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
葉絡安問完,真想狠狠的抽自己個大耳光。什麼樣都看的一清二楚了,要是那樣還不疼,你自己也試試啊。葉絡安在心裡低聲咒罵自己。
“不疼。”葉絡祁坐在副駕駛上,淺淺的對他一笑。可是葉絡安注意到他從上車就開始,整個下半身都沒敢動過。
葉絡安狠狠的一拳擊向方向盤,面目凶煞的罵了句:“操!”
“哥你別這樣,跟你沒關係。”葉絡祁嚇了一跳,扭過頭去安慰他。
“什麼叫跟我沒關係?你是自己出門撞到電線杆子上了不是我踹的?他媽的跟我的關係大了,全是我的關係!”葉絡安把車開得飛快,神情已經有些崩潰。
葉絡安越想,就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他弟弟這兩輩子都算得上非常對得起他了,可是他這個做哥哥得呢,上輩子不聞不問,最後拖累人家。這輩子問是問了,讓人家勞心勞力不說,還一腳給人家踹廢了。這是人乾的事兒嗎?
喜歡自己怎麼了,喜歡自己的人多了。愛情這種事兒他是參透了,可是也付出了慘烈的代價。自己上輩子不也是爲了愛情這狗屁玩意瞎了心瞎了眼,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別人,這個人還是自己的弟弟,趕在自己身邊幾年,就算是學壞了也是跟自己這個不着調兒的哥哥學的,自己有大部分的責任……葉絡安越想就越覺得都是自己的錯,這葉絡祁一點兒錯也沒有,越想越愧疚。
“哥你別這麼說......”葉絡祁的神情格外平靜,側頭看着他的時候還滿臉歉意,非常誠懇的說道:“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惹哥你生氣......”
“行了,別說了。”葉絡安的臉色非常難看,突兀的伸出一隻手擺了擺,示意他停止。
葉絡安的電話響了,他一手拿出電話沒好氣的接通了。把那頭的金延蘇嚇了一大跳。
“抱歉,今晚突然有事兒,我們不去了,你自己吃吧。”葉絡安都把今晚一起吃飯的事兒忘到了腦後,也沒聽清金延蘇說了什麼,腦袋裡亂嗡嗡的。
葉絡安一路臉上陰沉得都要滴出水來,神情從未有過的凝重,下了車就開始打電話,聽着是在聯繫美國那邊的醫生。
“行了,哥。”
如今已經是深秋,庭院裡的草木凋零,到處都透着一種非常悽婉的舊黃色。他在庭院裡拉住葉絡安的手臂,犀利的眼神掃了一圈圍着他們的人,保鏢們馬上有秩序的退下去。只留下他們兄弟二人。
“別打了,今天的醫生都是全國最好的醫生,大多數也都是從美國高薪聘請回來的。”葉絡祁搶過他的手機說道。
“不行,什麼狗屁醫生,毛都沒長全呢就敢放大話。我必須再找人檢查一遍。”葉絡祁看着他哥炸毛,心情非常好,卻也不想跟他在庭院裡這麼拉拉扯扯,就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哥,我們先進屋吧,外面人多耳雜。”
葉絡安這才覺得自己的聲音似乎有點兒大,如果讓別人知道了,他弟弟要多麼難堪!他臉色愈發難看得被葉絡祁拉回來屋子。
葉絡安狠狠的把自己摔在客廳的沙發裡,電話還在葉絡祁的手裡,他煩躁的想點燃一根菸,突然憶起曾經誰說過吸菸對那地方也不好,就默默的又把手抽了回來。
“醫生不是也說還有希望,哥你不至於這樣。就算是真的治不好,也沒有什麼大礙。反正,我是不會喜歡女人了......”葉絡祁輕輕坐到他的身邊,像是說真的,又像是開玩笑似的安慰他哥。
葉絡安側過頭來,精緻的眉眼因爲深沉的心事看上去透着鋒利,更加豔麗無雙。他漆黑的透徹的眼瞳盯着葉絡祁,看上去都要抓狂了:“我不喜歡女人,你也不喜歡女人,我們這樣一個一個鬧哪樣啊,難道讓葉家的根就斷在我們這一輩了?”
“那又何難,現在科技這樣發達,別說想要個繼承人,就是想要一百個,也能有。”葉絡祁緩緩的說道。
“我還不知道這個?”葉絡安狂躁的用手搓了搓頭髮,非常無奈的說道:“可是別人怎麼看,讓別人都說,我們葉家的兒子都是同性戀,都是試管嬰兒?”
“哥你什麼時候在乎過別人的想法?”葉絡祁做出一個很驚訝的表情,微微挑着俊朗的劍眉說道:“你不是說過,別人喜歡議論什麼就議論。只要自己聽不到就當他沒說,聽到了就揍他嗎?”
“該記得記不得,不該記的你記得比誰都清楚。”葉絡安臉色陰晴不定的諷刺道:“我他媽的我年前就讓你忘了我,別喜歡我,你怎麼不記得清楚點兒?”
“哥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有些話不是不記得,而是不能控制......”葉絡祁的輕輕說道:“忘了你,不去喜歡你這件事兒,就是我力所不能及之事。”
葉絡祁把他哥的脾氣摸得一清二楚,在他要發火的前一刻馬上接着說道:“哥,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要你允許我一直在你身邊,能看到你,能感受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這傷治不治得好,對於我來說也是無所謂。”
“放屁!”葉絡安怒瞪着他罵道:“這是個男人能說出來的話?”
葉絡安面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內心裡已經被他耗得無力了。他更想問問,葉絡祁你到底有多愛我......
如果眼前的的這個人是任何一個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男人,就憑這這份癡情和執着,葉絡安覺得自己都能夠接受來試試,不至於這樣一點兒也不留餘地的攔在自己的世界外。說白了,他雖然覺得自己已經污腐敗落了,但是卻希望自己的家人,自己唯一的弟弟好。能去過一段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也許有吵架有背叛,那也是他應該去經歷的。而不是年紀輕輕就跟自己的親生哥哥搞在一起,揹着**的罵名,守着一個比自己大好幾歲的男人過上一輩子,或者不用一輩子,而是幾年後就後悔......
想着想着,那深深刻在記憶深處的背叛像是鬼魅魑魎一樣爭先恐後冒了出來。葉絡安覺得自己身上的血液都在慢慢降溫。他現在愛着自己,愛到可以堅持五年未變,可是再一個五年呢,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呢......葉絡安突然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他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了。他可以把葉氏交出去,可是不能把心交出去......
因爲交出了心,一旦遭遇背叛,那就是萬劫不復......葉絡安死也不想再體會一次那樣的感受。
“哥,你不要放在心上。”葉絡祁看他臉色非常不好看,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聲音溫潤誠懇的接着說:“根本就不是你的錯,我會竭力配合治療,即使如果真的治不好,也跟你一點兒關係也沒有,我絕對不會怪你。”
葉絡安被他抓着手,靈魂也像是一點兒一點兒回到這個世界中。他突然輕聲開口問道:“你到底,是有多愛我......”
葉絡祁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逃避的他會有一天問出這樣的話,徹底的呆怔在了那裡。葉絡安問完後,神情也是一閃而過的異樣,然後還沒有給他足夠的思考時間,就接着說道:“如果真的出現什麼意外,我就......成全你。但是你一定給我好好,讓我知道你因爲這個原因不好好治療,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葉絡安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回來,像是平時交代工作一樣平靜的說完這幾句話,就起身上樓了。葉絡祁完全呆愣在那兒,怔愣的看着他哥纖細修長的背影走上二樓旋轉樓梯,狠狠的掐了一下腿上的皮肉,他才疼的笑出來。
他哥剛剛說了什麼,他不會聽錯了吧。
對自己的那個部位二度傷害什麼的,葉絡祁覺得自己做得太對了。有一句話怎麼說來着:男人,就要對自己狠一點兒!
這樣驚喜的結果,是他之前想都沒敢想過的。這事兒能夠讓他哥對他的態度軟話一些,葉絡祁都已經很開心了。聽到葉絡安做出這樣的承諾,他覺得他哥簡直要比表面善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