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後面的一個士兵瞪大眼睛,不相信地問道:“怎麼可能?我一個都沒看到,你怎麼就知道兩明兩暗?報告錯誤情報會被關禁閉的……”
孫興國怒道:“你狗(日)的懷疑我?老子是特戰隊的,是老班長親自教出來的,那時候你狗雞疤還在你狗屁的警衛連呢。你們真是麻煩,手語學了這麼久,還得老子說出來。”
後面的士兵大怒,但還是努力忍住,小跑着往後去了。離開孫興國好遠了,這個士兵才嘀咕道:“不就是一個小屁孩嗎?還老班長,他是你祖宗啊,這麼尊敬……”
“放你娘什麼狗屁?再聽見你說老班長是小屁孩,老子抽死你!”一道惡狠狠的聲音突然從一叢雜草裡冒出。
這個嘀咕的士兵嚇得一哆嗦,嘴巴閉上後連滾帶爬的走了。因爲他聽出這個罵人的傢伙就是扔手榴彈厲害的傢伙,這個叫張劍的傢伙真是一個變態,一顆手榴彈能扔八十多米遠,簡直不是人。
他還記得有一次一個個來自警衛連的士兵對郭拙誠說了一句不敬的話,郭拙誠還沒有發火,就被這個變態扔草包一樣扔出好幾米遠,當時嚇得這個士兵又是道歉又是求饒的。如果不是柳援朝出面阻攔,說不定這個大塊頭還會發飆。
現在警衛連來的士兵都知道:郭拙誠惹不得啊!
聽了這個士兵有關前面有藍軍的崗哨,柳援朝大喜,連忙帶着一班手下前往谷口查看。
孫興國對着柳援朝等幾個人用手比劃了幾下,然後將嘴巴朝前面努了努。柳援朝很快就明白了他所要表達的意思,而葉俊輝等從警衛連來的士兵基本上是一頭霧水。
雖然他們跟着這些“老兵”學習過手語,但遠遠沒有達到完全代替語言的程度。剛纔藉助月光,只把孫興國的手語看懂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內容,見孫興國輕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頭不理,葉俊輝只好把救助的目光轉向柳援朝。
除了手語跟“老兵”差一截,越南語也跟不上“老兵”的步伐。有幾個“老兵”現在竟然說出一口流利的越南話,雖然他們一句不懂,但那個從越南迴來的華僑臉上讚賞的神色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們,這些人說的越語很地道。
他們這些從警衛連來的士兵現在在特戰隊真有一種自卑得不敢見人的感覺,以前那種在其他部隊面前高高在上的感覺早已經蕩然無存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以葉俊輝爲首的警衛連士兵只好利用一切時間學,死皮賴臉地追着“老兵”請教,爭取早日跟上這些昔日瞧不起的刺頭兵。
現在誰進軍營就能一眼分出誰是哪裡來的:昂首挺胸、言必稱老班長如何如何、用蔑視眼光看人的,肯定是原來的刺頭兵。低頭求教、言必稱對不起請再說一次、經常說謝謝的,肯定是從警衛連來的士兵。
鄧子峰是憨厚人,很有耐心地將孫興國的手語翻譯了一番:“藍軍的警戒分三部分:明哨、暗哨、巡邏隊。明哨佈置在谷底的大樹下,兩人。暗哨佈置在半山腰,離谷底六十米處。巡邏隊十分鐘一趟,一個班。也許是因爲沒有想到我們會來,對方警惕性不高,明哨有人抽菸,暗哨一人正在拆解步槍玩,但拆槍的手段生疏,應該是一個才入伍不久的新兵。”
葉俊輝目瞪口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孫興國:一是驚訝他剛纔的手語表達如此豐富的內容;二是驚訝他怎麼偵察得這麼詳細;三是驚訝這個傢伙怎麼平時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實在不像有如此本事的人。
柳援朝見慣了他們的驚訝,輕描淡寫地說道:“別崇拜了,也就是熟能生巧而已。過段時間你們一樣能行。”說着,他看着前面道,“情況就是這樣,我們幾個人開一個諸葛亮會,下一步怎麼辦。”
高個子宋軍現在也是一名班長,他不以爲然地說道:“反正他們現在大意,我們乾脆先把他們的哨位摸掉,潛進去搞清情況就走。”
葉俊輝反對道:“萬一這裡不是他們的團部呢?這不打草驚蛇嗎?”
鄧子峰點了點頭,說道:“依他們現在鬆懈的樣子,我也覺得這裡不是他們的團部,最大也就是一個營級單位。真要驚動了他們,下一步我們就難辦了,肯定會受到他們的追剿。”
看着陳鵬在旁邊忙着布放地圖、拿着蒙了黑布的手電在地圖上查看,柳援朝對這個剛進軍營時的“領導”問道:“陳鵬,你的意見呢?”
陳鵬一愣,想不到柳援朝問他這個小兵。
他在警衛連是班長,但到這裡之後,他的班長位置被這裡的“老兵”取代了,成了普通一兵,但因爲柳援朝尊重他,一直帶在身邊,不時教他幾招。
陳鵬思考了一會,說道:“我的意見是兵分兩路,一路由精幹人員組成,按我們紅軍指揮部的計劃繼續前插。另外留下的人員則搞清楚眼前這部分藍軍的情況。各自行動,兩不相誤。必要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吸引對方,掩護精幹隊伍的撤退。”
柳援朝認同地說道:“這樣好!就這麼定了。……,由我帶第一組人員繞開這個谷口繼續按計劃前插,尋找他們的總指揮部,葉俊輝、鄧子峰帶二組、三組的人留這裡,儘量不要驚動對方。”
宋軍很鬱悶地說道:“繞口這個谷口?太遠了吧?”想不到陳鵬這個外來的傢伙想出了一個騷主意,卻被柳援朝接受了,他很不忿:這些建議應該由我們“老兵”提出來啊。
柳援朝對地圖很精通,他看了一下地圖,覺得距離確實有點遠,就問道:“那你的意見是什麼?”
宋軍指着北面的大山說道:“直接爬上去,翻過山樑朝裡走!這上面應該是個制高點,這面一般爬不上去,對方最多在那裡設置了觀察哨,防守肯定不太嚴密。連我們特戰隊都沒想從這裡爬上去,他們更想不到。”
幾個人眼睛一亮。
“一組跟我來!”柳援朝大手一揮,二十幾人彎腰急急朝大山奔去。跑了五十幾分鍾,他們來到了山腳下。
在月光中柳援朝看看這座山崖:山崖下面是緩坡,長滿了各種帶刺的樹長,長得十分稠密。而緩坡的盡頭陡然成了直角,十分陡峭,徒手攀巖雖然平時做過這樣訓練,可是在夜晚和這陌生的地點,無疑讓他有點猶豫。
“讓我來吧。”宋軍看出柳援朝有點猶豫不決,便主動承擔起開路的任務。
“好,你來!”柳援朝此時也下了決心,隨即下達了前進的命令。
宋軍一拐一跳一躍,就如林中的小鹿一般靈活,幾下就衝到了緩坡盡頭。
接着孫興國也衝了過來,然後是大塊頭張劍。
有了老兵帶頭,其他人也衝入了有刺的樹叢中。因爲刺太多,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刺破,一不小心臉上、手上都會被尖利的刺劃破,但是沒有人發出聲音。
看了看身邊的士兵,柳援朝很是滿意。
穿過刺樹林,宋軍擡頭看了看山崖上那棵被淡霧籠罩的松樹,無言地將背後的揹包取下來,拿出一把弩,孫興國則默契地遞上一條繩索。
大塊頭張劍將箭和繩子綁在一起,一邊小心地打結,一邊嘀咕道:“就是太垂直了,老子手腳展不開,要不哪有這麼麻煩?系塊石頭往樹的丫杈一扔就搞定……”
宋軍沒有去聽張劍的嘀咕,他將弩上緊弦,瞄了一下,放下,又舉起瞄準,摳下扳機:“嗦——”
箭帶着繩子準確穿過樹杈,再射入亂石中。
宋軍嘴裡說:“成了!”但還是小心地扯了扯繩子,等箭從亂石中扯出來之後,下垂在樹身邊。他用力抖了抖繩索,很快,箭枝與起伏的繩索相交。就在這一瞬間,宋軍用力將繩索一扯,繩子就死死地扣緊在樹身上。
剛過來的柳援朝提醒道:“小心點。小心駛得萬年船,別交待在這裡,那就慘了!”
張劍道:“烏鴉嘴。”然緊緊扯住繩索,對宋軍道,“上!”
宋軍雙手交替抓着繩索,身體如猿猴一般順着繩索快速地朝上升,幾個起落就到了那棵松樹旁邊,右腿一擡就翻到了大樹。
很快,他將背上那根粗大的繩索扔下來,張劍接過過將它綁在身邊的一塊大石頭上,這才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聽到張劍的呼吸變化,旁邊的陳鵬心裡好受了許多,心道:“草,我以爲只有我們這些‘新兵’擔心呢,感情你大塊頭也一樣擔心啊。”
很快孫興國順着新架設的“繩索橋”爬到了樹上,與宋軍騎坐在同一根樹枝上。兩人用手語簡單地交流了一會後,宋軍從樹上溜到地上,然後小心翼翼地沿着懸崖往上爬去。
這裡的懸崖雖然陡峭,但有不少嶙峋的石頭可以攀爬。大約十分鐘時間,宋軍在衆人的期盼中終於登上了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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