知道外面會是什麼情景,皇上來了,酒宴也擺上了,一衆大臣定然是簇擁着皇上和今日春風得意的賢王爺大肆溜鬚拍馬,不看也罷。“不過,您不出去,萬一賢王派人來找呢?”
聞言某隻輕哼了一聲,“他現在可是再沒了後顧之憂,你覺得還會把姐捧得跟寶貝似的,甚至……”
甚至有可能想要除去,這樣那些人的病就再也沒有機會治癒了。
狡兔死、獵狗烹,飛鳥盡、良弓藏啊,古來如此。
玖嵐面色一冷,“他敢!”
“嗤,他有什麼不敢的?身在皇家,最不缺的便是狠心冷酷。”說道這裡,某隻就想起小鮮肉來,一時口氣有幾分惆悵。
見狀,墨水忙走過來,“小姐,皇家也還是有心存良善之人的,不能一概而論。”
某隻要笑不笑的斜睨了他一眼,“墨水,你這麼時時刻刻的維護你家主子,他許了你什麼好處啊?”
墨水躬身道,“皇上其實並未讓屬下在您面前說什麼好話,皇上對屬下的命令只有一個。”
“什麼?”
“保護小姐,不讓您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否則便提頭去見。”墨水說的認真嚴肅。
某隻心裡暖了一下,卻又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感動,瞥開臉,傲嬌的哼了一聲,“姐能自保,要他多事。”
“是,是,小姐武功蓋世,屬下佩服。”
玖嵐也想起人家當初在畫舫上對付楚玄的那一招,嘴角抽了抽,猥瑣的可不就是天下無敵了?
某隻也想到了什麼,“那些神兵呢?”
“都按照您的吩咐,一點點的往京城送,儘量不驚動其他人。”
“嗯,一部分住在將軍府,一部分去花樓,一部分在聖手堂,剩下的跟着姐進宮。”
“是。”
“那隻小靈獸呢?”
“這個,屬下不太清楚,大約是又去哪裡玩了吧。”
聞言,某隻四下掃了一眼,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躲着姐是吧,看你躲到什麼時候?”
墨水和玖嵐都不接話,一時,竹林裡寂靜無聲了。
直到遠處忽然走過一個人來,青灰色的長袍滑過竹林,不發出一點的聲響,可是卻讓人知道他來了。
因爲那周身的氣息。
冷淡中卻又隱着一抹睥睨的傲然之色,似是對所有事物都無動於衷,可又讓人心悸那是因爲想起強烈的抓住一樣。
很矛盾衝撞的氣息,讓某隻對他從來不敢小看。
此刻,他慢慢的走過來,神色冷淡,卻又眸光灼熱。
墨水和玖嵐立在某隻的身後,身子繃緊,對方的武學比起他們二人來還要高上許多。
某隻倒是面不改色,倚在一棵竹子上,像是等一位相識的朋友那般放鬆愜意。
姚敬良走近,離着她兩米的地方停下,一開口便是,“墨小姐。”
兩人雖然見過很多次,可是開口說話還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冰窖給賢王爺做手術後,他難耐不住激動說了幾句,第二次便是此刻,他語氣平靜,哪怕喊出的是墨小姐三個字。
玖嵐和墨水心口一震,想想又覺得不該意外的,他們能打探出眼前的人出自姚家,那麼人家知道小姐的兩個身份也就沒什麼奇怪的了。
奇怪的是,現在他爲什麼揭穿了。
某隻挑了下眉,也平靜的開口,“姚公子。”
姚敬良竟然笑了一下,平淡無奇的臉頓時有種詭異之感,“墨小姐原來早就知道?”
某隻輕嗤了一聲,“彼此彼此,不過你知道我的長相,我卻沒看過你的真面目,算來還是我吃虧了。”
“呵呵……是麼,你現在不是看的很真切?”
“是,真切的看到你笑得很假,勞煩閣下以後帶着面具時還是保持高冷比較好,這樣皮笑肉不笑的真的很驚悚。”
“呵呵……那這樣呢?”姚敬良忽然擡手在臉上一抹,頓時換了另外一張臉。
眉目英挺,五官俊朗,這應該纔是他的真面目。
然而,某隻的眼眸卻眯了起來,心驚與他的手裡是空空的,居然沒有人皮面具,那他是怎麼易容的?
墨水和玖嵐也震驚不已,易容有很多種,最簡單的便是帶人皮面具,根據面具的精緻程度來區分易容術的高低,當然也有通過藥物的改變,可是眼前的這人居然什麼都沒用,那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嚇到了?”姚敬良略有些得意,他們姚家的秘術可不止是逍遙谷的藥,還有易容術。
某隻回神,輕扯了一下脣角,“怎麼會?閣下這幅尊容比起之前可是要好看多了。”
姚敬良也不生氣,反倒是點點頭,“墨小姐這般說話也是要比起之前的謙和有禮來要舒服多了,果然什麼都是真的好。”
某隻輕哼了一聲,“聽說逍遙谷的姚家,男子都不出谷的,怎麼今年改了規矩?”
“規矩從未改變,既然墨小姐找人打聽過在下,想必就知道在下可不是來京城一日兩日了。”
某隻皺了一下眉,確實,他出現在即墨墉身邊很多年了,“看來,世人對姚家的傳言頗爲有誤呢,對京城感興趣的不止是女子,男子也是蠢蠢欲動,只是不知這京城之中還有多少人是姚家的男子易容的。”
這話說的就嚴重了,其深意讓人心驚膽戰。
墨水握着劍的手一緊,氣息冷了下來,若是真的如此,那姚家之心……可誅。
姚敬良卻一點都不懼怕,反而一笑,很是愉悅的樣子,“和墨小姐這般聰明的人說話就是痛快,實不相瞞,這京城麼……是有不少姚家的人。”
某隻心裡冷笑一聲,卻又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老謀深算,這麼多年來,姚家一直給世人一個迷惑的假象,以爲男子不出仕,只有女子活躍在達官貴人之中,連自己也以爲他們是想用女人聯姻的政策來達到滲透的目的,卻不知……原來是明修棧道、暗度成倉,男子早已靠近了權利的邊緣。
最心驚的還是不知道他們易容成誰的模樣!
某隻壓下心裡的不安,平靜的問,“姚家如此用心良苦、大費周章是想圖什麼?”
姚敬良這次卻不再知無不言了,而是意味深長的道,“以後你便會知道了。”
某隻笑了笑,忽然擡步就要離開,姚敬良似是怔了一下,出手一擋。
某隻盯着他,他微微一笑,“墨小姐稍等,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可是我卻不太想聽了。”
“呵呵,墨小姐還是聽一下吧,或許感興趣呢,剛剛在下聽到墨小姐給即墨峻看診了。”
某隻一點也沒意外,譏諷了一句,“姚公子聽到的課真多,看來這世上就沒有你不知道的啊。”
剛剛在這一片小樹林周圍,即墨峻肯定會安排自己的人手圍困保護,可是依然不能防了姚敬良,這也足以讓人想見他的武功有多高。
“那也不盡然,姚家還是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事情卻至今沒有探查出來的。”話語一頓,他看向某隻的視線灼熱了些,“比如墨小姐您。”
“我?我的事情姚家也感興趣?連我的另一個身份都清楚,還有什麼是你們不知道的?”
“呵呵,身份的事情容易打聽,甚至包括你這三年的一舉一動,還有你身邊收復的那隻靈獸,還有你私下訓練的神兵……”他一句一句平靜的說出,細細的觀察着她的反應,他說的這些,每一樣說出去那都是驚駭的,甚至足以是殺頭的大罪。
可是眼前的她卻是面不改色,這讓他迷惑也欣賞,果然不是尋常女子。
也對,尋常女子又豈會這般神奇?
“姚公子對本小姐還真是關心的透徹啊。”
“呵呵……能被姚家所關注,其實恰恰說明墨小姐足夠優秀。”
“呵呵噠……”
“只是姚家還有一點一直沒有清楚,那就是……墨小姐這一身出神入化的醫術是從何而來呢?”問道這裡時,姚敬良看着某隻的視線是凌厲的,想要探究出一點什麼來。
這話問出,就是墨水和玖嵐其實都心裡說不出的驚慌,因爲他們也不清楚,曾經他們也好奇的問過,可是人家說是天賦異稟,尋過醫書研究過,可是他們都不敢深究。
某隻眸光閃了閃,忽然笑了,“你很好奇?”
“是!”
“呵呵,很想知道?”
“……是!”
“這樣吧,姐對你們姚家偷偷摸摸來京城的目的也很好奇,咱們互相交換秘密如何?”
姚敬良面色一沉,抿脣不語了,半響,才道,“在下雖然也是姚家人,卻也做不了姚家的主,即使如此,那在下就不問了,不過,在下卻是想知道墨小姐的醫術究竟高明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話是何意?若是姐說能起死回生你信不信?”某隻似笑非笑的,帶着一絲嘲弄。
姚敬良的表情卻是認真嚴肅的,“不需起死回生,在下只需確定墨小姐的手術是否在身體的哪一個部位都可以就足以。”
某隻本來想要離開的步子就頓了一下,把他從頭看到腳,“你哪裡需要姐劃一刀子?”
姚敬良的語氣忽然變得恭敬,甚至帶着一絲膜拜,“不是在下,是在下的主子。”
“喔,原來這樣啊。”某隻也不掩飾自己的恍然,果然盯上她是爲了醫治姚家的某位重要的人,看姚敬良這樣子,那人一定還十分尊貴。
“墨小姐,還未回答在下,是不是身體的哪一個部位都可以?”
“理論上是哪一個部位都可以的,不過具體情況麼,還是要看病人的病情和承受能力。”
姚敬良眼眸一亮,“腹部呢?”
“若是病人心智堅強,又有好的止痛藥和止血藥,那麼……就沒問題。”
“小姐!”墨水失聲道。
某隻卻淡淡的道,“墨水,身爲一個醫者,在這上面是絕對不會撒謊的。”
墨水無言,只是眼神不善的瞪着姚敬良,而姚敬良面色激動,上前一步,“那你可願意爲我家主子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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