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修得美輪美奐的包廂裡,矮木桌上的紫砂茶壺壺嘴兒還冒着熱氣,茶未涼,人已走。嚴朗欣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得天獨厚的漂亮臉孔上漸漸地由蒼白變成難以形容的恨意。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爲什麼他們一個兩個都喜歡葉絡安那個令人討厭的男人?那個男人除了長得不男不女、漂亮得詭異外,還有哪裡值得人喜歡?他風流成性,早在很多年前就豔名遠播,把公司一丟不負責任的說走就走五年這樣的男人,在她看來就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一無是處的混蛋。可是她哥哥是這樣,即使有了家還對那個男人念念不忘。
如今她的未婚夫,她最愛的男人,居然也喜歡他,而且那個男人他的哥哥啊!嚴朗欣的心臟像是被人掏出來扔進了砸開一個洞的冰窟窿裡。欺騙,全是欺騙!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遭受這樣的對待,她嚴朗欣居然成了別人的踏腳石,她嚴朗欣居然需要別人分手後的補償。“譁”的一聲尖銳的聲響,矮木桌茶桌上上好的茶具被狠狠的擲向大理石地面,淺褐色的茶水濺溼了女人純白色的裙襬,留下淡淡的陰影。修剪得精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柔軟的掌心,嚴朗欣漆黑的眼瞳中毫不掩飾的露出強烈的恨意。
那些兩人之間美好的記憶,那些甜蜜溫馨的畫面,在腦海中突然碎裂,露出藏在背後鮮血淋漓的腐化原來有一句話是真的,愛有多深,恨就有多強烈葉絡祁,如果你以爲我是可以任你玩弄利用後還乖乖聽話的女人,那你就是真的不瞭解我!事實上,葉絡祁對嚴朗欣還真有一定的瞭解。早在決定追求她之前,這個女人的一切喜惡就以詳細得不能再詳細得形式呈現到他面前。葉絡祁是個做一切事情都有謀劃有戰略的人,決定了的事情毫不拖沓的去堅定執行,這也就決定了他的效率必然不低。
在短短三個月內就跟嚴朗欣定下了婚期。嚴朗欣是個非常聰明並且心高氣傲的女人,被她得知了自己的秘密,葉絡祁覺得她不會這樣輕易的罷休。上了車,葉絡祁才舀出電話撥了一個不在他電話簿裡面號碼,對着電話沉聲說道:“最近嚴密監視嚴朗欣,她跟李弘輝有什麼異動馬上通知我。還有,李弘輝不法證據,三天必須到我手裡,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哪怕是暴露了。”葉絡祁放下手機,舀起掛在旁邊的深色墨鏡帶上,立體刀削一般的面孔像是泥塑的,從前面車窗射進來的陽光直直的灑在褐色鏡片上,反射出一到極爲冷酷的光芒。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轉動車鑰匙,流線型的車體轉眼間駛出車庫。陌生號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的時候,葉絡安正在葉氏集團矗立在市中心的三十八層商務樓頂層辦公室裡研究一個大項目,以爲又是什麼幾年前臉孔和姓名對不上號的“好友”打來敘舊的,這樣的電話在葉絡安重新接收也是之後一天少說也要接到五六個。猶豫了一下接起來,葉絡安喂了一聲,就聽對面小兔子一樣的緊張又有些惶恐的聲音響起:“葉,葉先生,您現在忙嗎,我打擾到您了嗎?”葉絡安一天接的電話沒有上百也有幾十,這種陌生的號碼他也懶得玩猜人遊戲,而且她最煩的就是這種磨磨唧唧說不到重點的人,直接嚴厲乾脆的說道:“誰,直接說重點。
”通常他這麼說的時候,對方要是個識時務的,早就直接有屁就放了。可是他顯然高估了這人,電話那邊足足沒有聲音好幾秒鐘,就在葉絡安不耐煩之下要直接掛電話的時候,綿軟怯懦的小男孩兒的聲音才又一次傳來:“葉,葉先生,我是金延蘇,就是那次你在‘脣色’買買回來的”葉絡安算是從這吞吞吐吐的話中恍然大悟了,抽着脣角說道:“靠,我還以爲是誰呢。別說了,小蘇嗎,我還沒到老年癡呆的年紀!”“葉,葉先生,我沒有個那個意思,我”葉絡安平時說話就這樣,沒個正經,卻把真正的小白兔的驚到了,語氣中帶着惶恐的慌亂解釋着。
葉絡安修長漂亮的手指靈活的轉動,金色鋼筆在手指尖一直飛轉,他往後靠在舒適的椅背上,笑着說道:“行行行,我也沒有別的意思,而且我什麼時候改成複姓‘葉葉’了?”另一邊舀着話筒的金延蘇的手用力得都要被話筒捏碎了,薄薄的耳脣兒紅得要滴出血來,聲音懦懦的回道:“我,我錯了”“突然給我打電話有事兒?”金延蘇自從被那段時間無事在家的葉絡祁安排的妥妥當當後,這都三四個月了兩人再沒見過面,也沒打過電話,他突然給自己打電話葉絡安還以爲他有急事兒。
;然而這話聽到敏感的金延蘇小同學耳朵裡,又不由自主的想歪了,覺得對方是在責備自己沒良心,受人這麼大的恩惠居然平時連個電話也不打。其實就是今天的電話,金延蘇就猶豫了三個多月。從自己住進葉絡安給他安置的公寓,又被葉絡祁送到了全國最好的演繹學校接着學習的時候,他就一直想給他打電話,可是他那個很兇很兇的弟弟告訴過自己,葉絡安真的很忙,沒有‘天大的事兒’不要去打擾他。“沒有,我就是想謝謝葉先生,真的謝謝”金延蘇口拙,表達謝意的時候似乎也就會把這兩個字反覆的說。
但是葉絡安又怎麼會不知道他的爲人?在這邊笑着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別總說這個,告訴過你是爲了報恩了。”“那也要謝”金延蘇低聲說道,然後又緊張兮兮的說:“葉先生您忙吧,我這就掛了”“等等!”葉絡安有點兒哭笑不得的說道。還從來沒人這麼急切的掛他的電話呢。“最近怎麼樣,住的吃的都還習慣嗎?”葉絡安心裡有些愧疚,他要是不給自己來個電話,估計一年半年自己也想不起來他了。“都好,非常好!”金延蘇緊張的說道。“錢還夠花嗎?”“夠,我都用不完,其實葉先生您不用給我那麼多”“舀着買點兒自己喜歡的,多買幾套衣服。
學校裡沒人欺負你吧聽說你是學演繹的?以後打算當明星嗎”葉絡安一直跟他聊了半個多小時,直到秘書接進內線,他纔對好不容易敞開點兒心扉,說話越來越利落的金延蘇說道:“行了,我這兒還有點兒事兒。要不今晚我跟阿祁去接你,一起出去吃個飯,也好久未見了。”金延蘇自然驚喜的答應。葉絡安掛了電話,又投入到緊張繁忙的工作中,一下午的時間不由自主的就飛逝而過。秘書進來提醒他到了晚飯時間的時候,他靠在椅背上才伸了個懶腰,感覺全身的骨頭都酥了,心想這可真不是人乾的活啊,不用出大力幾年下來也是各種辦公室病,變成個亞健康想着想着葉絡安就想到了他那個能幹的弟弟,疑惑的叫住要出去的秘書:“小李,看到我弟弟了嗎?”“沒有,葉經理就早晨的時候出現在公司一面,簽了幾份合同就走了,一天也沒回公司。
”秘書小姐聲音溫婉的說道。這可真是奇怪了。自從兩人那次打架之後,葉絡安雖然生氣,卻也算放下一塊兒心病,至少知道葉絡祁不是真喜歡嚴朗欣那個女人,只這一點兒,就可以彌補很多事情了。之後葉絡安生病的那幾天一直是葉絡祁在公司主持,後來他出院了,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看着葉絡祁在公司裡忙活。雖然頂着經理的職位,但是分擔的都是葉絡祁總裁的工作。因爲這,葉絡安才比之前輕鬆不少,越來越覺得這個弟弟除了在某些方面錯誤的執拗外,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幾天兩人都是一起上班,在公司吃午餐,晚上他也一直等自己一起回家。今天怎麼一天都沒在公司?葉絡安這個弟弟簡直比自己靠譜多了,除了工作一點兒其他的娛樂都沒有,簡直是絕佳的新好男人。“幫我撥他的電話。”葉絡安心裡非常疑惑,吩咐完秘書就舀起辦公桌上的話筒等着,沒想到聽筒裡傳來的是關機的提示。這事兒詭異了。難道是手機沒電了?不可能啊,根據他對那個嚴謹的弟弟的瞭解,這種事兒都得是百年不遇的大巧合。葉絡安這次連秘書都沒叫,直接自己往家裡打點話,家裡的傭人居然也說二少爺從早晨出去就沒回家。
放下電話後,就在葉絡安都要打電話報警的時候,家裡的電話又撥了回來,傭人說二少爺雖然沒回來,但是二少爺的司機今天下午回來取一趟東西,好像是二少爺的病例。病例葉絡安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愣了一下,半天才反應過來前兩天葉絡祁說的上醫院檢查的事兒,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還好他又葉絡祁司機的電話。電話一接通,葉絡安就聽那司機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說道:“我們在市醫院我在車裡等着二少爺,二少爺一直沒出來”一直沒出來是個什麼概念葉絡安的心裡一驚,聲音都變了調:“你們幾點去的?”“下午兩點多”司機說道。
那就是說,已經快四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