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席上的聽衆們頓時豎起了耳朵。
這個案子他們是聽得一頭霧水，從目前雙方的證詞看來沒人能判斷出丁巴赫男爵是誰殺害的。
一開始，不少人認爲丁巴赫男爵是在沒有充分通風的情況下在地下室裡中毒身亡，可當事人雙方都確定那裡有機器往裡面吹風后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這起案件的真相如何，就看大法官如何操作了。
查爾斯問道：“丁巴赫男爵死亡的位置是哪裡？”
雲杉回答道：“在地下室倉庫的門口。”
查爾斯又問：“倉庫裡存放有什麼東西？”
雲杉回答道：“裡面放着的都是師父製作魔法杖所用的原材料，主要是各種木材，還有一些金屬與魔法材料。”
查爾斯看向紅松那邊，問道：“他說得對嗎？”
他們幾個紛紛點頭，負責倉庫管理的櫸樹還報出了裡面應該有的東西，例如哪種木材有多少，木箱有幾個，裡面都裝了什麼，特別強調了一些珍貴的材料，好像殺害師父的兇手是圖謀財物一樣。
查爾斯輕輕點了點頭，又問：“倉庫裡面有通風口嗎？”
“有。”泡桐顯然是負責這一塊的，“每次開門的時候通風口的吹風筒都會往裡面個吹進新鮮空氣。”
查爾斯又問他：“如果吹風筒不工作，倉庫裡面的空氣流通嗎？”
結果泡桐搖了搖頭，說道：“師父說夏天的時候空氣溼度大，直接進倉庫會讓裡面的木材受潮，所以在前往知識都市前在風口外面放了塊擋板擋住空氣流動，等回來了一開通風口就能吹掉讓新鮮空氣進入。”
查爾斯捏了捏眉頭，嘆着氣問道：“這麼說，從你們離開魔法塔前往知識都市開始，這幾個月的時間裡整個地下倉庫都是密閉的？”
泡桐想了一下，說道：“是的。當時我擔心等我們回來了會不會悶氣讓人中毒，師父說那些木頭又不是冬天地窖裡的大白菜，從打開地下室的門吹風筒開始工作到打開倉庫門的這段時間裡足夠新鮮空氣進去了。”
“唉……”查爾斯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丁巴赫男爵的遺體是不是嘴脣和身上的一些地方呈櫻桃紅色，眼瞼結膜有小片出血，口中有白色或者帶血的泡沫，或者食物嘔吐物？”
“你怎麼知道的？”旁聽席上的赫曼立克侯爵突然站了起來，“這是中毒徵象，我們懷疑他是被人下毒毒害的。”
查爾斯很無奈地說道：“如果是這樣，很遺憾，沒人殺害丁巴赫男爵，他是死於意外事故。”
“什麼？！”
丁巴赫男爵的七個徒弟與旁聽席上的不少人驚呼起來。
一開始大家都以爲這是一起兇殺案。
按衆人的想法，兇手應該是場上雙方其中之一。
雖說雙方的證詞都說那位貴族老爺不是自己殺的，但有誰會乖乖的認罪呢？
當然，也有可能是暗中潛伏的第三方下的手。
於是大家都在等待着猹大法官運用自己的智慧戳穿某一方的謊言，找出真正的兇手。
可沒人沒想到猹大法官卻說這是意外事故。
如果說案發現場是在儲存大白菜、胡蘿蔔、土豆的地窖還說得過去，大家都知道這些地方封閉久了會有名爲二氧化碳的毒氣。
問題是那個倉庫裡面存放的只是一些木頭而已，又不是還會呼吸或者開始腐爛的蔬菜，怎麼可能會有毒氣。
要是舞臺上這麼演或者書上這麼寫，觀衆和讀者們就要喊退錢了。
猹大法官看到了衆人的驚訝與不信任，於是認真地解釋道：“木頭長時間放在密閉空間裡會產生產生一氧化碳毒氣體。”
“雖然倉庫裡事先通了風，但濃度依舊很高的有毒氣體在倉庫門口打開時瞬間涌出，毒倒了丁巴赫男爵。”
“如果倉庫日常通風這些氣體就不會聚集，可惜丁巴赫男爵此前把通風口堵了起來……唉。”
說完，查爾斯惋惜地搖了搖頭，同時心中慶幸自己上輩子當鍵盤俠的時候看過相關的文章。
關於木頭存放在密閉空間裡的危害他老家那邊直到21世紀才發現，木頭即便是砍下來了依舊會在空氣中反應，生成高濃度的一氧化碳與甲醛等有毒氣體。
2002年到2015年曾有六條運輸木材的貨船發生過一氧化碳中毒導致的死亡事件。
2010年1月一位歐洲工程師在打開木材儲藏室時因爲一氧化碳中毒去世。
2011年2月一位瑞士人在打開一個木材儲藏室時也因爲吸入過量一氧化碳中毒死亡，案發儲藏室在根據瑞士管理條例通風2小時後，然而一氧化碳濃度還有2000ppm。
2012年瑞士蘇黎世大學的法醫學研究者把30千克的新鮮木材放在兩個26攝氏度的集裝箱裡16天，結果兩個集裝箱裡的一氧化碳濃度都超過了3100ppm。
“咚！咚！咚！”
查爾斯手中的木錘重重地敲着桌子。
他站了起來，嚴肅地說道：“現已查明，丁巴赫男爵死於意外，並非雲杉殺害。”
“被告紅松等六人在麥加登領使用魔法攻擊雲杉一事並非復仇，屬於非法行爲。”
“念在被告等人與丁巴赫男爵情同父子，初聞噩耗難以自制，本法庭決定對被告做出以下判決。”
“被告紅松等六人因在麥加登領違法使用魔法，每人罰款十枚奧雷金幣。”
“被告紅松等六人攻擊雲杉致其重傷，應對雲杉做出賠償。賠償內容由雲杉本人於今日日落前提出，本法庭全部支持。”
“判決即時生效。”
對這個案子，查爾斯在依照本地法律進行罰款後就把剩下的球踢給雲杉了。
讓那幾個人當奴隸還是免去賠償都他的事情，猹大法官是絕不參與的。
不過十枚奧雷也那幾個年輕人頭疼的，希望他們有足夠的存款吧，不然只有巨龍討債和來領地勞役這兩條路走了。
雲杉馬上就做出了決定，免去了是兄弟們對自己的賠償，然後大家一起抱頭痛哭。
旁聽席上衆人不禁搖頭，這幾個年輕人經歷的故事過於波折了，要不是猹大法官看透了真相，他們其中之一就要背上謀殺師父的冤屈了。
赫曼立克侯爵走了過去，對幾個年輕人說道：“我相信查爾斯的判斷，也願意相信你們是無辜的，但相關的程序還是要走的。”
“丁巴赫男爵的葬禮結束後，這段時間裡你們先在我的城堡住下，我會安排人在魔法塔做實驗，如果倉庫裡面真的有毒氣那麼你們就自由了。”
七個年輕人抹着淚水點頭答應了下來，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查爾斯已經換下了大法官長袍，穿上了普通的衣服，然後到鎮上的酒館裡準備聽聽法官團對自己今天表現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