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子的房屋,韓數看着牀上恬靜安寧睡態怡然的清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禁用手輕拭着清子光潔的額頭。
或許她很刁蠻任性,可是,清子對韓數真的有那份心中的情感。
“怎麼回事?清子怎麼會這樣?”韓數看着昏迷不醒的清子,自己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能活下來,但是現在看清子的情況號線很不好,便小心問道。
藤原撼搖着頭,清子的病情,也在無時無刻地侵擾他,本已不堪重負的精力:“不知道,醫生檢查後,表示清子的身體狀態很奇怪,一切生命體徵都很正常,可是,就是沒有甦醒意識,唉。”說話的語氣中止不住流露着滿滿的焦慮。
韓數很抱歉的說道:“對不起,我,全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這樣的莽撞,現在這個樣子,我……”韓數不知這麼才能表達自己的歉意,現在這個局面,自己有脫不開的責任。
“不是,這全是我的錯。”藤原撼擺着手,嘆氣說道,“清子啊,小時候就沒有母親的照顧,我一直很忙,沒有時間陪她,能做的,只有溺愛她。從小,她就任性,刁蠻,很多人眼中的小魔女。可是,我知道,她是個很善良,同時也很孤單的孩子。
清子小時候,每次我回家,她從不提母親的事,他是怕我內疚傷心。就會纏着我讀公主與王子的故事,然後問我,我的王子在哪呢?我告訴她,清子長大了就能遇到。
清子總是睜着大大的眼睛,捏着雙手,很虔誠地說,快快長大,快快長大。因爲這樣的事,她學習她母親留下的文書,只是希望,能夠快一點找到命運中的王子。但是,卻背上了她母親一樣的責任。
苦命的女兒,就這樣在期待中長大,去年,她突然就去了火星,回來後,很開心地告訴我,她看到了命運,看到了希望。可是,有些困難,她告訴我,她要改變命運,幸福就要來到伊甸園,她要把他留下來,這樣,就能改變註定的一切,即使會有一些困難,但她不在乎。
一切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自私的爲那憧憬的幸福所找的藉口,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從不管他人的感受,所以,現在她爲自己的任性,我爲自己的溺愛付出了代價。”
韓數聽着已經是淚流滿面,捏着清子的手,努力控制自己想要抱住她的衝動,淚水涌出眼眶,更是倒灌自己的心房,那樣的苦澀,無比的酸楚。
韓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低沉着自己的聲音,愧疚道:“對不起,我,不值得她爲我這麼做!”怎麼會這樣呢?韓數留在伊甸園時清子的阻留,纔不能回到火星,不能回到自己的祖國,不能回到戀人的身邊,可是,韓數能恨她嗎?
韓數看着昏迷的清子,睫毛不時微微跳動,是在經歷很痛苦的事嗎?自己怎麼能恨得起來,她或許刁蠻,或許任性,但是,她對自己並沒有惡意的欺騙!每一個女孩子,都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願望,回想曾經。
火星初遇時,清子說“沒事,我以後也會了解他的。”那是決定嗎?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決定,爲自己的期待,而許下的諾言。對這樣一個敢恨敢愛的女孩子,韓數心中沒有一絲的怨念,只有深深地憐惜與愧疚。
“那麼,韓數,你現在應該怎麼選擇呢?”藤原撼的聲音突然很嚴肅。
“什麼?”淚水橫流的韓數突然驚醒。
藤原撼一臉的威嚴:“留下來?陪伴着清子。還是回去火星,找你的初戀女友。”
這,這樣的抉擇嗎?韓數自疚自己對不起清子,可是,火星的小雅還在等着自己,那也有着一份自己對小雅的承諾。還有龍浩然,三年前:
趙欣欣死後的一個月,龍浩然找到韓數:韓數,我已經破解了武器倉庫的密碼。現在就能取得兩套防具,只要能得到武器,我們就能爲欣欣報仇!當時,龍浩然一臉的決絕。
爲什麼?這樣會毀了你自己!
欣欣和我,我們本來已經決定,一切瞞着你們,畢業後就結婚!給你們一個驚喜,可是……
咬着牙齒,淚流滿面的龍浩然,幫我,韓數,欣欣是你的妹妹啊……
不要說了,我明天帶着槍支來找你。
韓數!讓我們立下誓言,這個世界,終有一天會改變!
放不下曾經傷痛的龍浩然,從不接近女孩,因爲不能讓自己忘記,他的愛人,曾經的誓言,創造一個善良的人能夠幸福的世界。
“終有一天,我會在最高處祭奠欣欣!”
不能拋棄的理想,龍浩然。還有心中永不去的朋友莉莉芙。
“如果我們的孩子有一個當英雄的父親,他會很驕傲呢!”
“我會成爲英雄,回來娶你的,小雅!”
不能忘記的愛情,小雅。
現在……
“只爲找到自己的王子,一直在改變着命運,即使自己受了再多傷害,也無怨無悔。”藤原撼的聲音悠悠傳來,仿若遙遠的低吟。如浸泡鹽水的皮鞭,在韓數的心中留下道道撫不平的傷痕。
“你是個混蛋!”清子很生氣的樣子。
“啊,對不起,我不小心睡着了!你餓了嗎?”守了自己一天一夜的清子,那是深自內心的關心啊。
“你幹什麼?幹什麼躲着我?我有那麼可怕嗎?”傷心不已的清子,仿若被拋棄的孩子般。自己還是傷透了她的心啊。
你是個好女孩,我本不應該辜負你。
可是。
韓數把清子溫暖的手放進被子裡,擦去自己的淚水,抑制自己不應該有的衝動。走到藤原撼面前撲通一聲跪下,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放下火星的過去,我對不起您,對不起清子的感情。現在,只要能釋放你的怒氣,請責罰我吧!我不能留在這裡!”毅然決然,沒有回頭的打算的堅定語氣。
藤原撼手指擦去眼角的淚水:“你,爲什麼呢?因爲你的女朋友嗎?清子雖然不是脾氣很好的女孩,但是,有一腔對你真摯的感情,還不夠嗎?”
“不是這樣的!清子是很好的女孩!可是,我不能辜負家裡的戀人對我的期待,更重要的是……”
藤原撼擡手打斷:“你起來吧!我們也要好好的談一談!這樣對我們都有很好的瞭解呢。”
韓數站起來,坐到藤原撼對面,緩緩地用堅決的語氣說道:“我是個孤兒,從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死在神罰之災中了。我在火星長大,統一政府給了我一切,它養大了我,給了我一切的人生經歷,雖然不全是快樂的回憶。
但是,我自小就認爲自己是統一政府的人民,一生一世,即使死去的時候,也應爲統一政府的意志而死去!在我的心中,從小烙下的印記,就是忠誠於統一政府!即使,我在成長的過程中有了自己不羈的理想!我依然希望,能在統一政府的綱領下,實現我的理想!”
“就是這樣的原因?”藤原撼看着眼前這個突然很嚴肅的男子。
韓數猛一點頭,正襟危坐,堅定道:“是,我不能做叛國者,這就是我的堅持!”即使把這當做是愚忠,但是,自己的立場絕不會改變!
“這樣啊!”藤原撼觀察着韓數的表情,看着對方如石化般堅定的臉龐,扔出一記重彈:“我願意把伊甸園作爲清子的嫁妝呢?”
韓數一愣,但很快恢復嚴肅的表情,說道:“請把伊甸園的權力交給統一政府吧!”
藤原撼嘆氣道:“那我是做不到的,伊甸園能走到今天,犧牲的人遠比這場戰爭要多!其中的糾葛更是複雜。”
“那麼,由誰來接掌伊甸園有什麼區別呢,無限期對抗的不變結局嗎?”韓數冷然說道,“即使我放下爲人的原則立場,別有用心地接受了清子的感情,那麼對她,對我又有什麼意義呢?況且,清子真的會接受一個沒有立場,只有野心地人,那麼她一定會失望的!”
藤原撼點頭,看着女兒的睡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說道:“那麼,請你離開伊甸園吧!不要再回來了,不要讓清子知道你還活着。這一切,你就把它當做一場夢。我會告訴清子,你已經死了,即使讓她如此傷心不是我的本意,但是,也不能強迫一個內疚矛盾的孩子留在她的身邊,我們已經自私了一回,就放你走吧。”
韓數擡頭看着藤原撼,久久不能言語,有失望,不是,是什麼呢?
回頭看着牀上昏迷的清子,那是心底深深地不捨啊!自己雖然說了那麼冠冕堂皇的話,可是,難道就沒有對清子有過那麼一些些情感上的彌留之情。
這樣的複雜心情,只有一種可能,自己,是喜歡清子的!但一切都是命運的玩笑,自己終究,還是不能和她在一起!
如果,這輩子先遇到清子,可能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糾纏不清。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重來的時光,也不可能有如果!
“最後,韓數,”藤原撼看着韓數的目光,看着這個矛盾掙扎中的少年,說出了他最後的請求,“請在清子甦醒之前,照顧她,然後在她好轉後,悄然離開吧。”
“是!”懷有深深內疚的韓數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