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曾經以爲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裡,被我們遺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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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蔓愣愣的看着爸爸,“他說了什麼?”那天她還記得,爸爸原本是強烈反對的,但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顧泯傑跟他進去了一會兒,他便同意了,她並不知道,顧抿傑到底跟爸爸說了什麼,竟然說服了爸爸。(:)懶
沈先令看着她,“我說了很多你們不合適的理由,比如,他的家世,咱們的家世,他的父母,你的父母……但是,他只是對我說了一句,他說,不管到底兩個人有怎樣的差距,只要一個人願意低頭,願意忍讓,那麼,你們就可以過一輩子,他說,他愛你,他會保護你一輩子。”
沈蔓愣在那裡,顧泯傑,他從沒說過他愛她,從來沒有,甚至,一點點的提示都沒有。
她搖頭,一臉不相信,“他這麼說,您就相信嗎?”他一定是在騙人的。
沈先令卻拍着她的手背,“不,我相信,不是因爲他說了我就信,我看得出,他說這話時的眼神,我就知道,他是可以信任的,也因爲這個,我才同意你嫁給他。”
她怎麼能相信,她愣怔的看着前面,忽然想起跟顧泯傑的過去,他說他愛她,那怎麼可能,那個時候,他們纔剛剛接觸吧,她失-身與他,因爲那莫名其妙的一晚,他就說愛她?那怎麼可以相信,雖然,雖然,他們從小就是認得的,可是之前根本稱不上交流過,偶爾見面,也大多是擦身而過,跟顧泯宇要好的程度高過他不知道多少倍。蟲
那樣模模糊糊的離開,她走在街上,與人海擦肩,靠在路燈下,茫然的看着前方,又咳嗽了起來,灰塵很大,她最終還是無法忍受,看到路邊的酒吧,便鑽了進去,喝着酒,忍耐着身體的抗議,她不知道這是在跟誰作對,或許,只是覺得這樣纔是懲罰自己,懲罰因爲自己的疏忽,造成的過錯。
就那麼喝着喝着,想着顧泯傑,不不,他不會愛她,她幾乎可以確定,那只是他想要爸爸同意他們婚事的託詞……
顧泯傑知道了消息後,首先便到了沈先令那裡。
他了解她,這個丫頭,有什麼事,也一定會來看看爸爸,她是個孝順的丫頭,也是個依賴父親的孩子,何況,沈先令是她如今唯一的親人。
到了那裡,沈先令看到他時,他已經知道,沈蔓一定來過。
只是現在已經走了。
沈先令說放下澆花的壺,“你們兩個怎麼……一個前面來,一個後面來,蔓蔓可沒說你要來。”
顧泯傑只是沉着的問,“她什麼時候來過?”
沈先令說,“走了一會兒了。”
顧泯傑點頭,笑了笑,“跟她錯過了,我去找她。”
沈先令疑惑的看着他,在他走前,叫住了他,“泯傑,當年你跟我說的話,我還記得,你說過,你會一輩子保護蔓蔓,你不會忘記吧?”
顧泯傑鄭重點頭,“是,爸爸,我不會忘記。”
沈先令說,“我聽了你的話,讓她嫁給了你,但是,我知道,她這樣的孩子,從小就在我的身邊長大,完全男孩子的個性,她根本不是你們家裡要求的主母的標準,她或許會犯錯,或許會捱罵,她心裡或許不好受,但是她不會說,你不要因爲她不說,就疏忽了……”
顧泯傑默默點頭,他想,他是疏忽了很久。
但是現在不能疏忽下去了,他說,“我知道了,爸爸,我先去找她。”
沈先令點頭,他便快步走了出去。
她到底去了哪裡?
他知道,定是有人告訴她,他幫了他們的商城,她纔會這樣忽然失蹤,她這樣的人,不能原諒自己的過錯,更不能容忍他對她的幫助。
自尊心太強,也不是什麼好事。
他的人找遍了所有地方,卻沒有她的蹤影,後來,他想起了許美靜,便給她打了電話。
許美靜靜靜的笑,說,“從沒見你這樣着急。”
顧泯傑現在只想快點找到沈蔓,她還病着,在外面,不知道怎麼樣了,若是病倒,又該如何是好。
他說,“她沒去找過你嗎?”
許美靜停了下,卻說,“那次,她來我這裡,我就知道不太好,我想告訴她真想,可是最後……”
“不要告訴她……”顧泯傑說。
許美靜淡笑,“爲什麼?你這樣愛她,從一開始,就爲她設計好了一切,難道不告訴她嗎?”
他低低的說,“不要告訴她!否則……”
許美靜癡癡的笑起來,“否則,你要怎麼樣?”
他舒了口氣,沒再說話,他不想讓沈蔓知道,因爲,他不能預見她的反應會是怎樣,會爲此感動?不,如果不是感動,就會是憎恨,因爲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她!只是,現在這些都可以放到後面,他現在只要找到她,“現在我不會怎樣,我只要她安全!”
然後,他放下了電話。
坐在辦公室,將雙腳搭在了辦公桌上,隨意交疊,然後,枕着雙手,望向屋頂,他疲憊的舒了口氣。
早知,他們的婚姻,會讓她這樣辛苦……
不,就算知道,他還是會這樣做,因爲,他不能想象,若是沒有她……
時間過的很慢,她離開後,每一秒都似乎十分的漫長。
車停在一棟公寓前,車門打開,顧泯傑下了車,擡起頭,看着白色的公寓。
這裡是林世君其中一個女人的住所,今天他在這裡,顧泯傑的人查到。
他讓人過去敲門,王充在後面說,“老闆,不太好吧,咱們跟林家也算是世家交好……”
顧泯傑面色冰冷,淡淡的說,“但是她有可能在他這裡。”
王充皺眉,“可是,這樣或許會鬧大……”
他回頭,淡淡看了眼王充,“放心,我自有分寸。”
“什麼人,幹什麼的。”
裡面有了動靜,他的人將林世君押了出來,一個女人嚇的花容盡失。
林世君一看見他,立即不再鬧,冷笑一聲,“顧大少怎麼這樣造訪……”
顧泯傑向前,“沈蔓是不是在你這裡?”
林世君稍微一皺眉,隨即又笑了起來,“哎呦,原來是因爲這個小賤人。”
顧泯傑一拳打過去,女人的尖叫響起,林世君臉上掛了彩,馬上要衝過來,卻被人強硬的按了下去,“顧泯傑,你……”
“她是我妻子。”顧泯傑冰冷的打斷了他,“注意你的言辭。”
林世君還想說話,但是看到他的眼神,卻不知爲何,退縮了下去。
潛意識裡,他告訴自己,現在還是不要惹他的好。
就在顧泯傑正翻天覆地的找沈蔓的時候,沈蔓在酒吧,再次遇到了那個人。
那個叫俊的男人。
他總是幽靈一樣,莫名其妙的出現,又莫名其妙的消失,讓人捉摸不透。
他坐在了她的一邊,讓身後跟着的一羣面色不善的黑衣人,退到了後面。
然後,他說,“女孩子不該常來這裡。”
她不想說話,只是又喝了一口酒,兩個人這樣沉默了許久,她發覺,他其實是一個很善解人意的人,知道她不想說話,也不想聽什麼安慰,便一句話也不說。
她笑了笑,歪着頭看着他,“如果有一個人,犯了很嚴重的錯誤,你是不是能原諒她?”
他皺眉,然後,似乎瞭然的笑了笑,“別人很容易原諒你的過錯,因爲畢竟過去了就過去了,最不能原諒你的,是你自己,每個人都是這樣,往往,最後的磨難,並不是別人,而是自己。”
她默默的喝着酒,茫然的看着前方。
他又說,“犯錯並不什麼大事,神甚至也會犯錯,何況是人,只是,有的人在這個時候,可以站起來,有的人,卻不能。”
她說,“那麼,你可犯過錯?”
他吸了口煙,在煙霧之中,默默的眯着眼睛,幽深的眼,似乎綿延不絕。
“自然,並且,是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她說,“也是別人可以原諒你,你卻不能原諒自己?”
他點頭,將菸頭,按進了瓷質的菸灰缸裡。
她好奇這樣的男人,會犯怎樣的錯誤,“是……什麼類型的?”
他說,“接受了一個女人的愛……”
她簡直要噴出來,這算什麼。
他說,“世界上最毒的,不是毒藥,是一個人致命的愛,受傷的,並不是這個被愛的,而是那個,並不能給她幸福,卻要接受她的愛的人,你總有一天,也會明白,或許,你也正傷害着一個愛你的人,那時你才知道什麼叫不能原諒的錯誤,那麼,今天爲什麼小事傷心,都是幼稚的。”
說着,他起身,重新戴起了手套,向外走去。
她只是看着他的背影,這個滄桑的男人,到底經歷過什麼……
男人到了外面,對一邊的人說,“把消息通知給顧泯傑,就說,他要找的人,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