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不錯喲。”那男生唱到一半,秦舒俊開玩笑似的把手放到了按鈕上方,然後轉頭看了吳良一眼。
他想用眼神示意吳良:你轉不轉,你不轉我轉了!
哪知吳良絲毫不爲所動,臉色臭的像是要馬上站起來打人似的。
看到這副表情,秦舒俊原本輕鬆的神情一掃而空,目光裡微微戴上了幾絲驚訝。
這丫的怎麼了,是誰又得罪他了?
別看吳良年紀在這幾個導師裡面是最小的,但他露出這副嚴肅的表情時,就連秦舒俊這樣的老前輩都感覺壓力很大。
於是秦舒俊原本高擡的手放了下去,表情也變得正經起來。
一曲唱完,沒有導師轉身。
那歌手明顯很失望,當四個導師轉過身來的時候,還能看到他拿着一把吉他在搖頭。
“怎麼了,很失望嗎?”這次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開口,吳良卻已經搶先出了聲。
見到吳良再次搶話,所有人都適時的閉上了嘴。
那歌手神色一驚,似乎沒料到吳良會問這樣的話,頓時愣在了原地。
“知道爲什麼沒給你轉身嗎?”吳良冷冷地問道。
這語調,這口氣……
很多觀衆心頭一驚,貌似要出事啊!
就連那歌手也聽出來了,心頭微微一緊,連忙小心翼翼地搖頭道:“請吳老師指教。”
“你這歌誰給你改的?”吳良沒有正面回答他,而是又問了另一個話題。
那歌手說道:“是我們樂隊自己改的。”
“你們樂隊?你還有樂隊?”吳良微微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繼續問:“你們平時都在什麼地方表演?”
“酒吧。”那歌手回答。
“這麼說,你們是在酒吧駐唱的樂隊咯?”吳良問。
“對。”那歌手再次回答。
“酒吧平時生意怎麼樣?”吳良面無表情的繼續問。
那歌手又楞了一下,不明白吳良爲什麼要問這個問題。
就連現場很多觀衆也開始議論紛紛,對於吳良的問話感到莫名其妙。
“還好吧。”愣了好一會兒,那歌手才含糊其辭的說道。
“還好是多好?”吳良不依不饒地追問。
這下所有人都聽出不對了,這哪是在問問題呀,這分明就像是警察在審案啊!
平時哪有綜藝節目的導師是這樣問話的?
別說是臺上那歌手,就連很多觀衆都開始感到氣氛變得有點兒尷尬。
但那歌手既然站在臺上,就不能不回答導師的問題,他沒辦法,只好期期艾艾的說道:“一般能有七八成的客人吧。”
“那你們平時就唱這樣的歌嗎?”吳良再問。
“嗯。”那歌手這次沒有猶豫了,很乾脆的點點頭。
“我想我知道那酒吧爲什麼只有七八成客人的原因了。”直到此時,吳良終於露出了他的獠牙,很不客氣的說到:“因爲你們這根本不是在唱歌,這是在製造噪音!”
“譁!”滿堂皆驚!
哪有導師這樣評價選手的?
一般的導師,哪怕選手表現不是很好,不也是以鼓勵爲主,多說些勵志的話嗎?
像吳良這樣,開口就是批評,甚至更像是在謾罵的……這真的是導師嗎,丫的不會是放學想約架吧?
就連那歌手也愣住了,他沒想到,自己沒通過也就罷了,居然還會得到一個這樣的評價。
這節目要是播出去了,那自己以後還有臉面在圈子裡繼續混嗎?
於是他也顧不得吳良是不是導師了,連忙爭辯道:“吳老師,我們可是很用心改編的,怎麼就成了噪音了呢?”
“你這不是噪音是什麼呢?”吳良一攤手,問到:“那你告訴我,你這歌是嘻哈,是搖滾,是戲曲,還是說唱?”
那歌手一怔,頓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爲了讓歌曲顯得元素更豐富一點,在裡面添加了很多類型的音樂,原本《雙截棍》是首說唱,但他加入了搖滾、戲曲等各種元素,綜合起來,就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大雜燴。
你要說它現在到底是什麼類型的音樂嘛……
這還真有點不好說。
看到那歌手發楞,吳良沒有停止對他的打擊,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是怎麼改別人的歌的,但就我而言,我的每一首歌曲,對我來說都是最完美的狀態,我不是說不讓你改,但你要改,就應該改出你的特色,而不是胡編亂改,你這首歌,要我給你一個評價,我只有四個字:什麼玩意!”
“Duang!”場邊的攝像師一個趔趄,差點兒沒把手裡的攝像機砸地上。
臺下的觀衆也是目瞪口呆,如此犀利的言辭,如此毫不留情地批評,他們還真是參加了那麼多綜藝節目,都難得一見!
這是完全不給選手留任何面子啊!
有些觀衆甚至覺得,自己要是臺上那歌手的話,現在說不定就要開始找條地縫,準備鑽進去了!
然而舞臺上沒有地縫,那歌手也完全沒任何空地可鑽。
他只能面紅耳赤的繼續站在舞臺上,承受着吳良的“踐踏”。
“你很委屈嗎?”吳良看他的表情,似乎有種忍不住想要拂袖而去的衝動,毫不客氣地繼續評價道:“其實比起你來,我更委屈,好好的一首歌,被你們改成這樣,你知不知道我這個詞曲作者現在心裡的想法是什麼?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不希望在這個舞臺上見過你!”
其實吳良之所以這麼生氣,也不是沒原因的。
作爲一個音樂人,對吳良來說,每一首歌,都如同他的孩子,哪怕這些孩子不是他“親生”的,但至少也是他“接生”到這個世界上來的。
對他而言,他可以承受自己的“孩子”被別人打扮,但不能承受“孩子”被別人打扮得面目全非。
如果你改得好,改出了自己的味道,那麼我無話可說,這是你的本事。
但如果你明明沒本事,還要亂改,改得連孩子他媽都不認識,那就真的過分了!
其實現在歌壇就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別的本事沒有,讓他們正兒八經寫首歌,寫得一塌糊塗,但他們就喜歡仗着自己學過幾天編曲,胡編亂改,把別人經典的歌曲拿來改得一塌糊塗,然後當做獻寶一樣呈現給觀衆。
好多原本已經進入殿堂的音樂,都被這樣改得面目全非,結果搞得觀衆對原曲都產生了惡感。
更過分的是,很多歌手也喜歡這樣做,他們上臺表演,找不到什麼好的新歌,又不想讓觀衆總是聽老歌,於是他們“靈機一動”,就把以前的經典老歌拿來改變,改得亂七八糟,還美其名曰“經典重編”,然後拿來演出。
真當觀衆都是聾子瞎子嗎?
那些歌以前爲什麼出名,爲什麼能成爲經典?不就是因爲人家的作詞作曲,幾近完美?
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自己去寫出一首更好的歌來,沒本事,拿別人已經接近完美的作品來亂改亂編,改得好,那是人家原曲的底子在那裡,改得不好,那就成了毀原著了!
這不是在“打扮”孩子,這是在扼殺孩子呀!
所以吳良一向對這種事特別反感,尤其是涉及到他自己的歌,本人當着面改成了這鳥樣,真是叔叔可以忍,嬸嬸都不能忍!
這也是他爲什麼這次言辭顯得如此犀利的原因。
那歌手沒能搞明白吳良爲什麼這麼生氣,不過他旁邊的主持人看出來了,再讓吳良這麼說下去,那歌手估計就要暴走打人了。
到時候《新歌聲》改版成不成功他不知道,但第一期節目錄制就出現選手打導師的情況,這節目以後估計也就沒法錄了。
於是主持人急忙機智的趁着吳良說話的空擋,立刻強行結束了賽後採訪環節,拿着話筒急急忙忙的說到:“好了,因爲我們後面的歌手已經準備好了,所以我們這個採訪環節就進行到這裡,接下來,請我們的這位歌手離場,有請下一位歌手登場!”
那歌手早就已經沒臉在舞臺上繼續待下去了,聽到主持人的話,當即如蒙大赦,連忙掩面逃出了舞臺。
畫面沒看到的地方,其他幾個導師都是暗自摸了一把冷汗,心想幸好自己剛纔沒轉身,否則這選手要是加入自己的戰隊,又被吳良這麼一頓批評,還不知道有沒有臉繼續錄這個節目。
尼瑪這傢伙是真的兇殘啊,全世界都沒見到過選秀節目上這麼對待選手的。
以前還有個女生選秀的節目,一個更年期老婦女,經常把女選手弄哭,得了一外號叫做“滅絕神尼”,可這滅絕神尼跟吳良比起來,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好嗎!
按照這丫的兇殘程度,他直接就可以叫“滅世方丈”了!
沒見到滅絕神尼弄哭的,最多隻是一羣小女生,而這丫的,是把一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給弄崩潰了嗎?
在那一瞬間,高奕可等人似乎已經看到了吳良頭頂上,大大的懸掛着一塊“史上最冷酷最無情最無理取鬧選秀節目導師”的牌匾。
而吳良也用接下來的表現,向他們證明了,他這個“導師”,到底有多麼的與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