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痛!痛!
張同第一次感受到深入靈魂的疼痛。
身體發冷,喉嚨涌出噁心感,心臟每跳動一下,頭部就跟着刺痛一下。
迷迷糊糊間,他伸出手,想要拿起會給予自己安全感的存在——冰冷的自動步槍。
但觸碰到的卻是溫暖的枕頭。
“我這是怎麼了?”
腦袋昏沉的他踉蹌着站起來,撫摸着隱隱作痛的額頭,朝周圍看去。
這是一間佈置溫馨的房間,皎潔的月光撒在房間地面上,形成一層淡淡的清輝。
房間裡透着久違的靜謐,讓他有些不適應。
這裡並不是已成煉獄的曼哈頓,而是一間陌生至極的房間。
沒有煙塵、血液、鋼鐵的味道,沒有淒厲、痛苦的哀嚎,沒有骯髒污穢、猙獰醜惡的感染者,只有靜謐與平和。
疑惑着的張同,一邊打量着房間,一邊努力回想,爲什麼自己會來到這地方。
他只記得失去知覺前,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一頭變異的行屍,向自己撲來。
槍聲驟響之後,便是眼前一黑。
“砰!”
陷入回憶的他,被忽然響起的敲門聲驚醒。
隨後一道女性的聲音響起。
“彼得!你打算在家吃晚飯嗎?”
“什麼?”
“我和你本叔叔,做了你最愛吃的肉餡糕,你確定不嘗試一下嗎?”
張同愣了片刻後,回道:“我馬上下去。”
他現在搞不清楚狀況,只能姑且應付着。
推開門,張同踩着樓梯下樓。
客廳裡,圍着圍裙的中年婦女,正從烤箱裡取出散發着誘人味道的食物。
一位頭髮半白,戴着眼鏡的中年男性,坐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
看到張同下樓後,男人微笑着對女人說道:“你不該打擾這個孩子的,他正在準備明天的英語考試。”
“嗯哼,我覺得這不用擔心,我們的小彼得可是個聰明的孩子。”
女人放下餐盤,朝張同投過慈愛的目光。
張同並沒有注意到女人的目光。
此時,他的視線正投到樓梯口的鏡子裡。
鏡子裡面映照出一副單薄的少年身軀。
那並不是自己的身體!
驀地!
一段記憶忽然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腦海。
屬於這具身體的記憶,強制灌輸進他的腦海。
幾分鐘後,消化掉突如其來的記憶,張同緩緩擡起了自己瘦弱的雙手注視着。
“我這是穿越到了漫威世界,成爲了彼得.帕克?”
“那個‘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蜘蛛俠?”
低聲呢喃着,他的視線朝着兩人投去。
正在做飯的女人應該是梅嬸,而戴着眼鏡的中年人,應該就是不久之後被“祭天”的本叔叔了。
爲“本叔叔”默哀了一秒鐘後,張同深呼吸一口氣,思考着自己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電視中的新聞報道吸引了。
“紐約市警察局長向市民做出承諾,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蜘蛛女俠繩之以法!”
伴隨着新聞女播報員出現的畫面,是穿着黑白配色緊身衣的蜘蛛女,射出蛛絲在大樓之間晃盪。
在她身後,是鳴着笛追逐的警車。
雙方在紐約的街頭,上演了一出驚心動魄的追逐大戲!
“蜘蛛女?”
盯着電視畫面,張同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隱約記得漫威某平行世界,彼得.帕克並沒有成爲蜘蛛俠,反而是他的女朋友格溫.史黛西被蜘蛛咬傷,成爲蜘蛛女俠。
而彼得.帕克,代替了本叔叔,成爲了“祭天”的對象,死在了格溫的懷中。
電視中既然已經出現了格溫蜘蛛
也就是說,自己成爲不了蜘蛛俠了,反而會成爲本叔那樣的倒黴蛋?!
沉思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張同向餐桌走去。
他並沒有太在意這件事。
作爲一名從血與黑暗中走出的“黑色守望者”,他早已看淡死亡。
在穿越成彼得.帕克之前,他原本正在“虐殺原形”世界作戰。
張同原本是天朝的一名普通上班族,某次熬夜不小心猝死。
醒來後穿越到“虐殺原型”的世界,成爲米國國防部下屬,特殊部隊“黑色守望”的一員。
這支生化部隊是全美最精銳的部隊,單兵作戰能力極強,不困惑不驚慌,且應對生物病毒經驗豐富,曾經做出過屠滅喪屍小鎮的舉動。
國防部研究“黑光病毒計劃”,但病毒在紐約曼哈頓擴散,“黑色守望”奉命前往鎮壓。
作爲遊戲黨的張同,自然知道這場動亂中,自己會遭遇到什麼。
“黑光病毒”感染了百分之八十的曼哈頓居民,大部分成爲了喪屍,少部分變成了強大的生物兵器。
末日般的曼哈頓,完全成爲了殺戮地獄。
無論是老人還是孩子,都要毫不猶豫的扣下扳機,否則死的就是自己。
怪物如潮水般無窮無盡,子彈的嘶吼無法阻止它們,只會讓它們更瘋狂。
然而怪物與普通喪屍,卻不是最大的敵人。
那個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感染者之中最強大的存在,成爲了收割“黑色守望”性命的利刃。
對方每次出擊,都會有一團血花爆開,隨後士兵變成一團血霧,被他吸收。
即使“黑色守望”配備了火箭筒和坦克等兵器,依舊無法阻止他的殺戮!
呼出一口氣,張同將記憶從“曼哈頓煉獄”中抽離出來。
自己記得最後是被一頭變異喪屍撲倒
就是在那個瞬間,自己再次穿越,成爲了彼得.帕克嗎?
他轉過胳膊,朝着手臂被撲倒的位置看去,深吸了一口氣。
胳膊背面,有被撕咬的傷口。
猙獰可怖,如蛛絲般擴散開的青色痕跡,提醒着他:
自己被喪屍感染了“黑光病毒”,而且即使魂穿到另一個世界,這該死的病毒依舊跟隨着他。
感染病毒的下場,要麼成爲喪屍,要麼與病毒共生,成爲具備自我意識的強大進化生命體。
“黑光病毒嗎?”
低聲自語了一句之後,他表情嚴肅的垂下雙手。
對於死亡,他並沒有太多恐怖。
更多的是對於病毒擴散出去的擔心。
他知道自己是個自私冷血的混蛋,甚至會對着婦女和孩子,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但曼哈頓那樣的人間地獄,他不想經歷第二次。
他可以冷眼旁觀數萬人的死亡,但如果自己去殺戮數萬人,卻是無法做到。
正如當初在“黑色守望”部隊,教官讓他宣誓的誓言:
“當我們狩獵時,我們殺戮。
沒人是安全的,沒什麼是神聖的。
我們是黑色守望,我們是最後一道防線,我們將燃燒自己去守住最後的界限,這也是必須守住的最後一道防線。”
向自己宣讀誓言的教官,後來在“曼哈頓之亂”中,爲了救自己而犧牲。
對於這個脾氣爆炸,卻堅信自己是“正義之士”的中士,張同感情頗爲複雜。
他第一次意識到,也許這份誓言代表的意義,對自己來說並不輕鬆。
心情複雜的沉思了幾分鐘後,他轉身朝着樓梯上方走去。
“抱歉,梅嬸,本叔,我想起來還有事沒做,晚餐不吃了。”
爲了防止病毒感染兩人,他選擇遠離他們。
梅姨和本,看着張同走上樓梯,消失在拐角處,兩人臉上露出擔心的表情。
半晌,本將餐盤拿過來,嚐了一口肉餡糕,眼睛眯起來。
“很美味,火候恰到好處。”
梅嬸拉開椅子坐下來,擔憂的向丈夫問道:“你不擔心彼得嗎?”
本放下刀叉,搖了搖頭,“他總是很安靜,總是很喜歡一個人思考。”
梅嬸唉聲嘆氣的說道:“我可不喜歡這樣,他曾經是個快樂的小男孩。”
“但現在,他是一個擁有自己秘密的小夥子了,他會成長的,就像他父親那樣。”
本微笑着對妻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