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自知之明
屋裡衆人看着墨伊。
她深吸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女兒知道，這件事對於樑佑哥哥，是天大的喜事。但是，對於女兒，卻未必。”
“你說什麼呢？”王氏很不滿。
女兒的看法，墨如海一直很相信，聽她如此說，猶如被潑了冷水，笑容落了下來。
“母親，其實這門親事，原本就是女兒高攀。別的不說，樑佑哥哥一表人才，是長子。女兒卻很普通，又是次女。”
不管什麼人家，佔個長字，都要強過下頭的。就連墨家，墨紋的嫁妝都比墨伊多呢！
“伊伊，你爲何妄自菲薄！？你也很出色的好吧？！”墨如海不服。
但王氏首先就沖天翻了個白眼兒，表示不認同。
墨紋靜靜看着墨伊，也不表示態度。
知道父母就是這樣，墨伊有些苦笑：“父親，您聽女兒說：樑家同意這門親，是基於兩家的情誼。現如今，樑佑哥哥有了好前程。如果再有幸成爲侯爺……爹呀，您看女兒的樣子，可有侯夫人的風範？”
“怎麼就沒有了！？你聰明，溫柔，能幹，孝順！長得又好看，什麼人家配不得？！”墨如海替女兒說着好話，也不知道說給誰聽。
墨伊展顏一笑，有些無奈的看着自家爹。
她這個笑，竟使整個人變得靈動而鮮活！
墨紋感覺眼睛被晃了一下，她對墨伊能這樣思考此事，有些意外。同時又暗想：倒有自知之明！
王氏立刻開始嘮叨模式：“你還好意思說？！平日裡讓你用功，讓你用心穿着打扮，你不聽啊！一天天的，也不知道都忙活些什麼？如果是你姐姐，就撐得起……”
“……你說什麼呢？”墨如海皺眉打斷。
“本來就是嘛……”王氏不服，悄悄轉頭看了一眼大女兒。
墨紋有些尷尬，半低着頭。
知女莫若母，王氏能看出來女兒並不好受。
也是……
誰失了這麼門親事，會不難過？
若平日，墨伊就不說話了。但這事，她不能不說：“雖然咱們家沒有接觸過，但也聽說過。侯夫人，首先一條，是要出身名門。其次是嫁妝豐厚。接下來是有本事，能管家，會交際。最後纔是相貌。”
“那徐家呢？你姐姐不是墨家姑娘？又怎麼能得着徐家認可的？”王氏話頂得快。
墨伊竟無言以對……
墨如海耐心勸慰：“伊伊，樑佑這個後生，人品很好。如果他因爲自己身份變了，就趨炎附勢，毀了約定，那爹倒要小瞧他呢！
那樣的話，沒定親倒是好事！可若他遵守承諾，你大大方方的應承着便是！侯府，侯府又怎麼樣？你又不是沒那本事！”
墨伊都想笑了……這個爹呀，可真是天真的可以。
“爹爹……婚姻之事，原本就是二好結一好。之前咱們也只是口頭一說，還沒走定。現在，結親的基礎有了變化。樑家若改主意，也是可以理解的。將心比心……事若落在咱們家，也……”
墨如海卻搖頭：“落咱們家，爹也會一諾千金！”
我可不會！王氏轉着眼珠兒暗想。不過……她打量着墨伊，這個悶葫蘆，倒真有些令人刮目相看。
這不挺有主意又挺能說的麼？
只不過……確是這麼個爛主意！
換自己是她……不管哄着鬧着，扒着拉着，總要把事兒定下來！
“爹爹也說了，樑家家族裡選了好幾個後生過去，那侯夫人是以什麼條件選的人？會不會有樑佑哥哥還沒定親的原因？侯府繼承人的親事，侯夫人會不會早已有了打算？”
這……還真是很有可能的！
墨如海與王氏對視一眼，心涼了。
墨紋一直在盯着墨伊，分析着她的言論。如果是我，恐怕現在也只能想到自己，還不會站在侯府和樑家角度……
行啊墨伊，敢情平日，在扮豬吃老虎呢！
墨伊繼續說：“未來的侯夫人，必定是孃家有勢力，自己有本事。只有這樣，才能協助丈夫，又快又穩的，把風雨飄搖中的侯府撐起來呀！”
王氏一下一下的揪着手帕，嘟囔着：“還不是你不頂用？”
墨伊沒理會她，“如果咱們上趕着去問、去催，就算樑家爲了臉面和情誼，勉強同意了。可萬一因此影響了樑佑哥哥的前程，心裡的疙瘩不就係死了？嫁進去，今後兩家的關係和女兒的日子，又怎麼好得了？”
“你是吃乾飯的麼？你不會籠着樑佑……”王氏急了。
“你先聽女兒說！”墨如海笑容沒了，煩躁起來。
“如果母親此去問，樑家直接表示不願意了，或者躲着不見，又或者乾脆把侯夫人擡出來婉拒。那，大姨母和咱們的面子，都會受損的！”
“那他們也不能說了不算哪……”王氏鬱悶極了……
父親，母親，女兒還是那句話。如果是咱們家遇到這事兒，大伯會怎麼選？”
這一下，墨如海也有些無奈了。
大哥雖然對兄弟尚算體恤，但多年仕途不順，他也變了很多。
王氏卻不甘：“你說的沒錯，可能換做誰家都會是這樣！但現在，不是輪到樑家了嗎？就去看他家怎麼說！反正，就算他家不願意了，也得給我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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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伊卻不願意如此：“母親，依女兒看，咱們還是冷靜的等消息。您先辦大姐的事！女兒也還小，先看看樑家是什麼態度再說。”
這會兒，墨紋也點頭同意了：“父親，母親，女兒感覺妹妹說的有道理！”
見墨紋也這樣說，王氏心涼了，又開始指責墨伊：“都怪你！若不是你氣我，我就去你姨母家了的。說不定，事情就砸瓷實了……”
叭啦叭啦……
墨如海的腦子被王氏吵得頭疼。興沖沖的來了，結果卻是這樣，心情很失落，蔫蔫兒的坐着。
外頭突然有人喊：“二老爺，大老爺回來了。”
墨如海一蹦而起：“我去問問你大伯！”一溜煙的走了。
王氏白了一眼墨伊，“這事兒你就別管了，我去問問你大姨，她總知道怎麼辦的！”
看說不通，墨伊也沒辦法。跟着父親出了門。
看着她的背影，墨紋暗想：如果換作自己，能說出這樣的話，能做這個決定嗎？
想了半天，卻在心裡搖了頭。
不會！
非但不會，我還會想辦法把這件事做瓷實了。
這個丫頭，到底沒用！
雖然與樑佑的事很遺憾，但我是與徐郞定親，也不後悔。
希望……樑佑選不上吧！
也沒理會轉地轉磨磨的母親，拿起披風就回房。可到底，還是揹着人，趴牀上落了幾滴淚。
而墨伊，心裡又亂又沉，不願意再想這些。
回屋裡，認認真真的幹起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